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孽不答,隻是看著她意味不明地輕笑:“怎麽總愛做些白費功夫的事。”


    言下之意,似乎是說殷杳杳逃跑的行為是白費功夫。


    殷杳杳裝傻:“哥哥,杳杳感覺到另半邊輪回鏡在這宅子裏,想先來幫哥哥探探路。”


    殷孽上一秒還和她說話,這一秒又像沒聽見她的話一樣,不理她了。


    修戾哼哼唧唧:“這人陰晴不定的,經常突然一下就不理人。”


    殷杳杳眨眨眼。


    她正要說話,麵前的宅子大門就傳來“吱呀”一聲。


    緊接著,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開門的是個白衣女人,約莫三十歲上下的樣子,發髻上簪著些燒藍首飾。


    那女人率先開口道:“奴家雲娘,二位路過寒舍,可要進來休憩一二?”


    她聲音很輕,有些虛弱,像久病的人在說話。


    殷杳杳側頭看了看殷孽:“哥哥,要進去嗎?”


    殷孽“嗯”了聲,


    他倒是難得理人,勾勾唇角對雲娘道:“舍妹想借個房間洗漱一番,有勞。”


    話音方落,殷杳杳手中又憑空出現了好幾顆上品靈石。


    殷杳杳知道是殷孽給的,於是笑眯眯走過去把靈石往雲娘手裏塞:“姐姐,這是我和哥哥的一點小意思。”


    說著,她的手碰到雲娘的手,卻發現雲娘的手異常冰涼,像一塊千年寒冰。


    她頓了頓,臉上笑容未變,又語氣誠懇地說了句:“煩請姐姐收下。”


    雲娘客氣了一下,把靈石收入袖中,然後帶著二人進了府。


    殷杳杳一跨過門檻,就見天色突然黑了。


    她一個哆嗦,下意識回頭,卻見宅子的大門“吱呀”一聲自動關上了,就像被風吹得關上了一樣。


    但宅院中分明無風。


    殷杳杳沒吹風,但身處黑暗之中,依然覺得渾身發冷,雞皮疙瘩爬滿了手臂,小腿肚子也在發僵。


    她急忙走了兩步往殷孽身邊靠,又控製緋極施了個照明的咒術。


    殷孽手臂被她撞了一下,扯唇淡聲問:“害怕?”


    殷杳杳聲音有點發顫:“此處太黑,杳杳怕再和哥哥走散分開了。”


    殷孽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她的話。他沒說話,繼續跟著雲娘往前走,但腳步邁得似乎比之前大了些。


    殷杳杳不緊不慢跟在後麵,又過了一會,手中緋極不知怎的被收了回去,照明術直接失了效。


    她背脊一下子緊繃了起來,手腳冰涼,腳下步子加快,三兩步又跟到了殷孽身邊,手也無意中扯住他的袖子。


    殷孽輕輕笑了一聲。


    修戾道:“嗬,他就是知道你怕黑,故意想看你笑話,所以把緋極收回去了!”


    殷杳杳不說話,另一隻掩在自己袖中的手開始凝聚靈力。


    淡淡的白色柔光於她掌中流轉。


    修戾見狀,道:“喂,你剛才用緋極施照明術,就是不想讓他發現你自己修出了靈力,你現在用自己的靈力,他可就要發現了!”


    殷杳杳手已經冰涼了,四肢都緊緊繃著,冷汗不停從額角滾落,行屍走肉似的扯著殷孽的袖子往前走。


    她大約是真的害怕,也不顧自己修出靈力的事會不會被殷孽發現了,袖中那隻手裏靈力快攢夠了,正緩緩抬起來要施照明術。


    修戾急忙說:“你不怕他廢了你啊?我覺得他能幹出來這種事。”


    殷杳杳沒說話。


    她手中靈力攢夠了,正要施照明術,腳步跟著殷孽拐過一個回廊,卻見前麵有微微的亮光。


    經繃著的神經霎時間放鬆了些,她手中的靈力也收了回去。


    她抬眼看,就見前麵是個庭院,庭院裏有好幾間屋子,不管是院門口還是屋子門口都高高掛著大紅燈籠。


    那些燈籠血紅血紅的,但似乎在那裏掛了很久,陳舊地脫了色,正無風自動著。


    雲娘把他們帶到一間屋子前麵,推開門:“府中許久未曾來客,別的屋子都沒打掃,二位可否將就一下?”


    殷孽“嗯”了一聲。


    雲娘進去點了支燭火,然後招呼著他們進了屋。


    殷杳杳四處環顧一圈,見這屋子裏家具一應俱全,但唯獨妝台上沒有銅鏡,屋子裏也沒有穿衣用的全身鏡。


    她原本就是來找鏡子的,見狀,又問雲娘:“姐姐,我想梳洗一番,貴府之中可有鏡子?”


    雲娘抱歉道:“府中並無鏡子。”


    殷杳杳眼睛眯了眯,想了個說辭支開她:“我想沐浴,姐姐可否回避一下?”


    雲娘笑道:“好。”


    她指了指對麵的院落,“我的房間就在那間院子裏,二位若還有事,可來敲門。”


    殷杳杳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謝謝姐姐!”


    雲娘又客套兩句,就關門走了。


    殷杳杳把人打發走,又回頭想說點什麽把殷孽也支開,但一回頭,發現屋子裏空空如也——


    殷孽早就無聲無息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修戾倒是出聲道:“你覺不覺得奇怪,這麽大的宅子,但一路過來沒見到一個下人,好像整個宅子裏就隻有雲娘一個人。”


    殷杳杳道:“是有些奇怪,而且好像進了這宅子以後,輪回鏡就不發燙了。”


    她從屋子裏找了個燈籠,然後往裏麵燭芯點了火,直接提著燈籠往外走。


    到了庭院裏,就見這院子裏東南西北所有的屋子都長得一模一樣,連門口大紅燈籠擺動的幅度也是一樣的。


    她隨便推開一間屋子,裏麵黑洞洞的,和她那間一樣也沒有鏡子。


    修戾道:“你要不去剛才來的回廊找找?”


    殷杳杳點點頭:“也好。”


    說著,她提燈籠轉身往回廊的方向走,結果一腳剛踏出去,天上就下起了小雨,一下子把她手裏的燈籠給澆滅了。


    光線暗了不少。


    她握著燈籠的手一緊,見屋簷下的紅燈籠都還亮著,於是轉身往屋簷下跑。


    剛跑了兩步,她的視線突然和腳下的一個水窪對上。


    那水窪裏倒映著左右擺動的紅燈籠。


    她皺了皺眉,正要移開視線,卻猛地瞧見一張臉出現在水窪倒影中。


    那張臉赫然是雲娘的臉。


    又是一陣陰冷的夜風從背後吹過。


    殷杳杳警覺回頭,與此同時,整個庭院中的大紅燈籠都在一瞬之間熄滅了去!


    手裏的燈籠先前就被雨水澆滅了,現在周圍無光,漆黑一片。


    幾乎是同一瞬間,庭院裏一陣狂風大作。


    緊接著,殷杳杳的右腳猛地被什麽東西往後一扯——


    “咚!”


    她直接摔在了地上,手裏的燈籠“咕嚕咕嚕”地滾到旁邊去了。


    修戾被地麵硌了一下,直接嚎出聲來:“痛痛痛痛啊!”


    殷杳杳倒是沒吭聲。


    她手心撐在地上,似乎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刺進了掌心的皮肉裏,把手心給劃破了,掌中一片濕濕黏黏。


    這裏四處漆黑,她緊緊閉著眼不敢睜開,身子在發抖,睫毛也在發顫。


    又過了一會,她嘴唇動了動,終於說出句話,聲音有點顫,“修戾大人。”


    修戾陰陽怪氣:“幹什麽?”


    殷杳杳咬了咬唇,拚命把聲音裏的哭腔壓下去,但聲音還是有點顫:“您之前說左使的名字鮮少有人知道,鬥星上仙卻知道他的名字,是說左使是奸細麽?”


    修戾脫口道:“有這個可能,不過也不一定,我……”


    說到這裏,他話音一頓,然後話鋒一轉:“等會,你跟我扯這個幹什麽?你巴不得殷孽出事,怎麽突然這麽好心地關心他身邊誰好誰壞?”


    殷杳杳聲音軟軟的,但抖抖的:“說什麽呢,我怎麽會巴不得哥哥出事呢?”


    修戾冷哼一聲,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樹葉狀的小手扒拉著她的袖口,探出個腦袋,果然就見她正死死閉著眼睛。


    他恍然大悟:“我就說你怎麽突然和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不就是怕黑,想讓大人我陪你多說幾句話嗎?”


    他陰陽怪氣的:“就這麽點黑,你連眼睛都不敢睜了,還想騙大人我?”


    說著,他視線又落在她手上,就見她掌心血流如注。


    鮮血順著她的手掌淌到指尖,“滴嗒嗒”往地上滴。


    他急忙又道:“哎哎哎,你手受傷了,你怎麽也不吭一聲?你不疼嗎?”


    殷杳杳聽他不帶喘地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心中的恐懼終於被稍稍驅散了些。


    她雖然還全身輕微地發著抖,但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兩隻手往旁邊探,摸索著想把掉地上的燈籠給拿起來


    正摸索著呢,手底下突然摸到了一雙鞋。


    緊接著,頭頂上傳來了個低磁悅耳的聲音:“怎麽,要給本尊擦鞋?”


    修戾聞聲,“嗖”地一下縮回殷杳杳袖子裏,傳音入密給她:“殷孽怎麽來了?!”


    殷杳杳的手觸電似的從他鞋麵上收了回來:“哥哥?”


    殷孽不說話,但也沒走,就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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