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不怪魏晚若多想。


    她知道她這個兒子,雖然表麵上看著是個花花公子,但是做事還算有分寸,雖然常常出入秦樓楚館,但多半是湊個熱鬧,以及麵子作祟,並沒有同那些花娘真的亂來。


    這也是魏晚若平日裏會對他睜一隻眼一隻眼的原因。


    可是自從戚如翡嫁進府裏之後,沈瑜突然連花樓都不去了,整天開始圍著戚如翡打轉,明明常常被戚如翡打,但他卻好像樂在其中。


    甚至在戚如翡出事後,他前後奔走營救,比沈琢都積極。


    魏晚若從沒見過,自家兒子對哪個女人,這麽上心過。


    “咳咳咳,娘,您是來搞笑的嗎?我是陀螺欠抽嗎?會喜歡上戚如翡那樣一個女人?”沈瑜臉漲的通紅,又氣又怒:“再說了,她可我是嫂子,長嫂如母啊!我可沒那種特殊的癖好!”


    魏晚若沒料到,沈瑜反應會這麽大。


    她似信非信問:“當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


    沈瑜受不了魏晚若這種懷疑的目光,他直接將魏晚若往門外推:“娘,您別瞎想了,趕緊回去睡吧!真是的,我喜歡誰,都不可能喜歡戚如翡那個死女兒!凶的要死,也就隻有沈琢才會喜歡她那種女人!”


    沈瑜將魏晚若推出門外,哐當一聲,將門關上了。


    “夫人小心!”


    沈瑜將魏晚若推的太急,辛虧魏晚若的心腹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沒跌倒。


    魏晚若嗔怪道:“這孩子,真是的!”


    心腹扶住她:“夫人可有傷到?”


    “無礙。”魏晚若抬手扶了扶鬢發。


    見沈瑜見燈籠熄了,便搭著心腹的手,出了院子。


    心腹見魏晚若依舊麵有愁色,不禁有些奇怪道:“剛才公子不是已經說,他不喜歡少夫人了麽?夫人為何還是愁眉不展?”


    “你也算是看阿瑜長大的,他什麽性子,你還不清楚,”魏晚若歎了口氣:“他現在說他不喜歡,可難保以後不會喜歡,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真不喜歡,可他沒成親,整天跟著自己大嫂轉悠,這傳出去,讓別人怎麽說?”


    這倒也是。


    心腹道:“不過,夫人不是已經在為二公子相看了麽?”


    “我相中的那幾個,我問過阿瑜,他都不滿意。”


    心腹愣了愣,魏晚若挑中的姑娘,她是知道的,家世門第,才情樣貌,在華京都是數一數二好的,可誰曾想,沈瑜愣是一個都沒看上。


    若是這樣,那也不怪魏晚若會懷疑了。


    若是這樣,那放眼華京,沈瑜的選擇隻剩下兩個了。


    要麽尚公主,要麽便是祁國公府的祁明月了。


    魏晚若搖著扇子,歎道:“阿瑜那個脾氣,你也是知道的,讓他去尚公主,斷斷是不行的。”


    那便隻有祁國公府的小姐了。


    可沈勉之是丞相,祁國公又是手握重兵的大將,隻怕陛下不會願意沈祁兩家聯姻,不過沈勉之深得陛下信任,也不一定。


    心腹道:“奴婢聽說,祁小姐這幾日便要回京了,夫人不妨得空去祁國公府探探口風。”


    一家有女百家求,兼之因著方卓和張櫻櫻那事,沈瑜和祁明月也算是‘有緣’了,萬一這緣分更深一層了呢!


    魏晚若思慮片刻,覺得心腹說得在理,便也應了。


    *


    躺在戚如翡睡過的榻上,沈琢囫圇睡了一覺,天邊剛泛起魚肚白,他便起身了。


    綠袖聽到聲音進來,沈琢已在穿官服了。


    他常年病著,昭和帝免了他日日去大理寺點卯的同時,也免他不必日日去上朝。


    但今日,沈琢穿的卻是朝服。


    綠袖見他麵如蒼白,係衣帶時手都在抖,便知他已經用了那藥。


    見狀,她隻得又出去,讓孟辛去準備馬車。


    一身朝服的沈勉之出府門時,瞧見孟辛趕馬車過來,腳下一頓。


    老仆在一旁問:“老爺可要等大公子一起?”


    沈勉之回過神來:“不必。”


    說完,便徑自上轎走了。


    沈琢沒一會兒便出來了,孟辛見他腳步虛浮,立刻過來將沈琢攙上馬車,然後往宮裏去。


    官員的轎子馬車隻能停在宮門口,之後的路,需要官員步行。


    孟辛不放心沈琢,但好在他們到時,沈勉之也還未進宮,父子倆便一同去了。


    早朝向來是一鍋粥,吵吵鬧鬧說什麽的都有的,自然也有禦史跳出來,說昨日張大人去刑部狀告戚如翡一事。


    沈琢頭暈眼花,立在後麵,還沒來得及插話,已經有人替他反駁了。


    那人道:“這純粹是無稽之談,一個七歲的小姑娘,殺了一個成年男子,誰能相信?”


    周禦史如今已經五十高齡了,那張嘴噴誰都沒輸過。


    一聽這話,當即抄著笏板就同那人吵了起來,沈琢這個正主愣是沒插上話。


    最後,還是昭和帝看不下去了,出聲道:“此案尚未有定論,待三司會審過後,兩位愛卿再吵不遲,對了,今日怎麽沒瞧見張愛卿?”


    沈琢進殿後,便一直躲在人群裏閉目養神。


    聽到張明禮沒來上朝,這才睜開眼睛。


    前方已經有人站出來。


    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沈琢一眼認出來,是六皇子。


    沈琢心裏瞬間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聽六皇子道:“啟稟父皇,兒臣聽說,張大人的母親,今晨突發舊疾去了。”


    第43章 反擊  臣沈琢,求陛下為臣做主……


    張母死了?!


    沈琢腦袋裏嗡了一聲, 他閉了閉眼睛,極力壓住暈眩感。


    大監立刻將一道折子遞上去:“回陛下,張大人今晨確實遞了告喪假的折子。”


    昭和帝接過折子。


    六皇子一臉欲言又止:“父皇, 兒臣還有件事,不知當講不講。”


    昭和帝淡淡掃了他一眼。


    六皇子立刻跪下:“回父皇,兒臣聽說, 昨夜小沈大人去了趟張家,說要見張老夫人,他走之後沒多過多久,張老夫人就沒了的。”


    此話一出, 舉朝嘩然。


    昨日張明禮去刑部狀告戚如翡,他們雖沒目睹,但也聽說沈琢去了刑部,甚至還公然要求將此案轉入大理寺受審, 後來是陛下口諭, 將此案交由三司會審, 這才作罷。


    按說,他們兩方如今已是勢同水火了。


    沈琢好端端的, 去張家做什麽?!而他剛走,張老夫人就沒了, 這也太巧了些吧!


    但因沈琢的身份。


    以及昭和帝偏寵他的緣故,沒人敢問出心中疑惑。


    坐在龍椅上的昭和帝, 越過穿紅著紫的朝臣, 準確落在沈琢身上。


    他問:“沈愛卿,這事你怎麽解釋?”


    沈琢出列:“回陛下,臣昨夜確實去過張家。”


    一聽這話,六皇子像是抓住了沈琢的小辮子, 洋洋得意追問:“不知小沈大人,漏夜去張家,所為何事?”


    “一些私事而已。”


    “哦,是何私事?”


    六皇子不依不饒。


    他原本是想,拿捏住戚如翡,和沈琢談判的,可昨日回府,收到暗衛的屍體之後,他便知道這事沒發談了。


    六皇子正愁,要怎麽拖沈琢下水。


    今晨聽聞張母突然死了的消息,他便覺得,連老爺都在幫他。


    六皇子起了個話頭。


    他的黨羽紛紛站出來,附和六皇子,一致責問沈琢。


    昭和帝坐在龍椅上,眼底覆上了一層陰霾,但卻沒說話。


    被群起而攻之的沈琢,弓著腰,低咳道:“六殿下,這是早朝,並非是刑部,亦或者是大理寺的公堂。”


    “是早朝不假,但……”


    “夠了!”昭和帝厲喝一聲,將手中的奏折扔出去,直直摔在六皇子麵前。


    六皇子立刻跪地請罪。


    一眾朝臣們見狀,也紛紛跟著跪下,高聲道,“陛下息怒”,大殿中,唯獨剩下沈琢父子,並剛才責難沈琢的周禦史沒跪。


    周禦史這人清正耿直,曾因上奏,被昭和帝申斥過數次。


    但他始終改不了他的臭脾氣,抱著笏板站的筆直端正:“陛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戚如翡殺人在先,小沈大人又逼死張母,實乃……”


    “周禦史慎言!”沈琢打斷周禦史的話:“未經三司會審,我夫人何至於就背負了殺人的汙名?至於我逼死張老夫人一事,更是無稽之談,我昨夜從張府離開時,張老夫人還好好的,更何況,剛才六殿下也說了,張老夫人是病逝的,與我有何幹係?”


    沈琢一口氣說完,便又猛地咳了起來。


    “可你……”


    昭和帝大掌重重拍在龍椅扶手上,怒喝道:“夠了,大殿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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