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狠話放了一半,戚如翡一個眼神過來,他立刻又慫噠噠的閉嘴了。


    戚如翡這才走了。


    留下他們兩個相顧無言。


    雖然如今,他們兄弟倆關係緩和了很多。


    但也沒到能談心的地步,沈琢歎了口氣:“阿瑜去玩兒吧。”


    他們兩人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勉強待在一起,隻會尷尬。


    這若擱在以前,沈瑜聽到這話,定然會罵沈琢不識抬舉,然後拂袖離去。


    但現在,看著沈琢那張病懨懨的臉時,沈瑜卻發不出火來,隻扭頭哼唧道:“你沒聽戚如翡剛才說的話嗎?我要走了,她回來要擰掉我的腦袋!”


    沈琢愣了愣。


    他輕聲道:“阿瑜放心,我會同阿翡說的。”


    “說了最後倒黴的還是我!”沈瑜故作一臉不耐煩:“行了,小爺我連出去玩兒都推了,你還哼哼唧唧個什麽勁兒!”


    沈琢:“……”


    他懷疑沈瑜今天吃錯藥了!


    但既然沈瑜非要留下來,沈琢也不好趕他走。


    兩人尷尬坐了會兒,覺得實在無趣,便想找個共同都會的東西,來打發時間。


    可沈瑜擅長的都是吃喝玩樂。


    沈琢擅長的則是風雅之事。


    一個極雅,一個極俗,壓根沒有共同之處。


    沈琢見沈瑜氣鼓鼓的。


    以為他要拂袖離去時,卻聽沈瑜突然問:“你是不是會下棋?”


    沈琢輕輕頷首。


    沈瑜頓時道:“那我們來下棋。”


    沈瑜說的篤定,沈琢以為他擅棋。


    可落了兩子之後,就發現沈瑜下的毫無章法,而且還動不動就悔棋。但戚如翡不在,沈琢左右無事,便也權當打發時間了,邊下邊教沈瑜。


    等戚如翡再回來時,瞧見的就是這麽和諧的一幕。


    他們兄弟倆坐在窗邊對弈。


    沈琢不斷提醒:“阿瑜,落子不悔。”


    “落子不悔,我又沒落,我就是放哪兒試試!”說著,他光明正大,將棋盤上的棋子,又拿起來,放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而坐在沈瑜對麵的沈琢,隻是歎了口氣:“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囉嗦!”沈瑜催促著:“快下,該你了!”


    見他們兄弟倆下的開心,戚如翡便沒進去。她雙臂環胸,倚在廊柱上,還是沈琢先瞧見了她,喊了她一聲。


    沈瑜一見戚如翡回來,立刻湊上來,八卦問:“怎麽樣、怎麽樣?打聽到什麽密辛了嗎?”


    “密辛密辛!哪兒來的那麽多密辛!”戚如翡沒好氣拍了沈瑜一巴掌:“你一個大男人,成天這麽八卦,也不嫌丟人!”


    沈瑜被戚如翡打的抱頭亂竄,跳著在院子罵了幾句,就立刻跑了。


    戚如翡這才重新坐下,望著窗外的目光有些寂寥。


    沈琢眼皮一跳。


    但凡戚如翡露出這種目光的時候,基本都是她想回葉城的時候。


    沈琢急急道:“阿翡,是出什麽事了麽?”


    “啊?”戚如翡茫然轉頭,又搖頭:“沒事,就是我今天去見明月的時候,問她為什麽突然會和戚子忱議親。”


    沈琢問:“她怎麽說的。”


    “她說,無論是方卓,還是戚子忱,對她來說都沒區別的。因為她從小就知道,她要嫁的人,是被綜合考慮下來的那個,而不是她喜歡誰,就能嫁給誰。”


    沈琢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他道:“這便是權貴和普通百姓的區別,百姓羨慕權貴生來的錦衣華服,但卻殊不知道,這些錦衣華服是用他們一生無數自由換來的。”


    戚如翡機械點頭。


    就在前幾天,她還因為魏晚若,想讓沈瑜娶祁明月一事,而懷疑沈瑜是不是她親生的,但今天她突然就明白了,在華京人眼裏,門當戶對,利益捆綁比一切都重要。


    戚如翡突然道:“沈琢,我想葉城。”


    我想葉城。


    跟我想回葉城,隻有一字隻差。


    但足以讓沈琢心驚。


    沈琢握住戚如翡的手,惶恐不安叫了聲,“阿翡。”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戚如翡回過神來。


    瞧見沈琢眼裏的不安,笑了笑:“放心,等你死了,我再回去。”


    總之,她最後都是要回去的。


    沈琢眼睫一顫,握住戚如翡的手,微微收緊。


    戚如翡長舒一口氣:“不過明月嫁給戚子忱也挺好的。”


    戚子忱也算是個可托付的良人。


    沈琢卻沒說話。


    雖然祁戚兩家已在議親,但到成親,還得一段時間,誰又能保證,不出什麽變故呢


    第57章 難寐  現在夜裏寒氣重,阿翡不如到床上……


    事實上, 祁家人也擔心這一點。


    所以自從祁戚兩家議親之後,他們便鮮少肯讓祁明月出門了。


    而祁明月是野慣了的。


    待在府裏沒幾天,她就憋的受不了了, 便同去看她的戚如翡央求道:“阿翡,你想個法子,帶我出門吧, 再在府裏這麽帶下去,我都要瘋了。”


    這可難為住戚如翡了。


    她在華京不熟,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幫上祁明月。


    便回府將此事告訴了沈琢, 讓他幫忙想辦法。


    沈琢想了想:“這個好辦,如今正是賞菊吃蟹的時節,不如請母親在府裏辦個賞菊宴,邀夫人小姐們過來。”


    戚如翡眼睛亮了:“這樣一來, 明月也能來了!那就這麽辦, 隻是……”


    沈琢知道戚如翡在擔憂什麽。


    他輕輕笑道:“我去同母親說。”


    “好, 謝啦!”


    戚如翡立刻應了,說完祁明月的事, 她又看向沈琢。


    如今不過剛過九月。


    她還穿著夏衣,但沈琢卻已換上了厚秋衫。


    可即便如此, 他一張臉依舊白的跟鬼一樣,隻有在咳嗽時, 才會浮上一層稀薄的血色。


    人都說, 竹子遇雪更翠。


    但沈琢這樣,戚如翡甚至都要懷疑,他怕是連這個冬天,都熬不過去了。


    戚如翡盤著腿, 盯著沈琢問:“我記得,你說,你這病是娘胎裏帶來的?”


    沈琢正在拉毯子的手一頓。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戚如翡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但還是輕輕嗯了聲:“我娘從前執行任務時,掉下過寒潭,之後便落了病根,所以我從出生時就比旁人弱。”


    “所以皇帝才會對你格外照顧?”


    沈琢頓了下,才答:“算是吧。”


    這若擱在旁人身上,隻會覺得,昭和帝能做到這個份上,已是十分有情有義了。


    可戚如翡卻滿臉不屑:“那他挺不是個東西的!”


    在薑離當暗衛首領時,拚命壓榨人家。


    後來就連薑離受傷了,他都不放過她,還把她嫁給沈勉之。


    害得薑離早早就病故了,連帶著沈琢一出生,就是一身病骨。


    沈琢苦笑一聲:“阿翡,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如果是以前,戚如翡聽到這話,定然會嗤之以鼻。


    但在華京待了一段時間,她也看到了這些權貴們,人前風光,人後遭罪的一麵,剛深表同情拍了拍沈琢的肩膀。


    綠袖便從外麵進來了。


    自上次病了之後,沈琢吃藥跟吃飯一樣,一天三頓,一頓能不落下。


    但好在,這藥他已經喝麻木了,也不覺得苦了,接過綠袖手中的藥碗,便徑自喝了。


    卻不想,戚如翡盯著綠袖。


    看了片刻,她突然問了句:“你是不是沈琢的通房?”


    戚如翡隻是隨口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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