一切都要從一年前的暑假那天說起。高二結束的何書墨和高考完的崇臨約好,要去他新租的房子裏一起度過一個天天打遊戲吃外賣的愉快假期,為了逃避家裏的追問,何書墨對父母撒了個謊。


    「爸,我打算跟朋友去旅個遊。」晚飯時何書墨對父親說道。


    「好啊兒子。」何母先開了口,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掩飾地咳了一聲:「媽的意思是,你學習太辛苦,是該好好出去放鬆一下了。」


    「嗯,多出去走走也好,但是要注意安全。」何父矜持地點了點頭。


    何書墨「……」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倆偷偷笑來著。


    第二天中午,睡飽了懶覺,收拾好行李的何書墨出了門。何書墨家裏住的是老式胡同,院子和鄰居家共用。鄰居家是一個獨居的老大爺,養了一隻純黑色的大貓。這貓時常會爬到牆上巡視,好幾次何書墨半夜溜出去泡網吧,都是被這隻黑貓發現,然後喵地一嗓子,把他爸媽吵醒。


    「你今天怎麽不叫喚了?平時不是很精神嗎?哥哥我回回溜去網吧,你回回告狀,後來我爸媽都養成了習慣了,聽見你叫就看看我有沒有往外溜,一抓一個準。」何書墨一看見黑貓,就想起自己被抓包後挨過的打,頓時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一翻身,跨上牆頭:「來,叫聲我聽聽。」


    黑貓睨了他一眼,轉身跳下圍牆,跑到牆邊去吃貓糧了。


    「吃吃吃,你都胖成豬了你知道嗎?」何書墨騎在牆上晃著腿看向黑貓。


    黑貓依舊不理他。


    何書墨看了看老大爺關閉的房門,想了想自己反正馬上要搬去好友那裏住兩個月,頓時惡向膽邊生,腳尖一勾,踢翻了黑貓的貓糧。


    「喵!」黑貓驚怒跳起來,一爪子撓向何書墨小腿一側。這貓平日裏溫馴,從來沒有抓人咬人的習慣,何書墨沒防備他會突然襲擊,冷不防被撓了個結結實實。


    「嘶——」何書墨還沒來得及喊痛眼前突然一黑,向地上栽去。


    渾渾噩噩似乎隻過去了一秒,又仿佛過了很久,何書墨緩緩睜開眼睛,奇怪這裏是哪?為什麽草長得比人都高,那房子怎麽那麽大,自己是做夢夢到巨人國了嗎?


    何書墨翻身起來,咦?不太對。視線裏怎麽有隻毛茸茸的白色爪子。何書墨舉起自己的「手」,這不是貓爪嗎?我變成貓了?


    「咪嗷——」何書墨試著發出聲音,有些尖細,聽著像是剛出生幾個月的奶貓似的。何書墨把爪子放進嘴裏咬了咬,疼!不是做夢?


    第2章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何書墨四周看了看,這分明還是自己住的那個院子,隻不過因為自己變小了,所以顯得院子特別巨大。


    旁邊突然竄出一隻高大的黑色巨獸,何書墨嚇了個激靈,猛地往後退了幾步。


    「小鬼,剛才不是挺大膽的嗎?這會知道怕了。」黑色巨獸喵了一聲,何書墨卻發現自己竟然能聽懂他的意思。


    何書墨瞪圓了眼睛,盯著眼前的巨獸,看了看,猛地反應過來:「你是那隻黑貓?」


    「吾乃眾貓之神。」黑貓優雅地踱著步子:「你可知錯。」


    什麽狗屁眾貓之神,不就是隔壁又胖又老的黑貓。何書墨一個字都不想相信,可是現在更玄幻的事情都發生了,也由不得他懷疑。


    何書墨識時務地認錯道:「貓神仙,貓爸爸,貓大爺,我錯了,我不該踢翻您的貓糧,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好不好?您快把我變回去,我保證日日買最好的貓糧孝敬您,行嗎?」


    黑貓幽幽嘆氣:「我並非計較你冒犯我之事。你衣食無憂,卻因為人生太過順遂而肆意妄為,揮霍自己的生命,辜負家人的期待。我希望你能換一種身份去感受這個世界,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


    何書墨強忍著心裏的不耐煩,說:「呃,我說貓神大人,您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你管好自己貓族的事不就好了,管我一個人類做什麽。這世界上的人多了,一個個管,你管得過來嗎?」


    「吾才懶得管你們人類的事,不過是吾的侍奉者阮衡一直希望你能懂事起來,讓你父母少操心些,吾才勉為其難來點化你一番。」黑貓舔著爪子道。


    聞言,何書墨略微沉默了一瞬。阮伯伯就是養貓的老人,也是看著何書墨長大的。何書墨一直把他當半個親人看待。何書墨知道,他沒能長成別人期待的樣子,聰慧、優秀、乖巧,這些詞一個都和他不沾邊。父母也好,阮伯伯也罷,他總是讓最關心他的人失望。


    可他也隻不過是想要自由肆意地生長罷了。


    「你要怎麽點化我?」何書墨問。


    黑貓:「我將賜予你一隻貓的歷練。」


    what?何書墨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特麽在逗我?這有邏輯嗎?


    黑貓:「一直合格的寵物貓,要學會讀懂主人的情緒,理解對方的想法。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活得太過自我。」


    反駁的話到了嘴邊,何書墨突然想起兩周前因為打架被請家長的時候,被自己接連惹禍弄得疲憊不堪的母親,曾經恨鐵不成鋼地說:「老娘養你還不如養隻貓!」


    要知道,母上大人可是貓毛過敏的。


    自己真的連隻貓都不如嗎?何書墨又想起昨天自己說要旅遊時,父母不自覺露出的輕鬆。大概從某種角度來說,自己確實還沒有一隻寵物貓來得討人喜歡吧。畢竟自己活著,從來都是為了自己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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