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段母眉頭緊皺,段玉娟起身,從妝奩下頭的暗格裏拿出一小錠銀子,“你若實在放心不下,就去瞧瞧,他住在書院,也不知道習不習慣。”


    “哎。”段母喜滋滋地收了銀子揣進袖子裏,剛準備再和段玉娟說幾句體己話,就聽見段父進門放農具的聲音。


    “得,討債的回來了,我先去做飯了。”


    段母關上門出去後,段玉娟又趴回到床上,冷硬的床板讓她不由想起顧家新宅子裏的炕,軟乎乎的,聽說冷了還能燒火。


    無論是宅子還是人,都頗合她的心,她要好好計劃計劃,定要將其據為己有。


    顧三郎今日回來的事顧雲郎也知道,所以下午他也早早關了店趕了回來。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吃吃飯聊聊天,倒也很是一種樂趣。


    桌上,肯定少不了問問顧三郎的工作情況,他也隻說自己就是個小小書吏,這次去倉州,他也隻是在旁邊做個記錄,不是什麽太危險的事。


    這次是事發突然,他才會忽然這麽忙,以後若是有什麽事,唐青通知他他才會趕回去。


    畢竟,他就是個編外人員。


    大人們在桌上盡情歡笑,兩個小孩在院裏也玩得不亦樂乎。


    顧忍冬到底是個男孩子,麵對著俊俏的大白馬,是滿眼歡喜,多次試探著想去摸摸它的尾巴,卻都被飛魚的眼神給嚇得縮回了手。


    “沒事,他很乖,不蹶人。”楚暮終是看不下去,起身將他給提溜到馬上。


    飛魚不舒服的動了下,顧忍冬急忙用小短腿夾住馬腹,整個人趴在馬背上,手死死地抓著馬得鬃毛,像個大馬猴似的,但他顯然是喜歡這種感覺的,不但不害怕,反而興奮得很。


    顧三郎雖然和顧母他們說著話,但也時刻注意著院裏的事,怕顧忍冬摔著,他還出聲喊了一聲飛魚的名字。


    聽到主人的聲音,飛魚頓時不動了,乖乖站定,任由顧忍冬在他背上磋磨。


    顧家人沒覺得有什麽,畢竟這馬兒大多是有靈性的,顧三郎是他的主人,聽話也沒什麽大不了。反倒是沈楠覺得,這馬和顧三郎的配合有些太過了,就像是許久的搭檔一般默契。


    隻是這個想法稍縱即逝,她還沒來得及問就已經被拋之腦後。


    “夏夏要坐嗎?”楚暮見顧半夏抬頭看著馬上的顧忍冬,將她也給提溜了起來,卻被小丫頭抱著脖子不撒手。


    “你別逗她了,她膽子小,連那麽溫順的牛跟前都不敢去,更何況是馬呢。”顧大嫂笑著道。


    “膽小鬼。”楚暮捏了捏她的鼻尖,將她放到地上。


    似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膽小鬼,顧半夏一下地,就去抓瑟縮在牆角的兩隻毛茸茸,嘴裏還叫喊著,“鴨鴨,鴨鴨。”


    小丫頭最近吃的好,身上有些肉了,此時穿著粉色的小衫子蹲在哪兒,頗像一隻肉嘟嘟的花苞。楚暮本就喜歡小孩子,更何況還是顧半夏這種軟萌的小姑娘。


    見他舉著鴨子咧著嘴看他,楚暮笑著又將她抱在懷裏舉了舉,樂得小丫頭“咯咯”直笑。


    “慣會欺負比自己弱的。”


    它們可不弱,沈楠心道。


    別看那兩隻小家夥現在小,但人家那可是正經的大鵝,長大了可也是村裏一霸,它若是發脾氣了,就連黃狗都幹不過它。


    隻是顧半夏非要叫它們鴨鴨,她也就隨她去了。


    “行了,時間都不早了,早些收拾了去睡吧。”顧母見他們一個個玩瘋了,笑著提醒道。


    這夏日炎炎,坐在院子裏乘涼著實舒坦,可到底更深露重,若是明早一個個起來都頭痛了,那可就又要麻煩人家阿楚了。


    大家長都發話了,他們自然是聽的,沈楠她們將盤子碗撤進廚房清洗,顧三郎則是將桌子凳子搬回廳裏去。


    “好了別看了,明早起來再玩。”顧雲郎見忍冬還戀戀不舍地看著馬,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


    “爹,我以後也要像三叔一樣騎這樣的大馬。”顧忍冬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顧雲郎。


    “好,等你考上狀元了,騎馬遊街,一日踏遍京都繁華。”這話是顧雲郎在賣炸串時從學子們打趣時聽來了,他雖然不知道這是個怎樣的景象,但總覺得是美好和榮耀的象征。


    他現在努力賺錢,就是想讓顧忍冬以後有錢念書,不用像他一樣每日在坑裏挖,土裏刨。


    “你們父子倆咕咕囔囔,說啥呢?”顧大嫂將洗幹淨的圍裙搭在樹枝上,笑著走過來。


    “沒什麽。”八個月的肚子,顧大嫂走起來都費勁,顧雲郎上前兩步攙著她,看著圍在自己腿邊的兒女,幸福的笑了笑。


    “孩子乖不乖,我不在的這幾日,有沒有鬧你?”


    “沒有。”顧大嫂粲然一笑,撫了撫自己圓鼓鼓的肚子,“他乖得很,很少鬧我。”


    以前日子苦,人都忙忙碌碌,雖然懷著孩子,但好像沒怎麽在意便生下來,養了這麽大。如今日子好了,清閑了,她才算是真正體會了一次孕育生命的神奇,隻為一個胎動,她都能幸福好久。


    也正是如此,她才覺得更加愧對兩個大的,以前忽略了他們。


    “這孩子肚子圓圓,估計是個女兒。”


    “女兒也好。”顧雲郎瞧了一眼他的腿部掛件,“再生一個像夏夏這樣的女兒,多可愛。”


    “娘也是這麽說的。”顧大嫂的眼裏滿是幸福。一般的婆婆都希望媳婦能生兒子,可那日顧母卻說,傳宗接代有忍冬就夠了,她再生個女兒也挺好,夏夏還能有個伴。


    可是她那裏不知道婆婆這是在安慰她呢。


    “娘說得也是實話。” 顧雲郎將妻子散落下來碎發別到耳後,“生男生女都行,隻要咱們一家子開開心心的就好。”


    “好了,別再外頭站著了,仔細著了風。”顧雲郎將顧大嫂扶進房間,把兩個孩子提溜進各自的房間,熄滅了院裏的燈籠。


    翌日,沈楠又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她就去找楚暮。


    “你再說一次,你要我幹啥?”楚暮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有沒有搞錯,他雖然是塊磚,但本職是個大夫好吧,讓他去剡豬,咋想的。


    “你沒聽錯,我圖都畫好了。”沈楠將折好的圖紙打開,展示給他看,“就這,隻要把這裏劃開,將東西取出來,然後縫合就行,就跟你幫將士們挖箭頭是一樣的。”


    “你說得容易,這麽好弄你咋不去。”楚暮如同被人踩著尾巴似的反抗。


    “你三哥不讓我去。”沈楠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後麵,“不信你問。”


    “三哥,你肯定沒答應對吧。”楚暮像是看見了救星,跑到顧三郎跟前,可憐巴巴地,如同沈楠是要讓他失身一般,“你肯定沒答應對不對,這要是傳出去,我還怎麽做人啊!”


    “就是為了讓你好見人,所以我才讓你大清早去的嘛。”沈楠笑得像個惡婆婆,“走吧,不然等會兒人多了就不好下手了。”


    “我不去。”雖然顧三郎默認同意了,可為了自己的貞操,楚暮堅決不從,“我是大夫,又不是獸醫,我不去。”


    “獸醫也是大夫的一種。”顧三郎緩緩道。


    “那也不行,若是被人知道我一個大夫去剡豬,那我成啥了。”


    見他不上套,沈楠隻好換了一種策略。


    “走吧,等事完了,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糖醋小酥肉。”沈楠循循善誘,就不信她不上鉤。


    “哼!”


    “豬肚雞”


    “不去。”


    “南乳排骨”


    “那也不行。”


    “那再加一個生日蛋糕,過幾日不是你的生辰嗎?”


    楚暮:“……”


    口水不爭氣地從他嘴裏流下了,並罵了他一句沒骨氣。


    第48章 既然你看不慣,那……


    之前顧半夏生日, 沈楠曾經做過一次蛋糕,軟軟的,甜甜的, 上頭那個叫奶油的白色東西冰冰涼涼的,入口即化,堪比他吃過的任何美味糕點。


    隻可惜這裏沒有烤箱,用灶窯沈楠又把握不住火候,所以就隻做了那麽一回。


    俗話說物依稀為貴, 楚暮本就是個吃貨, 那玩意兒的味道,他是朝思暮想了許久才忘掉,如今沈楠一提, 他頓時便動搖了。


    “兩個。”他講條件。


    “好, 隻要你去, 我還可以給你做提拉米蘇和毛巾卷。”沈楠笑得狡黠, 就知道他會答應。


    她後頭說得那些糕點楚暮沒聽過,但聽名字他就覺得好吃,又一次無力地掙紮後,他點頭答應了。


    今日他們起得早,西山上又向來沒啥人, 所以還算隱蔽。可後來隨著小豬仔的叫聲,不少人以為是遭賊了前來查看, 人漸漸便多了, 由兩三個到七八個,最後半個村的人都來了。


    攏共二十多頭公豬,楚暮前頭下手還顫顫巍巍,等到了後頭是越發熟練, 幹淨利落地讓不少人都讚不絕口。


    這可是個手藝活,若是練好了,就算日後日子苦了,也餓不著自己。


    楚暮原先還以為村民會笑他,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約莫辰時,楚暮終於收工。


    沈楠端了水來給他洗手,他順便清洗了下他的刀。這刀是沈楠給他的,彎的,拿著很輕但很是鋒利,他很喜歡。


    “三哥,我現在的手法可是爐火純青了,若是那一日我一不小心……”楚暮拿著刀在顧三郎麵前比劃。


    雖然這剡豬的活最後是他妥協的,可若不是顧三郎縱容沈楠,她又豈會找上自己。


    所以這口氣,他得出出。


    “你可以試試。”顧三郎收回看沈楠的眼神,看向楚暮,“試試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功夫快。”


    “宮裏還缺一個管事太監,我看你挺合適的。”


    顧三郎挑了挑眉,楚暮頓覺某處一涼,望著顧三郎打哈哈,“我就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哈。”


    在顧三郎這裏吃了憋,他便轉眼去煩沈楠,要她給他做毛巾卷。蛋糕,他要留到生辰那日。


    既然答應他了沈楠自然也不能食言,午飯過後,她便著手準備起來,土窯溫度不好把控,她便提前買了個測溫計。


    在這個間隙,沈楠也和顧三郎說了江停風想在雲陽府開多寶閣的事。


    “隻是他沒有過硬的後台,在這雲陽府還行,出了雲陽府,怕是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這其中你可入股了?”顧三郎問。


    “當然。”沈楠將攪拌均勻的麵糊刮平振出空氣後,放進測好溫度的灶窯裏,“有利可循的生意,不做白不做嘛。”


    “嗯。”顧三郎點了下頭,若有所思地沒有再說話。


    轉眼間,時間進入六月,整個靠山屯提前進入了農忙季,一片片菜籽田,遠遠看著還是綠的,到了近處,才發現是青黃色的。


    地裏的人正彎腰擦汗,手持鐮刀開辟新天地。沈楠可說了,這菜籽要是再黃,收割的時候可就全都淌到地裏了。


    近幾日天公作美,他們收了菜籽便扛回家,曬到附近的空地上,經過一中午的晾曬,下午人上地經過時,時不時便能聽見菜籽外殼在暴曬下發出的炸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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