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現在隻是孤獨的一個人,他可以輕易拋下一切同阿諾德走,可是現在他有了羈絆,那就要考慮更多,要不告而別嗎,不,姐姐會傷心的,那要將一切告訴她嗎,還是找其他理由。


    阿諾德拍拍他:「相信你姐姐,我看她沒有那麽脆弱,你想說也可以,但是你不能再留在她身邊了。」


    普羅星的天空澄澈透明,身邊路過的同學,笑容愜意而輕快,這一切都是美好,嶄新的。


    可惜,他不能再多看一眼了。


    「我明白了。」


    天空之下,蕭喻的身影挺拔修長,長長的影子落在相反的方向。


    他背過身,註定走上一條孤獨之路。


    如果可以,他寧願沒有想起任何關於過去的記憶。


    ……


    阿諾德去瘋狂克蘇魯快樂蹦迪吃蛋炒飯的時候,蕭喻在夜色繁星中回到家,家,這個詞對他而言,從陌生到熟悉,宋知夏抱著茶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懶洋洋的姿勢放鬆地好像隨時會歪頭睡過去,白嫩的腮幫子裏不停咀嚼著什麽,茶茶手上還端著一大盤果幹——


    「小喻你回來啦!」宋知夏忽地睜大眼睛,唇角彎彎,招手,使勁拍拍沙發,讓他坐過來,「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今天上學累不累,上次給你的零食你都吃完了……」


    她忽然停下說個不停的嘴巴。因為蕭喻以一種讓她看不懂的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深邃流連,他看她的距離那麽近,近到她能數清他眼睫上的每一根睫毛,長得可以滑滑梯,還有湖水般的灰藍眼睛裏,映照出的她的麵孔,今夜的湖水是溫柔安靜的湖水。


    安靜到,她生怕驚擾出一絲的波紋。


    他就這樣靜靜看著她喋喋不休,反而讓宋知夏不好意思起來。


    「我是不是話太多了……你……」她的目光下移,盯著蕭喻的喉結看,啊,已經是成熟的男人了。


    「沒有,姐——」蕭喻頓了下,他今天說話的語氣也格外溫柔,他其實想聽她繼續說下去,但是,「我們談談吧。」


    「啊?談什麽?」宋知夏微愣,「你看起來好嚴肅。」


    「的確是很嚴肅的事情。」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這是蕭喻一直都有的習慣,一旦有什麽讓他不安的事情,他都會想攥住她的手。


    宋知夏把茶茶抱到地上,讓它自己去打掃衛生,然後扭過頭,稍稍坐正:「你說,我聽著——」要當一個願意傾聽弟弟煩惱的好姐姐。


    然而,蕭喻說的事卻完全超乎宋知夏的預料——


    他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訴了宋知夏,包括他跟阿諾德的重聚,自己回憶起一些片段的記憶,還有他的過去,未來的威脅,最後……他不能再待在她身邊了,他要跟阿諾德離開,跟著阿諾德,他會成長得更快,同時,隱匿起自己,尋找真相和線索,找到那個背後的勢力。


    宋知夏聽完,第一反應是,嚇得瓜子都掉了。


    第二反應是……難受。


    蕭喻的人生太沉重了,即使想要重新開始,都不被允許。


    她張了張唇,一時間,訥訥地不知道什麽。


    蕭喻也在觀察她的神色,生怕她露出任何一點不喜,但是宋知夏的表情卻比他猜想地豐富地多,雖然眼裏都是不舍,但她嘆了一口氣,還是說:「我很高興你願意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我……也辛虧你告訴我,不然你要是不告而別,我真的……會很擔心的。在你這件事情上,阿諾德比我了解得多,我相信你們做出的決定,但我覺得我還是能幫上一點忙的。」


    蕭喻愣了下,他姐怎麽突然轉起了小腦瓜:「什麽?」


    宋知夏輕輕哼了聲:「看你剛才那樣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想著這事跟我沒關係,打算把我拋到一邊,可是你姐我也是成功抱上聯盟軍大腿的人啊!」


    蕭喻臉色微微一黑:「……傅景澤?」


    宋知夏點頭:「是啊,你們之後要是真找到兇手,不可能就靠你們兩個人搗了對方整個兵器庫吧,你們需要合作對象,如果你們信得過傅景澤的話,可以聯絡他——不過這個你可以跟阿諾德商量一下。」


    蕭喻一張俊臉現在繃得緊緊的,本來他還挺感傷的,結果他姐這麽興致勃勃地主意一出,那種離別的氛圍頓時蕩然無存。


    宋知夏仰頭摸摸他的腦袋,柔聲說:「我知道,你承擔了很多很沉重的東西,但是,你的人生也不隻這些,我們還是要過日子,要吃飯,要喘口氣……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在的,還可以幫忙!」


    蕭喻:「……嗯。」


    「我說,你們到底決定好什麽時候走沒。」粗獷的男聲突然一嗓子響起。


    蕭喻扭頭,對神出鬼沒的阿諾德瞪視。


    他不是去蹦迪吃炒飯了嗎?


    「小喻,這就是你的老師?」宋知夏問,「他是來家訪嗎?」


    不過家訪的姿勢有點突然,手裏還拎著隻綿羊茶茶,電子羊冒出電子眼淚,四蹄蹦迪,高聲吶喊:「才不是因為茶茶笨,是壞人太厲害了,茶茶竟然都沒有發現,茶茶的智商真的降低了嗎?!」


    阿諾德把綿羊茶茶放到地上,嫌棄道:「你家羊怎麽這麽聒噪?」


    「你來我家做什麽。」蕭喻盤問。


    「家訪啊。」


    蕭喻:「……」


    阿諾德突然雙眸發光:「其實我早就想來了,你在哪撿的姐姐,我也想撿一個,我要是有這麽個姐姐,我保證一年有三個月的時間待在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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