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也把江芙蘭擋得更遠了些。


    江芙蘭雙眸蘊著淚,哀哀盯住公良瑾,一心想要往前擠:“我、我隻信殿下……讓他們都出去,我單獨告訴殿下好不好?”


    公良瑾不為所動,淡聲反問:“你藏在院中,如何知道親人俱已遇害?”


    無論大理寺或是玄機處,都不可能貿然對受驚過度的幸存者說這種事。而江芙蘭身上幹幹淨淨,顯然不是從別處逃回來的。


    聞言,江芙蘭身軀微震,抽噎頓歇。


    對視片刻,公良瑾目光漸沉,染上冷意。


    江芙蘭被他看得心慌,不敢再瞞,咬著唇,磕磕絆絆地開口:“是月老娘娘告訴我的。娘娘說,我家中將有大難,隻有我一個人能逃脫。娘娘還說,天無絕人之路,度過命中的大劫之後,我會否極泰來,與殿、殿下,終成眷屬……我告訴過父親和母親,可是誰也不信我,直到今日、今日……殿下,我家真的出事了,您看我們、我們……”


    她暈紅了臉頰,垂下腦袋,露出一截雪白後頸。


    “荒唐!”破釜忍不住嘀咕出聲。


    公良瑾倒是麵無異色,隻溫聲問道:“誰是月老娘娘?”


    即便不是真凶,必定也是同謀。


    江芙蘭咬了咬唇,抬頭道:“殿下不信是不是?是覺得荒誕,還是不願相信您與我有命定姻緣?”


    破釜無語望天。


    這都什麽時候了,她居然還在糾結這個?


    江芙蘭抬手指向窗外:“就是東郊五裏外的月老祠中的娘娘。娘娘的神像顯靈,開口告訴我天機。殿下若不信,便與我一道前往月老祠,看月老娘娘如何說。如今我家破人亡,殿下已是我活下去的最後念想,倘若殿下不要這命定姻緣,那便是逼我去死了。”


    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如此。”公良瑾淡聲道,“清晨風寒,你換一身衣裳,我同你去一趟月老祠。”


    江芙蘭驀地抬眸:“真的?”


    “嗯。”


    公良瑾垂眸,率兩位屬下退出廂房。


    *


    玄機處的十數位宗師與大理寺的偵查官們先一步前往月老祠,翻來覆去將那座小廟查了個底朝天。


    遺憾的是,依舊沒有太大的收獲。


    神像就是一隻略有些脫漆的泥胎,並無神通跡象。


    月老祠中唯一的異常,是神像手中的姻緣紅線上殘留有極淡的血邪之氣,但已有些日子了,邪氣淡到忽略不計,不存在傷人的可能。


    消息傳回,公良瑾並不意外。


    一個時辰之後,馬車停在月老祠門前。


    “以往隻有我獨自在裏麵時,月老娘娘才會顯靈。”江芙蘭咬唇望向公良瑾,“殿下您看……”


    公良瑾頷首:“破釜、沉舟,你們留下。”


    “是。”


    二人目送公良瑾與江芙蘭踏入那間占地不過幾丈的小廟,雙雙皺起眉,思忖不透。


    哪裏都沒問題的話……那凶手呢?


    二人對視一眼,將目光從祠中收回。


    月老祠中懸著紅線、月牌,慈眉善目的月老娘娘端坐香案上方,手持姻緣薄,笑看進入祠中的男女。


    江芙蘭的臉頰浮起酡紅,眼神癡迷,不覺咬破了下唇。


    “殿下……您知道嗎,從前每次來到這裏,我心中許下的願望,便是此刻——在月老麵前,您和我,隻有我們倆。您看,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不是嗎?”


    見他一語不發,她怔了下,輕輕苦笑起來,“如果家中沒有出事的話,我此刻不知該有多麽開心。也許人生就是這樣,總不能圓滿。殿下,我隻有您了,倘若月老娘娘開口,您便娶我可好?”


    公良瑾靜靜注視著上方的泥胎,淡聲問:“你可曾看見凶手?”


    “凶手啊……”江芙蘭輕輕縮起肩,“殿下,我很害怕。您能不能抱我一下,就一下,那樣,我就有勇氣告訴您。”


    她的模樣楚楚可憐,咬破的唇上染著血珠,顯出幾分淒豔。


    然而公良瑾並無上前之意。


    江芙蘭眸中盛滿了淚:“殿下,我今日家破人亡,你竟連抱我一下都不行嗎?”


    “男女有別。”公良瑾退開一步。


    月老祠很小,江芙蘭的聲音清楚地傳到了站在門口的破釜沉舟耳中。


    破釜把眉頭擰了又擰,下定決心:“不然我替殿下抱?好歹把凶手問出來啊。”


    沉舟:“……”


    正要嘲諷他幾句,忽然見一道塵煙飛速逼近,伴著馬蹄聲,晃眼便直直衝了過來。


    “顏喬喬?不好!”


    破釜疾疾掠出,迎向馬匹,替顏喬喬擋下四麵八方襲來的劍氣——玄機處的修士埋伏在月老祠周圍,就等凶手現身。顏喬喬此刻出現,修士們自然要出手。


    “你來做什麽?”他驚奇地問。


    顏喬喬半伏在馬背上,跑了一路,心中焦灼至極:“殿下與江芙蘭單獨在廟裏?!”


    隻見方臉侍衛一個激靈,脫口解釋道:“殿下沒抱!”


    顏喬喬:“……”


    她並不知道殿下遇襲的細節,隻知道江芙蘭有大問題!


    眼見奔馬就要衝到廟前,顏喬喬隻來得及叮囑一聲:“準備接應殿下。”


    話音未落,她已單手拽著韁繩跳下馬背,踉蹌幾步撲進了月老祠。


    萬幸,少皇殿下還未出事。


    隻不過,他與江芙蘭的距離實在太近,近到她隻要上前一步便能取他性命。


    若是貿然道破,對方必定直接出手。


    公良瑾與江芙蘭一起望了過來。


    “……”


    顏喬喬急中生智,傷心欲絕地大喊:“你怎麽可以和別人幽會!”


    江芙蘭果然怔住。


    趁她愣神之際,顏喬喬衝到二人之間,抬手便把公良瑾往外推。


    她大口喘著氣,心髒快要跳出胸腔,抬眸,疾疾衝著他使眼色示意。


    不料,竟撞入一雙染上笑意的清澈黑眸。


    薄唇輕啟,他溫聲道:“別誤會。”


    顏喬喬:“???”


    第9章 不白之冤


    “別誤會。”


    顏喬喬:“???”


    她想要趁著江芙蘭怔神時,趕緊把公良瑾推到廟外去,誰知他竟紋絲不動,還讓她不要誤會。


    誤、誤會?


    顏喬喬大口喘著氣,心跳劇烈,渾身感官極其敏銳。她能感覺到江芙蘭幽冷的目光倏地落在她的後背上,如同針紮一般,令她頭皮陣陣發麻。


    江芙蘭隨時可能暴起,然而金尊玉貴的少皇殿下卻絲毫也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


    事態緊急,顏喬喬心一橫豁了出去,捏起拳頭砸他胸膛,將他往外搡:“孤男寡女待在月老祠,還有什麽好解釋!我不聽!你出去!”


    她拚命向他眨眼,眼睫都舞出了殘影。


    可是公良瑾依舊腳步不動,並且……他輕歎一聲,抬手將她擁進了懷裏。


    顏喬喬:“?!!”


    她的腦海有一瞬間空白。


    旋即,她感覺到了他虛虛握拳抵在她後背的手,以及他看似瘦削實則堅硬的胸膛。心底深處對男人靠近的本能恐懼將將泛起,便有一股清雅暗香迎麵而來,將她包圍。


    她敏銳地感知到了他的溫度,淡淡的溫熱,像拂麵而來的暖風。


    身軀貼得那麽近,他那清潤嗓音伴著微震的胸膛,帶上了沉沉磁意:“信我。”


    顏喬喬:“……”


    劇烈跳動的心髒停滯了一瞬,她強行提了提氣,默念忠君愛國,繼續守護命懸一線的儲君殿下:“我要和她說清楚……”


    語氣飄忽,有氣無力,仿佛飽含委屈。


    江芙蘭忍無可忍,終於發作。


    “你、你們!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少女柔弱的聲音陡然淒厲,“殿下是我的,是我的!”


    顏喬喬感覺到公良瑾手臂一緊,帶著她旋了半個圈,將她輕輕擋到了身側。


    袖袍微揚,就像昨夜在觀水台護她那樣。


    如鬆如竹的身影,隻一次,便再難相忘。


    顏喬喬摁下胸口怪異的輕顫,凝神、抬眸,望向江芙蘭。


    隻見對方的瞳仁在眼眶中瘋狂震顫,神色透出幾分癲狂。


    “月老娘娘親口定下的姻緣,誰敢和我搶!”江芙蘭猛然揚袖,指向端坐在香案上方的神像,“你就不怕娘娘降罪嗎!我全家都沒了,你怎麽還忍心搶我的殿下?你好惡毒的心腸!”


    趁著江芙蘭泣血控訴之時,顏喬喬使出最後的倔強,雙手抓住公良瑾的束帶,用力將他向外拽。


    袍袖微動,一隻大手垂至身側,安撫地輕拍她的手背,然後將她作亂的手指撥開。


    顏喬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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