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擔心什麽。畢竟,殿下可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身處九重天闕,誰也夠不著。


    吃醋什麽的,完全不存在。


    她眨了眨眼,偏頭望去。


    “多謝,不必。”公良瑾眉目不動,淡聲道,“請回。”


    冰壺神色微微有些受傷,弱聲道:“趙公子請千萬不要誤會,我心係檀郎,決無旁意。我來此,主要是想要與公子聊一聊關於西梁……”


    公良瑾雕刻木槿的手指微微一頓,語氣清寒:“姑娘既然認為趙某長相與故人衝撞,便該自覺避嫌,非禮勿視。”


    冰壺:“……”


    顏喬喬:“……”


    萬萬沒想到,殿下竟然以禮服人。


    冰壺铩羽而歸。


    顏喬喬笑吟吟倚住車窗:“趙玉堇你真好。我們以後都不吃她的東西,一口都不吃!”


    “知道。”他帶著笑意,懶聲回道。


    顏喬喬恃寵而驕:“趙玉堇你不耐煩了,你在敷衍我!你居然隻說兩個字!”


    還未走遠的冰壺:“……”這種人也能嫁得出去還有沒有天理了?


    公良瑾:“……”


    他抬眸,涼涼一瞥。


    顏喬喬心間警鍾大作,她忽然有種錯覺,殿下仿佛會傾身逮住她,把她摁在車窗上,堵住嘴,禁止她繼續叭叭。


    念頭隻一閃,她便僵成了一隻炸毛的鵪鶉,渾身都躥著閃電。


    他似笑非笑地盯了她片刻,微微勾唇,笑開:“好,我知道了,我答應你,這一路都不會用旁人的東西。”


    “哦。”


    她縮回車中,後背靠住廂壁,心髒在胸膛裏打鼓。


    片刻之後,車廂外的踏板微微一沉。


    顏喬喬的心髒隨之一跳。


    清瘦的身軀進入車廂,落坐她的身旁,距離近到她能直接聞見他的清幽寒香。


    還不止,他俯身,繼續湊上前來。


    顏喬喬心跳微停,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放在身前的手被他握進掌心,她身軀僵硬,木然地看著他打開了她的手掌,將一枚精致無比的茶餅放進她的手中。


    顏喬喬:“……”


    定晴一看,隻見他在茶餅上刻了兩朵花。


    左邊一朵木槿,右邊還是一朵木槿。


    兩朵花相隔甚遠,但不知為什麽,感覺卻無比親昵,連一片葉子也插不進去。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絲。


    “不生氣了,阿喬乖。”清潤的嗓音帶著笑。


    顏喬喬:“!”


    她又一次縮成了很不爭氣的紅臉鵪鶉。


    “茶餅,真甜。”


    *


    接下來幾日,同行眾人與珍玉樓的店小二一樣,深刻見識了顏喬喬的挑三揀四、吹毛求疵、沒事找事、無理取鬧……


    那謫仙般的男子卻一味縱著,隻差沒把她寵上天。


    而她雖然極易炸毛、挑剔又麻煩,但偶爾被他哄得臉紅時,又是一番人間難見的嬌嗔顏色。


    眾人看慣了,便知道人家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是郎情妾意的情趣,輪不到旁人打抱不平。看開了,看淡了,再看這小兩口打打鬧鬧,倒也是點綴了漫長忐忑的旅途。


    車馬行了幾日,終於抵達大西州與西梁國交界處的一個邊陲軍鎮。


    此地守備偷偷放水,走私生意大行其道。


    公良瑾環視周遭景象,眸底浮起暗沉的冷怒——便是這些人,逐利無義,將危險放入國門,戕害無辜百姓。


    顏喬喬與他視線相接,便知道他有正事要辦。


    她踏上車轅,揚聲抱怨:“趙玉堇,我要吃玉堇膏,你去給我買!”


    聞言,剛剛略微適應她驕縱脾氣的同行者忍不住大皺眉頭。


    “這都要出關了,姑奶奶能不能別瞎折騰?”


    “就是就是,這都什麽時候了,出了關便是西梁……”


    “有什麽問題?”顏喬喬挑眉,不可一世道,“到了西梁不就沒有玉堇膏了?我現在不吃,何時吃?”


    眾人:“……”


    領隊之人心力交瘁:“已經開始排隊,耽誤不得。萬一誤了出關時辰怎麽辦?”


    顏喬喬不以為然:“那就明日走。多留一日怎麽了,又不是趕著去投胎。”


    領隊眼角微抽,瞪了顏喬喬一眼,心說可不就是要送你們這些傻子去投胎?


    顏喬喬偏頭望向公良瑾:“你怎麽還不去?你是不是有二心?”


    眾人紛紛嘩然。這女人,簡直是,簡直是,不顧大局,不知好歹,是非不分!恃寵而驕到這個份上,當真是天上地下獨一份了。


    “趙公子!”有人不忿道,“這你都能忍?!一個無理取鬧,說不定就要弄丟你的大好前程!”


    顏喬喬不耐煩了:“趙玉堇!”


    公良瑾:“……我這便去,你不要著急。”


    他定定看了顏喬喬一眼,默示她放心,然後轉身消失在街尾。


    眾人:“……”


    目送公良瑾離去,顏喬喬本著救死扶傷的精神,往高處一站,傲然對眼前這些滿麵不忿的待宰羔羊們說道:“你們也看到我夫君是何等人物了,有他珠玉在前,想必西梁貴族也看不上諸位。若是還有幾分自知之明,不如就此回頭,省得到了西梁自取其辱——萬一不小心被拿去殺頭,那可如何是好?”


    領隊險些噴出一口老血,急道:“西梁遍地黃金,用人的地方多了去!大夥別聽她瞎咧咧!”


    他可真是謝謝平安客棧那兩口子全家,給他弄來了這麽個魔星禍害!


    由於顏喬喬風評實在太差,眾人並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隻一心焦慮著能不能準時出城。


    顏喬喬見良言勸不動該死鬼,也便作罷。


    她懶懶回到車上,剛閉上雙眼準備假寐,忽然感覺車身輕輕一震,有人踏了上來。


    顏喬喬挑開一線眼皮看了看。


    竟是螳螂……哦不,冰壺姑娘。


    顏喬喬睨著她:“有何貴幹?”


    按照她熟閱萬千話本得來的經驗,此女趁著旁人夫君不在前來套近乎,八成是要挑撥離間,說些引她猜忌趙玉堇的話。


    顏喬喬老神在在地微笑,淡漠眼神儼然看破一切。


    隻見冰壺抿了抿唇,稍微湊近些,朱唇微啟,壓著嗓子輕輕吐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你們快離開吧。西梁沒有什麽黃金,這一行,是要送進金血台頂去死的!”


    顏喬喬:“……?”


    對方非但沒有按照話本出牌,反而奪走她的話本,念了她的詞兒。


    第67章 氣急敗壞


    邊陲軍鎮很亂,排隊出關的車馬浩浩蕩蕩,無人顧得上竊聽一輛小小的馬車。


    顏喬喬看著麵前一臉正色的冰壺,不禁露出幾分懷疑人生的表情。


    片刻,顏喬喬笑了起來:“這不就是我方才在外麵說過的話麽?冰壺姑娘想要排除勁敵,不如自己想想說辭——拿我的話來對付我,有意思麽?”


    “你知道什麽,你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冰壺冷笑,“要不是趙公子生得有幾分像檀郎,待你也像檀郎待我一般好的話……我才懶得管你們死活。”


    “那你又知道什麽?”顏喬喬漫不經心地托著腮,語氣輕蔑,“說來聽聽啊。”


    冰壺深深吸氣,直言道:“國師西部瞳受重傷,需要很多很多的人給他換血保命,你們這些人被送進金血台頂之後,都要活生生抽幹血液而死——話放在這兒了,你,愛信不信吧!”


    “哦。”顏喬喬不置可否,懶洋洋問,“那你還去送死?”


    冰壺望了望車頂,唇角輕輕扯了兩下:“我得去取檀郎的救命藥。檀郎若死,我亦活不了,隻有這一條路,別無選擇。”


    觀她神色,倒不似作偽。


    顏喬喬輕輕叩了叩膝蓋,好奇道:“你為何來找我,而不是與我夫君說?”


    聞言,冰壺那張深邃美豔的麵龐上立刻浮起濃濃的憋屈之色。


    她抿了抿略厚的雙唇,將一粒沉甸甸的唇珠搓圓捏扁好幾次,這才恨恨道:“你以為我不想嗎?背著你找過趙公子許多次,他不是都不搭理我麽!”


    顏喬喬:“……”


    顏喬喬:“???”


    她居然完全沒注意到自家後院什麽時候進過螳螂。


    想到殿下溫和疏離拒人千裏的模樣,顏喬喬不自覺地露出了神秘微笑。


    “你得意什麽!”冰壺怒道,“我家檀郎比你男人好一百倍,你以為我看上他?”


    一聽這話顏喬喬可就不答應了:“趙玉堇的優點三千字都寫不完!”


    冰壺哼笑:“檀郎聰明絕頂!”


    顏喬喬驕傲:“趙玉堇智計無雙!”


    “檀郎天賦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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