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五千也該有三千了吧?


    “叮鈴鈴~”


    屋簷下風鈴晃蕩,一道女聲飄出來,“開門是我,蔣七八。”


    顏喬喬將筆擱入筆架,起身,穿過庭院,將人堵在門口。


    “我很忙,長話短說。”絹花姐妹之間向來無需客套。


    蔣七八麵露古怪,嘖道:“你就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顏喬喬:“?”


    “道法課你也敢缺?”蔣七八陰陽怪氣道,“我敬你是條壯士。”


    顏喬喬:“?”


    道什麽法,法什麽課,什麽法課?


    見她一頭霧水,蔣七八不禁挑高了眉梢:“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以為逢五都是休假吧?”


    “難道不是嗎?”顏喬喬震驚失措,懷疑人生。


    “嗬!嗬!”蔣七八由衷讚歎,“你是真的心很大。怎麽,你以為躺著睡大覺修為它自己就噌噌往上漲?”


    顏喬喬恍然大悟——逢五,是領悟了道意的優秀學生們精進的課堂,隻有墊底的菜雞可以休假。


    在昆山院待了這麽多年,突然發現它竟還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不然我下次再去?”顏喬喬扶額,“蘊靈台的夫子應當不知道我頓悟的事吧。”


    蔣七八微笑:“你猜猜昨夜碧心台的蓮池裏下了多少餃子,再猜猜你的事跡是否已經如雷貫耳?”


    “……”


    出門之前,顏喬喬特意繞回書室點了一遍自己臨摹的紙張,算算自己還需要多少時辰。


    “499、500、501……沒、沒了?”


    心喪若死,莫過於此。


    *


    途經清涼台,顏喬喬在遠處掃過一眼,見樓閣空空。


    殿下逢三、七日便會在小亭中撫琴。


    前日,是她最後一次見他出現在那裏——當然那是前世的事情了。


    “哎哎你知道嘛,”蔣七八踮腳眺望清涼台大殿,抬手臂拱了拱顏喬喬,神秘道,“昨日傍晚,秦妙有死皮賴臉跟著蓮藥台的夫子,想要混進大公子寢殿,你猜怎麽著?”


    顏喬喬倏地回神:“嗯?怎麽著?”


    “扔出來了!”蔣七八幸災樂禍,“大公子客客氣氣,說抱歉,家法嚴,不便接待。”


    顏喬喬噗地笑出聲。


    “除夫子之外,清涼台可從未進過外客,姓秦的當真是想上天想瘋了心!”說完昨日的八卦,蔣七八擠眉弄眼地笑,“哎哎,院長昨日找你究竟何事?不會真是紅袖添香吧?”


    一提這個,顏喬喬立刻就癟了。


    “不,是給我上香。”


    “……”


    *


    到了蘊靈台,顏喬喬一眼就看到自己最不想見的人。


    韓崢腰間懸係著黑色束帶,反手背劍,站在入口處四尺高的木台上。


    “遲到的,過來。”韓崢冷聲道。


    蔣七八瞳仁震顫:“今日是韓師兄做學風糾察!他最嚴厲,你還得罪過他!”


    顏喬喬有些心不在焉:“……那怎麽辦。”


    蔣七八淡定安撫:“不是多大的事兒,你老實在這兒站著,我過去與他說,你別出聲,千萬別出聲哈!”


    顏喬喬忍不住認真看了她一眼。


    沒想到,絹花姐妹竟然如此仗義。前世的她,當真是錯過了太多溫情。


    隻見蔣七八跑到木台下,揚起一張正氣凜然的臉,衝韓崢道:“韓師兄,您聽我說,都是因為顏師妹不把道法課放在心上,磨磨蹭蹭拖拖拉拉,我這一路為了教育她,才會遲到的。既然您在這兒,那我就把她交給您了,您一定要好好糾正她的不良行為!”


    顏喬喬:“……?”終究是錯付了。


    韓崢似笑非笑瞥顏喬喬一眼,揮手給蔣七八放行。


    白潤美人扮個鬼臉,一溜煙跑沒了影。


    “過來吧。”韓崢神色冷肅,仰首望著前方,“今日便跟在我身後,學規矩。”


    顏喬喬懶散偏著頭,看了他一會兒,道:“可是韓師兄,我今日是過來告假的——告假沒有遲到一說吧?”


    “不允。”他冷冷吐字。


    顏喬喬眨了眨眼睛,天真無辜地問:“韓師兄你看著我,難道一點兒都不覺得心軟嗎?”


    韓崢明顯怔了下,狐疑地皺眉望向她。


    烏潤蓬鬆的黑發襯著一張玉雪般的臉,眼眸明亮漆黑,菱唇嬌俏動人。便是穿著製式白袍,周身無一點妝飾,亦是一副美色弑人的禍水容顏。


    美人計?


    韓崢喉結微動,神色冷淡道,“不覺。”


    “哦?”顏喬喬偏頭,眸中滲出幾絲若有似無的嬌媚,“韓師兄再仔細看看?難道你就不覺得我的麵相很親近很熟悉,仿佛與你有宿命牽連?”


    韓崢瞳仁微震,嗓音發幹:“說什麽呢?”


    顏喬喬微微挑眉,再逼一步:“仿佛遺憾錯過了些什麽,你我本該是……”


    她彎著單純的笑眼,用鴉長的眼睫掩住眸中翻湧的暗潮,盯緊韓崢,不錯過任何一個最細微的表情。


    此時的韓崢仍有些青澀,麵色很快就不太繃得住,雙耳也泛起了紅熱。


    倘若忽略之前那些齟齬,嬌俏柔美的女子與英俊高大的男子站在一處,當真是風景如畫。


    韓崢渾身不自在,刻意沉下臉:“本該是什麽?”


    顏喬喬盯了他片刻,笑開:“母子。”


    “……”


    韓崢被她氣得低低嗬了一聲,染上暈紅的雙耳褪成屍白。


    她靜靜觀察他。


    經年鬥法,她對韓崢可謂了若指掌,試探結果一目了然——韓崢此刻應該還未邂逅“白月光”。


    所以……那個和她長相肖似的女子,究竟是何時出現的呢?


    難道在她之後?


    顏喬喬思忖片刻,壓下心頭疑惑,又道:“我今日真有很重要的事,韓師兄也不許我告假麽?確定?真的確定?事情做不完,韓師兄你要負責哦。”


    韓崢垂目,躍下木台。


    “跟上。”他徑自負手向前走,“蘊靈台分四個大域,十二個小域,巡邏線路自西往東,先後經過戰域、輔域……”


    他用實際行動強勢拒絕她的告假。


    罷罷罷。


    既然有人替她背鍋,顏喬喬當即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跟著他走進台地。


    穿過山石夾道,視野陡然開闊!


    前方的台地如同一扇巨階,以白石為底、黑石為牆,圈出一處處玄妙的八卦形修煉區域,互不幹擾。


    學生們手執兵器,或靜、或舞。


    淡若雲煙的金紫霧氣籠罩整個台地,這裏便是大夏國靈氣最為濃鬱之處,也是數千年前最後一位聖者飛升之處。


    修仁君之道,終得道飛升的公良氏先祖。


    韓崢邊走邊道:“以刀、劍、戟……為道意者,隻需心無雜念,人與兵刃合一共鳴,激發道意,便能吸引天地之間遊蕩的靈氣聚到身旁。愈是專注,愈容易將靈氣采納入體。”


    途中,韓崢隨口點撥了幾個學生,收獲一片感激讚歎。


    顏喬喬麵無表情地跟著他穿過這一片刀光劍影的區域。


    兩域之間有靜謐的青石徑相連。


    走到無人處,韓崢側身,居高臨下斜睨著她的眼睛,語氣微帶譏諷:“顏師妹前日竟是將我錯認成那一位。”


    顏喬喬瞳仁微縮。


    此刻離事發已有一日半,韓崢自然已經知道她口出狂言、嗬斥殿下無禮之事。


    旁人身在局外感觸並不分明,不會把兩件不相幹的事情往一塊兒想,但韓崢不同,他與她那般近距離交鋒,不會忽略其間種種微妙。恐怕在得知她曾喊出“少皇殿下”的那一霎,他便醍醐灌頂。


    “不敢承認麽。”韓崢慢條斯理地勾起冷酷的笑容,“你自是不敢。那位倘若知道一個諸侯女竟對他起心動念,怕是要向金殿請旨,為顏師妹賜婚遠嫁罷!”


    顏喬喬閉了閉眸,麵如離霜:“忠君愛國,為臣之本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唯死以效君耳。”


    韓崢:“……嗬,自己騙自己有意思嗎。身為同門,好心奉勸一句,趁早收心,莫要弄到顏麵掃地、無可收場!你可知道那位有多重規矩,便是公論的不二人選秦妙有,亦不能僭越分毫!至於你……”


    “我?”顏喬喬眯了眯雙眸,正待反唇相譏,忽見一道魁梧身軀疾奔而來。


    倏而便到了麵前。


    破釜?


    “害我好找!”破釜瞪著顏喬喬,不滿道,“殿下等你多時,你怎還在這裏晃蕩,是想要了殿下的命?!”


    顏喬喬:“???”


    韓崢:“!!!”


    第14章 有難同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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