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光委屈地摸了摸耳朵。


    她不就說了句實話嗎,怎麽又踩到他的逆鱗了?


    很快,這艘花船被人清空,看客們紛紛去別去尋樂子,據說是那位中年修士包下了整座船,不能留下一個人。


    有錢的就是大爺。


    霓光心中對他的仇恨更深了一層。


    她和邪神大人隨即隱匿身形,如同透明人在船上任意行走,可惜邪神沒興趣陪她一起去聽牆角,霓光隻好將就,用水靈鏡看轉播,倒也十分清晰。


    房間裏,是易容後的傅青玉,和他同樣易過容的師尊。


    霓光原以為會先來一場感人的父子認親,沒想到,剛關上門,中年男子就直接一記掌風劈暈了傅青玉,接著在房門布上一層結界,確保沒人能闖進來,更無法偷聽。


    夠狠的啊,對親生兒子都這樣。


    “隻可惜他擋不住邪神大人的修為,”霓光笑眯眯地吹完彩虹屁,又問,“你說他真正的女兒是第一個花魁,那她人呢?”


    “在這兒呢。”


    霓光回頭,看見歸見禦帶著方才的花魁一號小姐姐,她表情嚴肅,而那個小姐姐不言不語,時不時低頭抹淚。


    她語氣黯然地說:“大人,您說這個人是我親爹,可他為什麽不認我,還要這樣對我呢?”


    顯然,她也看到了方才水靈鏡裏那一幕。


    歸見禦眼裏有幾分惋惜,“對於人族修士而言,半妖私生子女就是最大的汙點,更何況,你的存在會影響他的利益。”


    她回歸後,知道這段事件發生的事,少主吩咐她找到幕後那人。


    於是歸見禦去了一趟血淵密林。


    她身上特殊的血脈天賦,能感應到所有留下痕跡的靈力,除了少主和霓光,還有兩個中等修為的劍修,五十個神女,最後……是紅柳山莊的掌門,傅孟山。


    歸見禦這些年在外遊曆,曾跟傅孟山打過交道。


    當時就認出來是他。


    不巧的是,歸見禦曾意外救過一個龍族女人,她當時身懷六甲,告訴歸見禦,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是如今紅柳山莊的掌門,她體內金丹因同族相殘被毀,命不久矣,要去找傅孟山托孤。


    歸見禦給了女人一些靈石,說祝她好運。


    顯然,她和她的半妖女兒運氣都不夠好。


    歸見禦想辦法找到龍族女兒的下落,才知道女人根本沒見到傅孟山,她死在路上,女兒被一對老夫婦撿走,又被人牙子拐跑,因生得美麗,自小被當做歌伎培養,取名鶯娘。


    就在邪神蘇醒不久後,鶯娘被神秘人劫走,她也不知道是誰,對方隻是將她關起來,並未傷害她。


    畢竟她是神秘人用來威脅傅孟山的工具,活著才有意義。


    歸見禦找到她,帶走她,放回她所在的青樓。


    然後通過符陸埋在紅柳山莊的釘子,將這個消息巧妙地傳給傅孟山。


    她料定,今夜傅孟山一定會親自來。


    歸見禦麵露鄙夷:“一個道貌岸然之輩,來這種地方連一個心腹都不帶,可見他多害怕被人知道。”


    “父親……”鶯娘說著又頓住,眼神茫然,“不,是他,他隻把我當成一樁醜事吧。”


    霓光轉過身。


    她學著歸見禦的習慣動作,摸了摸鶯娘的頭:“你這麽好看,才不是醜事,有這種不負責任的渣爹才是醜事!”


    鶯娘愣了下,任由表情憤慨的少女將自己挽好的頭發摸亂,似乎還被拽下了一兩根。


    她紅著眼睛問:“謝謝……難道你也有一個這樣的爹?”


    霓光:“不,我壓根沒爹。”說完,她又笑著補了一句,“也沒娘。”


    鶯娘的眼淚卡住了。


    “……”一時間不知是有個渣爹更慘,還是連爹都沒有更慘,小姑娘太堅強了,為了安慰她,還在強顏歡笑。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腦補了一波悲慘身世的霓光,笑盈盈躺回到邪神懷裏,感覺他身上冰涼舒適又好靠,時不時還能吸一波靈力。


    歸見禦眼見著自家少主皺起眉,似乎很嫌棄,不耐煩的樣子。


    卻不經意伸手,將少女往懷中攏了攏。


    ……唉,算了,各人自有因緣際會,她也懶得管了。


    不多時,水靈鏡又有了新的變化。


    傅青玉摔在地上,傅孟山斜睨著他,眼神冰冷無情,仿佛看一隻肮髒的貓狗。


    那人隻告訴他有個半妖野種,未曾告知是男是女,傅孟山也不關心。


    他眼中清晰地浮現出殺意。


    走到地上的少年麵前,連劍都未曾抽出,他試探過這少年,連半分靈力都沒有。


    自小長在最下賤的地方,和他那個低賤的娘一樣,青樓不可能養一個日後會反撲的猛獸,恐怕早已斷了他的靈脈。


    他抬起手指就能殺了他。


    若不是怕在外麵動手會引起騷動,方才在台上他就死了。


    “說,你是跟誰合謀想要害我,”他冷哼一聲,“別以為耍這些手段就能讓我就範,當年我就不該一時心軟,真後悔沒早點殺了你們母子。”


    傅青玉艱難地將眼睛睜開條縫。


    他看著這個將自己帶回山莊,從小養到大,亦父亦師的掌門,他容貌雖變了,可那股劍氣分明是他。


    可傅青玉卻覺得無比陌生。


    這個揚言要殺妻殺子的男人,真是他敬重的師尊嗎?


    他低聲,一字一句地發問:“我隻想知道,那些神女……跟你是否有關。”


    “果然是你!”


    傅孟山目光陰寒,回憶起這些日子被人威脅的種種,他心頭萬分憤恨,抬起手指,一縷青色劍氣瞬間刺穿傅青玉的右肩。


    “是你跟那人合作,用你那卑賤的血脈威脅我殺死神女嫁禍邪神!想要整垮老夫?說,那個人是誰!否則老夫會讓你死得很慘!”


    傅青玉雖然被那個銀發女人隱藏了靈氣,但他有劍氣淬體,不覺得痛。


    心卻空落落地沉下去。


    是師尊,親自挑選入門不久的小師妹為神女;


    是師尊,交給他所謂的神血;


    也是師尊,親口承認他與某人暗中勾連,行這些陰暗之事。


    都是他……


    難怪那個少女會說他愚蠢,嗬。


    他自負天才劍修,沒想到隻是一把被人利用的愚蠢之劍。


    見少年沉默不語,傅孟山怒意攻心,連背後之人都不想知道了,眼下隻想將這個最大的麻煩一殺了之。


    “隻要你死了,不管是誰,沒人還能再威脅老夫,”他冷酷地張開手,靈力凝聚,“到地底下見你娘去吧!”


    化神巔峰境的全力一擊,傅青玉也不能抵擋。


    霓光心頭有些小小地期待。


    不知道天道之子能不能逃過一劫呢?


    就在這時,傅青玉氣息不穩,靈脈封印突然自動破除,他在一瞬間恢複本來麵目,躲開攻擊。


    靈力在地上打出一個大洞!


    傅孟山見到他那張臉,恍然愣住:“青玉,怎麽是你?”


    傅青玉捂著左肩站起來,氣息不平,眼神一片沉痛:“師尊,我也想知道,怎麽會是你?”


    是邪神也好,是誰都行。


    為何會是這個,從小教導他要一心追逐“道心”的人?


    沉默片刻後。


    傅孟山深吸一口氣,垂下手,平靜地朝愛徒伸出手:“青玉過來,為師是有苦衷的。”


    傅青玉緩緩搖了搖頭:“不,您是想殺我滅口。”


    師徒多年,他太熟悉傅孟山的威壓了。


    “並非為師心狠,是你自尋死路!”傅孟山心裏百轉千回,他認定這件事與傅青玉脫不了關係,既然眼下已經暴露,隻能將他殺了再做打算。


    於是他下了殺招。


    傅青玉匆忙躲避,抽出劍與他對抗,被壓製得極其狼狽。


    就在生死之際,誰也沒想到,傅青玉竟突然突破境界,一躍成為元嬰!


    他劍意大盛,爆發出一道青色光芒,竟讓傅孟山都後退了幾步。


    霓光無語了,隻想給天道之子點個讚。


    這也可以?真行!


    眼見他是死不了了,倒不如賣他個乖。


    霓光晃了晃邪神,看他投來懶怠的一眼,小聲說,“傅青玉不能死,得讓他活著才有用!”


    “你是在指揮本君?”夙息麵無表情。


    霓光一本正經:“胡說!我明明是在拜托!你不要不知好歹逼我撒嬌求你!”


    “你,給本君等著。”他屈起修長如玉的手指,在霓光額頭上敲了幾下。


    忽然閃身不見。


    是去了樓上房內!


    霓光馬上操控神識,緊緊跟上他,她破開房門,看見裏頭一片狼藉,緊接著——


    持劍的傅孟山突然被一團黑霧遮住視線。


    他瞬間沒了力氣,感覺奇經八脈都被凍住,靈氣鋪天蓋地地向外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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