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在外人麵前,唐青還是和別人一樣喚她沈娘子。


    “嗯。”沈楠朝他笑著點點頭,正欲說話,卻見他忽然站直了身子,“巡撫大人。”


    巡撫?


    沈楠緩緩轉頭,目光在觸及到那個在黑夜裏依然生光的銀質麵具時,笑容僵在了臉上。


    “沈娘子,早啊!”顧琬琰看著她欲哭無淚的表情,心情極好地挑了挑眉。


    第77章 熱臉貼冷屁股


    這大清早的看見顧琬琰, 與沈楠來說無異是一場驚嚇,但很快她便平靜了下來,因為她看見了顧琬琰身後跟著的宋柯良。


    “二位大人早。”她臉上帶了一抹假笑, “寒冬冷夜的,二位大人還特地出來相送,果然是高風亮節,愛民如子啊!”


    “沈娘子謬讚了,事關社稷民生, 本官身為雲陽府巡撫, 自然是要,親力親為,身體力行的。”顧琬琰說。


    “啊?”沈楠懵了。


    聽他這個意思, 是要和他們同行了?


    “顧大人的意思, 是要和我們同去?”


    “不錯, 本官愛民如子, 去各州縣考察有利於雲陽府發展,本官自然不能懈怠。”顧琬琰厚臉皮地說。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沈楠腹誹,但終是沒有再說話。人家是父母官,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朝令夕改也是可以的, 人家如今要去,她還能阻攔不成。


    “不過……”顧琬琰垂眸, 借著火光瞅著沈楠的表情, “瞧沈娘子的樣子,似乎不大願意與本官同往。”


    “怎麽會呢,大人看錯了。”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沈楠不自在地到轉了轉身。


    “是嗎?”顧琬琰輕笑, “我還以為是我哪裏做的不好,惹著沈娘子了。既然沒有,那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請沈娘子同乘。正好我有些問題不太明白,想請教一下沈娘子。”


    “大人客氣了,隻是民女一介農婦,怕是沒有資格與大人同乘,再則男女授受不親,雖然大人高風亮節,但難免小人嚼舌頭,若是因此壞了大人的名頭,倒是民女的不是了。”沈楠拒絕道,從為他好的角度出發,完全不給他一點反駁的餘地。


    顧琬琰也不氣餒,接著道:“還是沈娘子思慮周全,是本官唐突了。此去硯州路途遙遠,路上怕是無聊,不如我叫人備上糕點和棋盤,供娘子解悶。”


    說著,抬手就要著人去準備,卻被沈楠叫住了。


    她本就不喜顧琬琰給她的那種危險的感覺,如今他這般大獻殷勤,她心裏更慌了。


    下棋吃糕點,還是算了,她怕到時候消化不良。


    “多謝大人好意,隻是民女一介村姑,著實不會下棋,而且糕點甜膩,民女並不是很喜歡。我忽然想起有東西落下了,二位大人慢聊,民女先失陪了。”


    沈楠尋了個由頭,朝顧琬琰身後的宋柯良點了點頭,帶著阿竹再次進了門。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宋柯良第一次見顧琬琰吃癟成這樣,在沈楠走遠後,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顧琬琰也是一臉黑線,明明沈楠閑著的時候最喜歡拉著他玩什麽五子棋,而且糕點也是她最喜歡的。


    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安排的,咋就能碰壁了呢。


    “老三啊,你這追妻路,怕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啊!”宋柯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同情。


    至少他頂著顧琬琰這個名號的時候,就別想博得沈楠的好感。


    “少咒我。”顧琬琰白了他一眼,他就不信了,顧三郎能追到的人,他就追不到了。


    冷靜如顧琬琰,偏偏叫宋柯良帶到了溝裏,硬生生地想爭一口氣。


    而自信如他,卻也在接下來的幾天裏,知道了什麽叫熱臉貼冷屁股。


    從硯州到端州,再到愨州,途中長長短短停留了不少時間,他楞是和沈楠連話都沒有好好說過幾句,就是吃飯,她寧願帶著侍女和那些衙差同坐,也不願與他一桌。還說什麽她舉止粗魯,以她的身份不配與他同桌吃飯,氣的他險些鼻子都歪了。


    而他身為巡撫,到了一個地方少不得要應付當地官員,意思性地小酌幾杯,一身酒氣,連變成顧三郎去找沈楠幽會的時間都沒有。


    也就是說,整整七八日,他就隻能遠遠地看著沈楠。


    更可氣的事,那些知州還真是說到做到,找來同行的官差都是年輕的小夥子,沈楠躲著他,倒是和他們聊的熱火朝天。


    雖然知道他們聊的都是正事,可他就是看著氣不順。


    “三哥,要不你還是跟嫂子坦白算了,”唐青一大早去見他,看他眼底的青色,就知他是一晚上沒睡好,“不然再這麽憋屈下去,遲早頭頂要長火癤子。”


    “滾。”顧琬琰忽略掉他語氣中的幸災樂禍,捧起一旁的水簡單的洗了把臉。


    “我說真的。”唐青轉到他右側,將布巾遞給她,“你也看到了,隻要你不是顧三郎,無論你如何去迎合嫂子的喜好,嫂子都不會給你好眼色,反而會躲你躲得更遠。”


    “況且,本來就都是你,你幹嘛弄得跟兩個人似的,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唐青低聲咕噥。


    這事兒顧琬琰自然也發現了,有時候他還想,沈楠若是能從其中發現什麽端倪,戳破他的身份也挺好。可偏偏那死丫頭就顧著躲他了,根本就沒往這方麵想。


    如今可好,他似乎又給自己挖了個坑。


    估計在沈楠眼中,他現在就是個覬覦有夫之婦的登徒子,若是以後他的身份曝光了,自己給自己帶綠帽子可還行?


    你說他怎麽就想不通要和自己置氣呢。


    “那你說現在怎麽辦?”聰明如顧琬琰,現在也沒了法子,否則也不會去詢問唐青。


    “我看嫂子躲你躲得遠,自己發現的可能性不大,明日就要動身去遂州了,要不你找個機會,直接和她坦白算了。”


    “說了跟沒說一樣。”顧三郎白了他一眼,穿好衣服帶上麵具,去前堂吃飯。


    原本還熱熱鬧鬧的氣氛,等他進去後,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每個人埋頭吃飯,好似他是什麽渾水猛獸一樣。


    “大人,你不吃早飯了?”唐青看著轉身出門的某人,大著嗓門喊了一聲,試圖引起沈楠的注意。


    然而,沈楠隻是抬頭瞅了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幹飯。


    唔,今天的包子真好吃。


    “唉!”唐青歎了口氣,對顧琬琰聊表同情,隨即開開心心,毫無負擔地加入了幹飯大軍,“今天早飯怎麽樣,看著還挺豐盛嘛!”


    愨州多山地,且大多數土地屬於弱酸性土壤,種植水稻小麥產量不好,卻是種植茶樹的極佳之地。而且愨州地處雲陽府偏難,水源充足,山地又有很好的排水性,綜合下來,茶樹是最適合的作物。


    沈楠對茶樹知之甚少,這些茶樹習性都還是小九告訴她的,至於種植和養護方法,她是真的一竅不通。不過這事兒也不是她該操心的,顧琬琰說了,他會著人去茶鄉南嶺府,找當地的官員借調茶農過來教學。


    至於往後茶葉的銷售,隻要包裝和營銷做的好,就不怕賣不出去。畢竟在大順朝,好的茶葉品種不多,而且製茶方式也比較單一。有些富貴人家想要喝好茶也是有價無市,所以隻要做好產品定位,銷售也不算是難事。


    “啊,累死了。”一日的奔波,吃過晚飯後,沈楠直接癱在了床上,連手指頭都不想動。


    “娘子還是起來洗個腳吧,會舒服些。”阿竹找店小二要了熱水,端來給沈楠泡腳。


    這一路來,她們一直都是住客棧的,雖然每到一個地方,當地的知州都想著讓他們住進他們府裏,可一則是他們人多,二來府裏有他們的家眷,頗有不便,還不如住客棧方便。


    “哎,不用,我來就好了。”眼瞧這阿竹要給她脫鞋襪了,沈楠一骨碌翻起來,製止了她。


    曉得她的性子,阿竹也沒再堅持,拿著水壺站在一邊,問她水溫是否合適。


    “舒服。”沈楠懶懶地喟歎一聲,走了一天的山路,腳都酸了,如今用熱水一泡,酸爽勁兒過了是說不出的舒服。


    “說是要帶你好好玩一番,結果這一路下來,你盡跟著我到處瞎跑了。”沈楠瞧著一邊俏生生的小丫頭,勾了勾嘴角,“遂州是最後一站了,你也別老跟著我了,找個時間自己去轉轉,免得無聊。”


    “不無聊啊,我跟著娘子,可是學到了不少東西。”阿竹眼睛亮晶晶。


    她以前一直以為,女子成婚後就該相夫教子,掙錢養家那是男子的事,可這幾天跟著沈楠她才知道,原來女子也可以活得這麽精彩,灑脫自在。


    沈娘子那般溫柔,可她說出來的話,卻關乎著許多人的生計,就連巡撫大人都連連稱是,讚不絕口。


    這是她從前從未遇見過的,也是她不能想象的。


    “沈娘子,顧書吏能娶到你,應該很幸福吧。”


    小時候娘就說過,娶妻娶賢,像沈娘子這樣的,應該就是賢妻應有的樣子了吧。


    “他啊……”想起那人,沈楠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也不知道他事情辦的怎麽樣了,知府大人隻說他去外州辦事了,她當時咋就沒問清楚是那個州,這樣,說不定還能來一場偶遇。


    許是屋裏太過溫暖,又或許是沈楠太累,這般想著,她竟然靠著床腳睡了過去。


    “沈娘子?”阿竹見她睡著了,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腳從水盆裏拿出來擦幹,怕吵醒沈楠,她也沒敢太用力地調整沈楠的姿勢,隻是稍稍將她調轉了個位置,蓋好被子,出門去倒水。


    “三哥,嫂子好像睡著了。”屋外的一個拐角處,唐青賊不兮兮地向顧琬琰轉述著著情況,“那小丫頭要去倒水了,我幫你下去拖住她,你動作快點。”


    他也是服了,好好的兩口子,見個麵非要偷偷摸摸的,整得跟偷.情似的。


    難道這樣比較刺激?


    枉他一個主簿,一身正氣,如今不但要幫人家偵查情況,還要引開敵人,替人家放哨,簡直是有辱斯文。


    顧琬琰不理他語氣中的揶揄,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示意他快滾,便信步開門進了屋。


    沈楠怕冷,所以他著意讓店小二在屋裏多加了個地龍,此時房中暖意融融,沈楠睡在床上,身體在被子裏蜷縮成一個小鼓包,那姿勢,怎麽看怎麽別扭。


    不過就這樣別扭的姿勢,她居然還睡得挺香。


    也是,就連他這常年習武的,上山下山一天也覺得累,更何況是她一個女子呢。


    也是個傻丫頭,本來這事兒該是他們這些拿俸祿的官員操心的,可偏偏她行動起來比任何人都認真仔細,又是訪問又是實地考察,一個人兼顧多樣,能不累嗎。


    可偏偏他又不能多說什麽?


    “真是傻得讓人心疼。”顧琬琰將枕頭擺好,俯身抱起她。


    他今晚沒戴麵具,衣服也換了,就算沈楠醒了,也不打緊。


    奈何沈楠是實在累極了,察覺到身邊有人,也隻是眼睛稍稍睜開個縫,迷迷糊糊見是他後,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伸手環上他的脖子,咕噥著喊了他一聲,便又沉沉睡去。


    “阿楠?”顧琬琰低聲喚了她一聲,見她不應,輕笑著將她放在枕上。


    “嗯……不許走。”許是察覺到身邊的人要離去,沈楠倏地收緊了胳膊,顧琬琰一個不防,被她拉了個趔趄,半個身子趴在了沈楠身上。


    “我都好久沒見你了,不許走。”沈楠說著,還拿毛腦袋蹭了蹭顧三郎的頸窩,跟隻撒嬌的貓似的。


    如羽毛劃過心尖般的癢意自頸窩傳遍四肢百骸,顧琬琰隻覺得火大,身體硬的發疼,順帶著還生出一絲憋屈來。


    為著這幾天沈楠刻意的忽略,也為著此時溫香軟玉在懷卻不能碰的鬱悶。


    “嗯……”許是被他粗重的呼吸給燙到了,沈楠嚶嚀著想離他遠一些,卻把身邊的人蹭的再也忍不住,低頭覆上那櫻花般嬌嫩的粉唇,輾轉吸吮,極盡溫柔。


    “阿楠……”顧三郎喚著她的名字,聲音低沉且嘶啞,誘惑至極。而懷著的人,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太想顧三郎,所以才做了這樣一個羞恥的夢。


    不過……這顧三郎的臉,怎麽慢慢變成那個討人厭的巡撫了。


    “嘶……”原本還一臉享受的顧琬琰猛的坐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床上的人。


    不明白明明方才還回應他,挑.逗他的人,怎麽會忽然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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