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休要再提。


    李世民這句話定了最後的基調,觀音婢也隻是嘆了一口氣。


    放下信把手放在女兒的臉上,摸了摸女兒的臉,「既然你們阿爹這麽說了,那咱們就按照你們阿爹說的。」


    家中的幾個孩子,除了李承幹和李恪還記得一點兒中原繁華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見識過,李世民和觀音婢的長女李麗質其實很想到長安去看看。


    然而父皇那裏不同意,自己也沒辦法,隻好悄悄地低下了頭。


    觀音婢想了想,覺得不讓孩子去中原也可能是一件好事,把女兒長樂公主抱在懷裏,「好孩子,我們是為你好,你到那裏之後縱然有長輩疼愛你,到底沒什麽依仗,你就陪在我和你父皇身邊吧。」


    李世民給李淵寫了回信,很快就送到了李淵這裏,李淵收到信之後一目十行的看完,立馬把信子窩成一團,扔到了桌子上,等到這團紙掉到地上之後,李淵生氣的跑過去對著紙團踩了幾腳。


    「若不是看在你阿娘和觀音婢的份上,我才不要讓你女兒回來呢。如今不識好人心。」


    氣的沒過一會兒,頭暈眼花讓人扶著自己坐了下去。


    周圍的太監宮女都不敢說話,李淵自己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雖然自己現在不停的有兒子出生,但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到目前來說,人真的老了。


    當時和自己歲數差不多同一個時候出生的人,這一會兒都已經白髮蒼蒼,垂垂老矣了。


    如今自己真的老了,老到自己不能控製兒子,反而還被兒子氣的差點昏過去。


    這五六年來從來沒有管過朝廷上的大事,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卻沒有履行過幾天皇帝的職責。


    李淵這個時候萌生了一種退位的想法,但是又捨不得眼前的繁華,就害怕自己退位之後沒有人來找自己,那種孤單寂寞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古往今來沒有幾個太上皇。


    要不然自己再做幾年皇帝,等到自己真的不行了,不能動了,不能吃了也不能喝了,再退位讓給兒子。


    想到這裏他算是下定了決心,然而這個時候還是要讓兒子吃一點定心丸的,畢竟下麵的兒子還小,要是大兒子再生出別的心思,覺得自己一直吃喝玩樂不幹活跟自己刀兵相見,不管是父子兩個誰把誰幹掉了,到時候自己哭都找不到地方。


    想到這裏讓人把自己所有的印章都送到東宮去,李淵這才放鬆了下來。回到後宮找了一把琵琶過來,自己彈奏了幾曲,就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叫好。


    李淵雖然樂在其中,但是也知道自己現在不比當年了,當年彈琵琶那是慷慨激昂,別人轟然叫好也是應該的,現在自己力道不如當年了,彈琵琶也沒有當年那麽慷慨激昂了,別人叫好,這其實是為了討自己歡心。


    又覺得沒意思,把周圍的人都趕了出去,托著腮幫子想了一陣子,覺得這日子過得太沒意思。


    想到這裏又回到太極殿,讓人問問自己的那些老臣們都在幹什麽,這些老臣因為人生也快走到盡頭了,要麽是替孩子們打算,想著到處斂權奪利,要麽就是正在保養自己,很多人如果不喝藥,不養生,恐怕是見不了幾天後的太陽了。


    像李淵這種熬夜喝酒賭博搖色子到現在還老當益壯的,真的是少而又少。


    關於李淵這種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李建成見一麵就提醒一次,但是沒辦法管不了李淵,李淵如果每天不喝點酒,睡不著容易發脾氣,如果不讓他賭兩把特別煩躁。


    李淵派人出去打聽了一圈,就覺得更沒意思了。


    有些人還能在家裏含飴弄孫,但是李淵卻不能,東宮的孫子就有一個,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這年紀含飴弄孫已經不可能了。


    心裏麵想把李建成叫過來罵一通,但是想想算了還是別罵了,罵了也沒什麽用,白費自己的力氣,還能把自己氣個半死。


    就在他坐在龍椅上覺得十分沒意思的時候,旁邊一個小太監就給他出了一個主意。


    「聽說外邊兒特別熱鬧,最近幾天,長安街上鬧花燈,男女都有,不若陛下白龍魚服前去瞧瞧。」


    李淵想了想,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但是如果讓太子知道了,太子肯定不願意,自己要想出門,太子那邊若是願意,必須是各種衛兵一起擺足了儀仗才能出皇宮。


    如此一來不能與民同樂了,自己也沒什麽樂子可言了。


    「這事兒不能讓太子知道。」


    周圍的人都領了旨意,換了衣服簇擁李淵悄悄的出了皇城。


    守衛皇城的禁衛軍不敢隱瞞,趕快報告到李建成那裏,李建成正忙得焦頭爛耳,聽說老父親又偷偷的溜了出去,隻覺得火燒眉毛了,氣的把毛筆扔了出去。


    「他都不能老實一點,難道在後宮喝酒搖色子已經不能讓他高興了?」又問到底是誰出的主意,發了一通脾氣,覺得這個時候要是把老爹叫回來,說不定會更生氣,李建成頭疼的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他這個時候居然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想法,當年李世民怎麽沒有一劍殺了自己呢?殺了自己,自己到現在也不用受這樣的罪了。


    皇帝可不是人人都能當的,光衝著自己天天忙成這個樣子就能了解為什麽當皇帝的人都短命。


    想到這裏李建成心裏還暗悄悄的想,李世民不是已經稱帝了嗎?他那裏比自己這裏更亂,更麻煩。想來兩兄弟比起來,肯定李世民先死。如果這兄弟真的走在自己前麵了,李建成覺得自己就應該發揮自己作為兄長該有的仁慈,同意他回來葬到中原的皇陵裏麵,就讓它葬在父皇和母後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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