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鳴鹿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劉想說得沒錯,我談戀愛的時候,那可是剛確定關係就恨不得昭告天下老子脫單了的,老紀這……可真能忍呐——”


    本來麽,紀時是少東家,他爸媽還就在現場,於情於理劉想和徐鳴鹿都不該說這種話,但他們實際上都是紀未柊的徒弟,是紀時的師兄師姐,跟陳女士他們都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了,於是開起玩笑來也是很隨意的。


    果然徐鳴鹿剛說完,陳女士就看熱鬧似的跟著嘖嘖兩聲,“就是就是,連爸媽都是後來才說的!”


    紀未柊頓時哭笑不得,“你湊什麽熱鬧,別把孩子嚇著了。”


    陳女士嘻嘻兩聲,轉眼去看魏繁星,眼神熱切極了。


    魏繁星被大家調侃得窘迫,臉孔漲紅起來,頭也不敢抬,渾身都不自在,隻能低頭喝湯裝作大家說的不是她。


    “我就是怕你們這樣,才不說。”紀時理哼了聲,直氣壯地反駁大家,順便在桌底下輕輕兩下魏繁星的腿,有些安撫的意味。


    魏繁星心下稍安,但仍是紅著臉,倉促地抬了一下眼皮,好像誰都沒看,但卻又仿佛將每個人的神色都看了一遍。


    劉媛媛還在跟紀時打嘴仗:“哎喲喲,你是什麽神算子嗎,怎麽知道你要是早點說我們不會這樣呢?你要是不想請客,我們也不會逼你嘛——”


    她剛說到這裏,紀時也不管她到底什麽意思,直接就是一句:“再說就扣工資!”


    劉媛媛一秒閉嘴,沉默了幾秒,又實在忍不住似的,嘖嘖了兩聲,十分意有所指。


    陳女士倒對陳竹的態度挺好奇,問他:“你怎麽一聽阿時說去臨水就想到他要去見家長的,你早就知道他們倆在一塊兒啦?”


    可是紀時明明隻跟她和紀未柊說過,連孟老爺子那兒,都是他們兩口子給透的口風,陳竹是怎麽知道的?


    大家顯然對這個問題相當感興趣,特別是徐鳴鹿他們幾個,平時也經常一起出去吃飯出去玩什麽的,怎麽他什麽都知道,竟然還能忍得住不說出來?


    陳竹聞言先看了眼紀時:“老紀,我能說麽?”


    紀時一愣,隨即一臉懵逼地道:“你問我?我又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通過什麽方式知道的……”


    話剛說到這裏,紀時忽然想起國慶節假期他們一起去露營,他和陳竹睡一個帳篷,第二天早上他說過一通什麽該找女朋友了的似是而非的話。


    他哦了聲,“你是想說那次露營的時候?”


    陳竹搖搖頭,失笑道:“那個時候隻有點感覺,覺得你對繁星畢竟特殊罷了,真正發現你們談戀愛,是上個月。”


    這下連魏繁星都忍不住好奇地抬頭看了過來,上個月?上個月她和紀時哪裏穿幫過嗎?


    她看一眼紀時,見他也是一臉疑惑,便更好奇了。


    陳竹笑著看一眼他們倆,清清嗓子,“那我可就說了啊——上回咱們去吃羊湯那天,出來之後你們倆走最後,我的車停在你前麵,本來都要走了,結果我兒子讓我買東西,就又下車,結果……”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露出揶揄的神色來,紀時猛地想起他說的是哪天,頓時臉色一變,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隻好抬手捂了捂臉,有些抱歉地看了眼魏繁星。


    魏繁星覺得他怪怪的,不明所以,繼續看著陳竹,就聽他繼續說道:“結果我就看見他們倆——”


    他伸手點了一下紀時和魏繁星,然後一抬手,兩隻大拇指對著碰了碰,嘿嘿一笑,“親的那叫一個激情四溢幹柴烈火啊,果然是年輕人喲,嘖嘖,嘖嘖嘖。”


    魏繁星:“!!!”


    她可真沒想到陳竹是這麽直接地發現她和紀時的關係的,愣了一下,隨即臉孔再度漲紅起來,比之前更甚,又立刻低頭,這次頭埋得更低了,差點就埋進碗裏去。


    紀時見狀簡直是既不好意思,又哭笑不得,忙伸手拍拍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沒事沒事,老陳開玩笑的。”


    說著瞪一眼陳竹,假意罵他:“這屬於我們個人隱私,你怎麽能告訴這麽多人,太壞了,我要告我媽去!”


    小孩子吵架一樣的語氣,大家聞言全都笑了起來,連羞得不行的魏繁星都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見魏繁星實在不經逗,大家也不好揪著這一件事不放,轉而起哄紀時請客,個個都點菜,一個點得比一個貴,甚至劉想還說:“要不就去京淮吧,聽說那裏的日料是容城日料界天花板呐!”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紀時冷笑兩聲,指指門口外麵,“看見了麽,天都黑透了,趕緊回去睡覺,睡著了夢裏什麽都有。”


    眾人:“噫——小氣——”


    氣氛一時間很熱鬧,陳女士他們幾個長輩都笑嗬嗬地看著,覺得這群年輕人也怪好玩的。


    都不等這頓火鍋吃完,魏繁星和紀時談戀愛的事就傳遍了整個回春堂,接下來兩三天,她進進出出都有人跟她說恭喜,還有人逗她,叫她少奶奶。


    魏繁星被調侃得局促極了,沒有一次敢應這話的,陳女士就在這兒呢,她哪裏敢應,生怕給長輩留下輕狂的印象,畢竟還隻是談戀愛,也就意味著還有變數。


    為了避免這種場景,她白天下樓來的次數急劇減少,除了吃午飯,基本是不離開診室了。


    紀時覺得她謹慎得太過分,勸道:“你越是這樣,他們越愛逗你,要是你厚起臉皮來,用不了兩天他們就覺得沒意思了。”


    人都是這樣,算不上心理陰暗,就是有些惡趣味。


    魏繁星瞪他:“照你這麽說,人家叫我少奶奶,我就答應?大清早亡了,再說了,我算哪門子少奶奶,咱們什麽關係?”


    紀時聽了忍不住笑,一直笑到眼淚都快出來了,肩膀直抖,半天才停下來,哎了聲:“早晚會名副其實的嘛,既然以後一定要是少奶奶,你為什麽不提前適應一下身份?”


    “我看你是失心瘋了吧?”魏繁星眼睛都瞪得變圓起來,冷笑道,“居然想套路我?你做夢比較快!”


    啊呀,就被看出來了。但紀時擺擺手,趕緊否認,眼睛一下都不眨。


    魏繁星哼了聲,努努嘴。


    同事們就夠惡趣味的了,魏繁星隻能等著過幾天大家的新鮮感散了再說,偏偏到了晚上,紀時還來糾纏她。


    現在紀時已經基本住在她這兒不走了,他的衣服開始占據她的衣櫃,他常用的洗護用品出現在浴室的洗手台上和鏡櫃裏,冰箱裏多了他愛喝的飲料,也開始囤了不少紀總要吃的雞胸肉雞肝之類的食材。


    小房子裏多了一人一貓,顯得有些擁擠起來,但又多了很多的煙火氣和樂趣。


    魏繁星並不排斥這樣的生活,雖然每天早上都要多次催促他起床,晚上又要應付他過剩的熱情,但多了一個人可以幫你拿快遞幫你消耗吃不完的飯菜,還帶了一隻貓可以跟你撒嬌幫你暖腳,委實是不賴。


    這天晚上紀時又纏著她,起初隻是看電視劇,看到女主角無意中發現男朋友的手機裏給另一個女人的備注是“寶寶”,於是開始評論劇中情節,緊接著又討論到他們各自給對方的微信備注。


    紀時在這件事上很得意,二話不說就拿出手機來,當著她的麵解鎖打開,給她看自己給她的備注,“少奶奶”,這三個映入眼簾的一刹那,魏繁星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開始跳起來了。


    “你怎麽也像他們一樣,故意的吧?!”她伸手錘了一下紀時的大腿。


    紀總在旁邊看到了,也挪過來,用爪子拍拍他大腿,一臉高興地看著兩個大人,以為他們是在玩遊戲。


    紀時一邊捏著貓兒子的大爪子,一邊乜斜著眼去看魏繁星,哼聲道:“我樂意用這個,我覺得好聽,你快讓我看看你手機,別是給我備注了什麽死鬼這樣難聽的名字吧?”


    魏繁星:“???”


    然後就發現自己在她手機裏是“紀時”,於是非要她改成“少東家”,並且理由非常充分:“難道你天天叫我少東家是不真心的嗎?”


    魏繁星反問道:“那我也經常叫你紀醫生,改成這個你覺得怎麽樣?”


    紀時立刻道:“那我把你的改成紀太太。”


    魏繁星有些疑惑:“我為什麽一定得跟你的昵稱同一個字打頭呢?”


    這也不行麽?紀時想了想,折中道:“那我寫魏醫生,括弧,紀太太,括弧,這樣可以麽?”


    魏繁星:“……”幼稚鬼讓靚女無語:)


    第九十四章 (大結局)   還不到一年,他……


    也是談戀愛以後, 魏繁星和紀時私底下總黏在一起,才發現他有時候實在有些幼稚。


    表現包括但不限於喜歡賴床、喜歡聽她的誇獎(注:別人的不需要)之類,於是頭禿的魏繁星隻好在工作群裏問大家:“有辦法讓一個喜歡賴床的人改掉壞習慣嗎?”


    或者是:“請大家發一些誇人用的彩虹屁, 我需要讀給咱們少東家聽, 入選者每人獎勵一元人民幣[卑微.jpg]”


    這還是這樣的話題第一次出現在工作群裏,雖然他早上經常因為睡懶覺而來得晚並不是什麽秘密。


    但畢竟沒有公開討論過,因此大家對討論這些問題的參與熱情空前高漲。


    帶頭的還是陳女士:“我拒絕承認這是我兒子:)”


    劉媛媛:“你能大氣點嗎@魏繁星,都是要做少夫人的人了,大氣點!”


    陳竹:“格局還是需要繼續打開。”


    ……


    諸如此類, 大家議論得很開心,就當是工作之餘的放鬆了。


    除此之外,每天日子還是照過, 來了病人就看,沒有病人就做自己的事,看書也好休息也好玩手機也成, 沒有人會管你,老爺子說得好:“現在都是自學,活到老學到老都會說,看你坐不坐得住。”


    坐得住的, 多看幾本書, 總有用到的時候,日積月累, 技藝就能精盡, 坐不住的,荒廢了時間,也就這樣庸碌完一輩子。


    魏繁星沒事的時候多是看書看文獻,偶爾跟人討論一下問題, 有時候是紀時,有時候是馮悅。


    說起來馮悅已經去申城快半年了,雖然要到來年三月才能回來,但進修也已經到了尾聲。


    這期間她肯定是沒空回來的,魏繁星最多跟她視頻一下,她總是很忙,說羨慕魏繁星現在清閑自在,可是又實在舍不得現在的機會。


    她知道魏繁星跟紀時的事比劉媛媛他們要早一些,十月中旬的時候,有次她們聊天,馮悅順嘴說了句科裏來新同事了,是個男的,問要不要給她介紹介紹。


    魏繁星當時也沒想瞞她,就說紀時在追她,“我也對他有好感,是預備要答應的,你可以現在就當我們已經談了。”


    馮悅看到她回複的信息,立馬打電話過來問是怎麽回事,魏繁星也沒好意思說跟紀時酒後亂性了一把的事,就咬死了是日久生情,後來又狀似無意地跟紀時提了一下。


    紀時多聰明一個人,聞弦歌知雅意,“放心,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這事,這是咱們的閨房之樂嘛。”


    什麽就閨房之樂,魏繁星翻翻白眼,到底也沒反駁他。


    到了十二月中旬,天氣雖然還不是最冷的時候,但也已經相當冷了,紀時和魏繁星決定周一再回臨水,因為剛好臨水一中的校園開放日在周一,第二天就是冬至,過了冬至再回容城,這就至少要三天才夠。


    回去之前的整個周末,他們都在上班,畢竟陳女士很公事公辦,“你倆補一天班,就少扣一天的工資哦。”


    原則問題,親兒子親兒媳都沒得談。


    周日也不是很多,下午就挺閑的,之前趙謙來過一趟,替他爸抓治咳嗽的中藥——自從在魏繁星這裏治好了腸息肉切除術後放屁多的毛病,他就很相信中醫。


    趙謙當時給紀時拿了好幾盒不錯的掛耳咖啡過來,他偶爾會在下午泡一杯提提神。


    這會兒他就在樓下一邊泡咖啡,一邊跟小林說話,說他以前在臨水念書時候的事,魏繁星剛給一個小孩兒看完感冒,從樓上下來。


    那小男孩兒也有趣,膽子挺大,見到紀時在衝咖啡,就噠噠噠地跑過去,揪著他褲腿仰頭問:“叔叔,你是在泡咖啡嗎?”


    紀時正跟小林說著話,聞聲低頭一看,一個矮墩墩胖乎乎的三頭身正在腳邊,滿臉好奇,頓時覺得有趣,點點頭應了聲是。


    小孩兒就一臉正經地道:“我也覺得是,我爸爸泡的就是這個味道。”


    說完他又問紀時:“叔叔,我可以嚐嚐嗎?一口就好,我實在太好奇了。”


    哎喲,這到底誰家孩子這麽好玩,紀時被他的口齒伶俐逗樂了,沒說好還是不好,反問他:“你不怕我在裏麵放了藥,把你抱走嗎?”


    “你穿白衣服,是醫生,我媽媽說了,醫生都是好人,不偷孩子的。”小不點信誓旦旦地應道。


    魏繁星聽見這句話,忍不住抿著唇笑了起來。


    醫生都是好人,一聽就是家長哄他的,小孩兒可能要等大了才會知道,這世上有些醫生叫庸醫,不是每個穿著白大褂的人都是白衣天使。


    不過現在他還小,能不怕醫生就已經很好了,有些事不知道的,才比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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