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歐斯特,瑪麗安娜除了那一晚的瘋狂,便隻剩下對方很識趣的印象。


    歐斯特不像愛開屏的阿斯蒙蒂斯,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吸引瑪麗安娜的注意力。也不像愛懟人的布提斯,嘴上的說的與內心想得截然相反。更別提與歐斯特一起被買下的白雪與菲戈希爾,前者的特殊性足以讓他與“低調”二字毫無關聯,而後者的性格雖不像阿斯蒙蒂斯那樣粘人到讓瑪麗安娜難以招架,但也不是百依百順的奴隸樣子。


    相較之下,歐斯特實在是太低調了,以至於瑪麗安娜都快忘了自己買過一個黑暗精靈。


    “你還記得薩蘭登伯爵夫人嗎?就是奧丁小皇帝的姨媽。”瑪麗安娜趁著阿比蓋爾來找她的功夫,也不幹活了,直接與對方閑聊起來:“她身邊也有個黑暗精靈,比歐斯特大了一百來歲,應該算是黑暗精靈裏的中年人。”


    “啊!你是指薩蘭登伯爵夫人帶在身邊的美大叔。”阿比蓋爾記得瑪麗安娜在奧丁的宮廷裏與薩蘭登伯爵夫人的關係最好,所以時常見到薩蘭登伯爵夫人的黑暗精靈。


    而那個被薩蘭登伯爵夫人“寵愛”的黑暗精靈說是用來解悶的玩物,倒不如說是薩蘭登伯爵夫人的靈魂伴侶。


    當然,以薩蘭登伯爵夫人的權勢,對方肯定存了想將薩蘭登伯爵夫人當成跳板的心思,所以瑪麗安娜一開始也是這麽看待歐斯特的。


    “我以為他和薩蘭登伯爵夫人的黑暗精靈一樣,是想通過我接觸到權力的中心,而他也表現得比菲戈希爾和白雪更像個奴隸。”瑪麗安娜隻有在阿比蓋爾麵前才會聊起些不為人知的感觸:“你會對將目的寫在臉上的人抱以戒備嗎?”


    想必墮落女神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選擇歐斯特作為探子。


    對於萬神降臨於歐斯特身上的事,阿比蓋爾也從阿斯塔羅斯那兒了解一二。雖然女巫對於惡魔的恐懼遠在蟲族之上,可是在共事了一段時日後,阿比蓋爾對阿斯塔羅斯不說放下戒備,但也沒像之前那樣戰戰兢兢:“你打算怎麽處置白雪和菲戈希爾,歐斯特一出事,他兩也得被觀察幾日。”


    尤其是在萬神采取實際行動,而各國都是禍不單行的情況下,菲戈希爾和白雪不說被瑪麗安娜翻來覆去地扒上幾遍,但也要讓布提斯和女巫們審查一番。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邪神和惡魔是暫時可信的,女巫自新世紀起就不受萬神歡迎,所以對瑪麗安娜不說忠心耿耿,但也不會害她,至於其他人……


    “陛下,您在嗎?”


    瑪麗安娜想入神時,萊娜夫人突然敲響了房門。


    “進來。”


    瑪麗安娜的話還沒說完,萊娜夫人便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甚至急得額前碎發都沒有服帖到腦後。


    “阿基奎大公國的加急來信,說是女大公明天就要收到您的回複。”萊娜將印著大公私章的信件遞給瑪麗安娜,然後才注意到阿比蓋爾的存在:“麻煩你回避一下。”


    如果是平日裏遇上這事,阿比蓋爾一定會嘀咕一句“瑪麗安娜都已經是女王了,為何還要被阿基奎女大公如此對待。”


    可是看著萊娜夫人非同尋常的神情,她還是知趣地離開房間,甚至替二者守住大門。


    瑪麗安娜在拿到信件的那一刻就有股不好的預感。


    倒黴的事情總是接二連三的發生。


    她之前還在看索林斯,奧丁,以及坎特羅的笑話,可現在輪到她去體驗火燒眉毛的感覺。


    “您不打開嗎?”萊娜夫人瞧著瑪麗安娜眉頭緊皺的樣子,差點往對方眼前晃動手掌,確定瑪麗安娜不是中魔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瑪麗安娜在此前從未收到阿基奎女大公的加急來信。就連亨利去世,奧布斯達被坎特羅入侵,也沒能讓阿基奎女大公焦急到如此地步。


    打開信封後所看到的,便是一串潦草的字跡,足以顯示阿基奎女大公的憤怒之情。甚至她在信件的開頭都沒有用上“致我的女兒”或是“致奧布斯達的女王”,而是直入主題地表達了她對教皇國秘密審問的不滿,以及盧修斯膽敢違背她的憤怒。


    瑪麗安娜還奇怪阿基奎女大公竟然會對兒女間的“醜聞”無動於衷,甚至放任教皇國對盧修斯進行秘密審問。可是就阿基奎女大公的信件來看,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別說是盧修斯和瑪麗安娜根本沒有可以稱之為證據的把柄,就算是二者真的發生了什麽,阿基奎女大公也能保證教皇國那邊什麽都查不出,然後借此敲詐教皇國。


    瑪麗安娜曾試圖收編前任教皇的人馬,甚至將前任教皇的心腹,也就最有可能繼承教皇之位的克洛德樞機主教,作為二叔菲利佩樞機主教繼承教皇之位的過渡人選。


    而阿基奎女大公不愧是瑪麗安娜的親生母親,和女兒的想法如出一轍,甚至想借著教皇國審問失敗的理虧,直接排定下任教皇和下下任教皇的人選。


    結果盧修斯在這個時刻出了問題,執意要去坎特羅的聖殿進行苦修……相當於是將自己變相流放。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阿基奎女大公才意識道自己的長子與三女的關係,真的不是教皇國空穴來風。


    第214章


    瑪麗安娜完全不記得她是怎麽放下手中的信件,但是被阿基奎女大公訓練出的危機感還是促使她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將女大公的來信徹底銷毀。


    萊娜夫人屏氣凝神地等著瑪麗安娜作出反應,可後者在燒完信後隻是呆愣了一會兒,隨即用手掌捂住臉,發出沉悶的聲音:“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無論是政務還是個人感情,瑪麗安娜都處理得一團糟.


    而現在,阿基奎女大公也要發出瑪麗安娜“到底在幹什麽”的質疑,令後者很不好受。


    不知為何,萊娜夫人在瑪麗安娜身上短暫看到了已故戀人的影子,忍不住輕聲安慰道:“陛下,您已經做的很好了。”


    雖然被冠以女王之名,可是瑪麗安娜是大陸上最年輕的君主,甚至比阿基奎女大公掌權時還要小半歲。


    將爛攤子的奧布斯達收拾到如此程度,並且在軍事與外交上擊退不懷好意的坎特羅與奧丁。即使瑪麗安娜在曆代君王裏算不上第一人,但也絕對是中上梯隊的成員。


    麵對萊娜夫人的安慰,瑪麗安娜並沒有感到開心,反而露出絲苦笑:“我隻是比旁人幸運些,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


    身為半路出家的統治者,瑪麗安娜很清楚自己的斤兩。雖然在亨利還未去世前,阿基奎女大公就有意更改自己的繼承人,但是考慮到國際形式與《繼承法》,她還是沒讓瑪麗安娜接受正統的繼承人教育,所以在軍事和無賴方麵,瑪麗安娜都不如未婚夫們。


    能走到今日,除了她兩世為人的經驗能讓她扮豬吃老虎,便是得天獨厚的運氣。


    而現在,瑪麗安娜真正意識到僅憑運氣是不可能讓自己繼續走下去,她得學會擺脫親近之人帶給她的安全感和猶豫性格,像一位真正的君主。


    “以母親的行動力,絕對會在給我寫信前,就攔下盧修斯的馬車。”經過教皇國的一番騷操作,盧修斯暫時回到了阿基奎大公國。一來是因為阿基奎女大公想適當表達自己對教皇國的不滿,好為之後的談判增添籌碼。二來是因為盧修斯與瑪麗安娜的緋聞在教皇國內還是有影響,所以為了他的前程,阿基奎女大公命令他暫避風頭。


    結果這一回來,盧修斯在教堂裏關了幾日後,便向阿基奎女大公申請去坎特羅的聖殿進行苦修。


    差點沒把阿基奎女大公氣得將他關進地牢。


    “據我所知,女大公在邊境處截下了盧修斯閣下的馬車。”萊娜夫人欣慰於瑪麗安娜的自我調控力,在收到對方的提問後趕緊答道:“盧修斯閣下沒有反抗女大公派去的人,不過在被女大公軟禁後,他有意辭去自己的全部職位。”


    “全部?”瑪麗安娜十分吃驚道:“他這是想把自己架在火堆上烤嗎?”


    因為盧修斯是私生子,所以他無法從阿基奎大公國的王室基金裏拿到利息,隻能依靠聖殿的供奉與“阿基奎騎士團團長”的稱號或許收入。


    如果辭去現有的一切職位,以阿基奎女大公的怒火,搞不好會將盧修斯的財產凍結,然後會對各大工會下達盧修斯的□□。


    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你覺得寫信能解決目前的問題嗎?”瑪麗安娜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向萊娜夫人問道:“星空石舞台的第一次演出定在什麽時候?”


    “一周後。”


    “足夠了。”因為阿基奎大公國的王城靠近奧布斯達的北方,所以現在動身的話,瑪麗安娜明早就能抵達阿基奎大公國。


    …………我是分割線……


    “怎樣,在地牢裏過了幾天,你的腦子有沒有清醒些。”阿基奎女大公遣退了侍女長和清道光,獨自走進盧修斯的牢房。


    雖然女大公對盧修斯發了大火,還將盧修斯的榮譽剝奪的一幹二淨,但是阿基奎大公國的獄卒也不敢讓女大公的兒子住進肮髒的地牢,而是給他找了間相當幹淨的獄卒房間。


    卸下盔甲的盧修斯披散著半長不短的紅發,身形因為近期的齋戒而變得消瘦了許多。


    聽見阿基奎女大公的話,盧修斯放下祈禱的雙手,聲音嘶啞道:“我隻想讓自己好受些。”


    “可是你的好受是建立在我和瑪麗安娜的痛苦上。”阿基奎女大公很清楚盧修斯的死穴,感歎這個兒子真是既不想母親,也不像父親,而是像極了已故的公公:“你當教皇國……不,是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嗎?你前腳才擺脫教皇國的審訊,後腳就被‘流放’到坎特羅的聖殿……明眼人都會猜測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貓膩,搞不好回將你和瑪麗安娜的關係往不好的地方揣測。”


    要說盧修斯跟瑪麗安娜發生了超越倫理的關係,阿基奎女大公是絕對不信的。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盧修斯對瑪麗安娜絕不是普通的兄妹,而這也成了他的痛苦源頭。


    當然,在長子不聽話的前提下,用瑪麗安娜的名譽來脅迫他,是阿基奎女大公屢試不爽的招數:“菲利佩忙完教皇國的事後,就會找瑪麗安娜詢問你們兩的關係。”


    、


    末了,還補充道:“你事了解菲利佩的,要是瑪麗安娜坐實了亂倫的罪名,那麽菲利佩絕對做得出大義滅親的行為。”


    當然,以菲利佩對瑪麗安娜的疼愛程度,頂多是讓她在結婚生子後退位,但是阿基奎女大公故意往嚴重的方向描述瑪麗安娜的處境艱難:“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冷靜一下,對外界宣稱你的辭職行為是對教皇國胡亂審判的不滿。另外,克洛德樞機主教和艾瑞娜正不遺餘力地爭取教皇之位,你可別在這個時候給我掉鏈子。”


    看著自己甚少操心的長子,阿基奎女大公在憤怒之餘,又有些無奈:“你可是我寄予厚望的孩子……別忘了我對你的期盼。”


    “等克洛德和菲利佩相繼當上教皇後,你也要準備辭去聖殿騎士的職位,然後爭取阿基奎大公國的宗主教之位。”


    第215章


    阿基奎女大公不是個愛反思的人,但是在這一刻,她卻反思起自己在教育上的種種問題。


    三個孩子裏,最暴躁的那個英年早逝,,最聽話的那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為不該喜歡的人春心萌動,而最少相處的那個,則是在繼承布列塔尼亞公國後變得難以捉摸。


    雖然在阿基奎女大公預設的道路上,除了亨利以外的孩子都沒有太大偏離,甚至比她預想的更好。可是一想到他們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差點釀成大禍,阿基奎女大公便沒法欺騙自己她的教育很成功。


    “陛下,盧修斯閣下和奧布斯達女王是清白的,這一切都是奧丁的陰謀。”侍女長至於阿基奎女大公,除了沒有過界的愛慕之情外,就像萊娜夫人至於前任布列塔尼亞女公爵,所以在阿基奎女大公陷入困境後,不動聲色地提醒道:“您要讓別人再想起這事,便可以肯定是對兩位殿下的汙蔑。”


    侍女長早在瑪麗安娜繼承布列塔尼亞公國前,就曾提醒盧修斯不要越界,最好將愛慕之情掐死在萌芽期。


    然而事與願違。


    年輕人的感情真不是侍女長所能左右的,再加上盧修斯的身份高於侍女長,又是阿基奎女大公的親兒子,所以一來二去的,侍女長也就點到為止了。


    結果釀成今天的大禍。


    阿基奎女大公煩躁地扶著額頭,當然明白侍女長的言下之意:“我隻希望盧修斯的所作所為別影響我的計劃。”


    按照阿基奎女大公的設想,盧修斯應該在二十五歲退出聖殿騎士團,然後憑借十幾年的聖殿騎士經驗,成為阿基奎大公國的宗主教。等菲利佩成為教皇國,盧修斯便可接替叔叔的樞機主教之職,最後在四十歲問鼎教皇之位。


    可以說,阿基奎女大公早在盧修斯降生的那一刻,就將他的人生軌跡安排得明明白白。


    或許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阿基奎女大公在盧修斯懂事後就將他扔進騎士團,直接剝奪了他娶妻生子的權利顯得很不人道,但是盧修斯可不這麽想。


    他認為阿基奎女大公還是愛著自己的。


    雖然不及對亨利和瑪麗安娜的關愛,可是阿基奎女大公對他的安排,已經是私生子的最好出路……


    “瑪麗安娜的信件還沒到嗎?”既然不能立刻搞定盧修斯,那麽阿基奎女大公自然而然地將主意打到瑪麗安娜身上:“如果是瑪麗安娜的話,盧修斯也不會繼續強下去。”


    哪怕是為著自己的前途著想,瑪麗安娜也會竭盡所能地說服盧修斯,讓她朝著阿基奎女大公預想的道路繼續前行。


    即便這會摧毀盧修斯的信仰。


    “就快到了。”侍女長想起剛收到的信件,眼裏閃過一絲不明情緒:“奧布斯達的馬車昨天下午出發,應該會在今晚抵達阿基奎宮廷。”


    “是嗎?”阿基奎女大公看上去並不吃驚,好像早就料到瑪麗安娜會來。


    ……我是分割線…………


    “噗!”菲戈希爾抽出魔獸體內的刀刃,在護臂上擦了兩下,防止刀刃生鏽。


    一旁望風的克裏斯見狀,忍不住揶揄道:“你這一趟的收獲頗豐,記得在任務結束後請老哥喝酒。”


    “那是必須的。”菲戈希爾知道克裏斯經濟緊張,所以經常會請克裏斯喝酒。


    或許是任務結束後的心情特別好,克裏斯忍不住同菲戈希爾聊起閑話:“你不覺得南方的局勢越來越怪嗎?”


    “有什麽可奇怪的?”菲戈希爾甚少關心妹妹和類人種權益以外的事。尤其是奧丁等國逐漸收緊對類人種的限製,以抵消聖女的驚世之言所帶來的不安影響後,連靠阿基奎大公國都取消了今天的特赦名單,令菲戈希爾感到窒息:“除了越變越糟,這世道還有什麽可期盼的?”


    菲戈希爾也曾期待自己能改變這個對類人種乃至混血種不公的世道,可是在顧及露西安的情況下,他沒法像激進派那樣不顧一切的做事。況且以他目前的能耐來看,也做不了什麽改變世界的大事。


    “你這家夥……明明前途無量,卻非要說些喪氣話。”克裏斯覺得沒有貸款壓力的菲戈希爾簡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典範:“看看我的母親吧!她過得比你慘多了,但卻從未放棄開心生活的動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西幻]被退婚的貴族小姐暴富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挖坑的熊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挖坑的熊貓並收藏[西幻]被退婚的貴族小姐暴富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