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折騰了一天,這一覺就睡到了天光大亮。


    戚如翡坐在榻上,迷瞪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們今天要去京兆尹府衙。


    可卻沒想到,正要出院門時,沈琢卻道:“先去給長輩請安,然後再去府衙。”


    戚如翡不願意:“先去府衙。”


    沈琢道:“今日是我們成婚的頭一天,按規矩得先去向長輩敬茶。”


    “說不定你今天就死了,還敬什麽破茶,先去府衙!”


    戚如翡徑自就想朝外走,袖子卻被人拉住了。


    她回頭,就見揪住她的袖角,眼臉下垂,囁喏道:“今晨我若不先去向長輩奉茶,父親母親會怪罪我的,還有阿瑜,我昨晚得罪他了,他定然、定然……”


    “行了行了!”戚如翡不耐煩揮手打斷沈琢的話,想著他是因救已經得罪了那隻花孔雀,便勉為其難答應了:“說好了,敬完茶我們就去府衙。”


    沈琢立刻應了。


    戚如翡換了個方向,一臉嫌棄道:“真不知道柳柳喜歡你什麽?一個大男人,又白又瘦,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還整天哼哼唧唧唧唧哼哼,真是夠了!”


    沈琢:“……”


    他們過去時,沈勉之已經去上朝了,廳中隻有沈家祖孫三代。


    端坐於主位的沈老夫人,連連衝戚如翡招手。


    戚如翡和沈琢一道上前,給他們敬了茶,收了三個紅包之後,不著痕跡掂了下裏麵金葉子的重量,戚如翡臉上的鬱色才散了幾分。


    沈老夫人拉住戚如翡的手:“好孩子,昨夜委屈你了。”


    說著,又扭頭看向沈瑜:“阿瑜,還不快過來給你大嫂道歉。”


    沈瑜昨晚是臉著地的,現在腫的像個豬頭,沈勉之不在,他就作起來了。


    沈瑜一扭頭,傲嬌道:“我一個大男人,怎麽能給個女人道歉!我不!”


    戚如翡一看見這種欠扁的人,就想掄著拳頭去教訓他,奈何她手還被戚老夫人握著,戚如翡便扯唇笑開:“女人怎麽了?你不是從女人肚子裏爬出來的啊?”


    理是這個理沒錯,但這話,著實有些粗鄙。


    沈瑜跳起來,罵道:“你你你你粗鄙!”


    “阿瑜!不得對長嫂無禮!”魏晚若瞪了沈瑜一眼,語氣加重:“向你大嫂道歉。”


    見魏晚若真的要生氣了,沈瑜飛快嗡嗡嗡了三聲,然後道:“我道完歉了。”


    魏晚若:“……”


    沈老夫人慈祥道:“我聽大夫說,阿瑜沒事了,既然沒事,又不願意給你大嫂道歉,那正好,我記得昨晚,你爹好像罰你……”


    “對不起!”沈瑜後背蹭的躥起一股冷意,立刻口齒清楚道了歉。


    他才不要去跪祠堂,裏麵陰颼颼的,每跪一次,回去他都要做噩夢。


    “好孩子,阿瑜這孩子就是頑劣了些,心腸不壞的,他既給你道了歉,你看在祖母的臉上,原諒他可好?”


    沈老太夫人說著,將手中的玉鐲褪下來,套到戚如翡的手腕上。


    行叭!看在錢的份上,她就不跟這種腦子沒長全的人計較了。


    敬完茶之後,戚如翡和沈琢就去了京兆尹府衙。


    京兆尹昨夜醉酒跌入荷花池,被救上來,半條命都沒了,正躺在床上養病時,下屬來報,說相府公子來了。


    京兆尹忙讓人攙他過去。


    沈琢昨日京兆尹見過,見沈琢身邊站著個滿臉英氣的女子時,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下去。


    恰好這時,戚如翡等的煩了,狠狠拍了一把桌子:“都等這麽久了,那糟老頭子到底什麽時候來?”


    看著茶幾上跳了跳的茶盞,京兆尹覺得脖子有點冷。


    “阿翡,稍……”沈琢話說到一半,見兩個小廝扶著京兆尹進來,便沒說了。


    “下、下官見過大公子,見過夫人。”


    京兆尹被人扶著,顫巍巍向他們行禮,心裏卻在猜測,這兩位活祖宗來幹什麽?


    還沒等他猜出來時,外麵就響起叫罵聲:“京兆尹那個糟老頭呢!讓他給小爺滾出來,小爺今天非扒了他的皮!”


    戚如翡臉色瞬間變了。


    沈瑜,他怎麽也來了?


    第12章 清白  沈琢當時真在華京。


    沈瑜罵罵咧咧從外麵進來,看到沈琢和戚如翡在這裏,也是一愣。


    繼而,他凶巴巴道:“你們倆來幹什麽?”


    沈琢道:“昨晚聽父親說,林大人在喜宴上不慎跌入池中,我心裏過意不去,便攜了阿翡過來探望,阿瑜來做什麽?”


    “我來做什麽,跟你有關係嗎?”


    沈瑜冷哼一聲,結果轉頭,就一把揪住京兆尹的衣領:“你昨晚是不是跟我說,戚如翡就是上次那個要殺我的女刺客?!”


    京兆尹額頭上直冒冷汗:“啊,這……”


    他說了嗎?他不記得了啊!


    戚如翡抱著雙臂,冷冷斜睨著沈琢。


    沈琢低咳一聲:“阿瑜,不得對無禮,你忘了,昨晚父親還因此事,罰你跪過祠堂。”


    京兆尹心是個人精,一聽這話,心裏頓時有數了。


    “你給我閉嘴!”沈瑜吼完沈琢,又將怒氣全撒在京兆尹身上:“你這個死老頭,昨晚跟我說,戚如翡是上次想要殺我的刺客,害小爺差點被爹爹罰去跪祠堂,結果轉頭,真刺客就來了,你玩兒我呢!”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京兆尹連連求饒:“實在是下官昨晚酒喝多了,口誤把少夫人的名字和刺客的名字說混了,還請三位恕罪!”


    沈瑜怒道:“你一句喝多了口誤,卻害得小爺差點命都沒了,你……”


    “阿瑜,不得對林大人無禮!”沈琢道:“現在刺客還沒抓到,這幾日你還是少出門的好。”


    “要你管!那刺客隻有晚上來!”


    上上次是晚上,昨晚也是,所以沈瑜才敢出門。


    卻不想,戚如翡突然道:“晚上沒得手,人家要是改白天來了呢?”


    □□的,她幽幽一句話,瞬間讓沈瑜後背躥起一股冷汗。


    見沈瑜臉色發白,沈琢勸道:“所以阿瑜你還是趕快回府吧,府裏安全些。”


    沈瑜惜命且膽小,被沈琢和戚如翡這麽一唱一和說的,心裏有些發毛,當即轉身就要走。


    但走了兩步,她又轉頭,衝京兆尹放狠話道:“小爺我限你三天之內抓到刺客,要是抓不到,我就讓我爹摘了你的烏紗帽!”


    京兆尹都要給沈瑜跪下了。


    這三尊大佛,他一個都得罪不起,他到哪兒去給找凶手啊!


    京兆尹苦哈哈道:“二公子,這,下官實在是……”


    沈瑜不聽他解釋,去看戚如翡和沈琢:“既然你們病已經探完了,小爺就勉為其難,允你們給小爺一塊走。”


    沈琢道:“我還有公務在身,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公務?!就你?!”沈瑜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你這樣,還公……”


    笑到一半,沈瑜突然笑不出聲了,因為他想起來了,沈琢好像不是白身。


    沈琢道:“林大人,不知去年六月,那場流匪鬧事殺人的卷宗,可還在?”


    沈琢去歲回京不久,便被陛下點為大理寺少卿。


    隻是因為他身體不好,時常纏綿病榻,不怎麽去大理寺,久而久之,很多人便忘了這事。


    如今聽他問起公事,京兆尹提醒道:“大公子莫不是忘了,這起案子是刑部協同大理寺辦的,一應卷宗文案全被大理寺提走了。”


    沈瑜輕輕頷首:“我記得此事,但最近大理寺要清點曆年的卷宗,去年鬧流匪那段時間,出入城的記錄也需要歸檔。”


    當時出入城的記錄,確實是他們京兆尹府衙做的。


    京兆尹立刻道:“下官這便命人取來。”


    “不必麻煩,我自己過去便是。”


    京兆尹送他們一行人出去。


    走到院門口,京兆尹終是一咬牙道:“二公子,刺客一事,下官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沈家關係錯綜複雜,京兆尹誰都不想得罪,隻想把這個燙手山芋扔掉。


    沈瑜冷哼道:“承認你是個酒囊飯袋很難嗎?”


    林大人:“……”


    沈瑜扭頭,趾高氣昂看著沈琢:“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這個酒囊飯袋查不了,你也算是個芝麻小官,那小爺就勉為其難讓你去查好了。”


    這施恩一般的語氣,戚如翡瞬間想打爆他的狗頭。


    沈琢一愣,卻很好說話的應了:“既然阿瑜信任我,那我定不負阿瑜所托。”


    京兆尹頓時一言難盡。


    不過這個燙手山芋扔掉了,不論沈琢‘查’出什麽,都跟他沒關係了。


    京兆尹府衙內,有一間專門放置卷宗資料的庫房。


    門一推開,撲麵而來就是一股塵土。


    沈瑜將手中的扇子扇的呼啦直響:“我看你們大理寺真是閑的蛋疼!當時進城的流匪不都被殺了嗎?現在還找那破記錄幹什麽?”


    沈琢也被嗆的低咳,卻驚訝道:“阿瑜竟然記得這事?”


    “小爺又不是魚腦子,怎麽就記不住啦?”沈瑜這人不用激,話就能一溜往外蹦:“而且當時因為你這個害人精,爹爹還被祖母罵的狗血淋頭?”


    沈琢一臉茫然:“因為我?”


    “不是因為你還是因為狗啊?!要不是你當時差點被流匪宰了,祖母能把爹爹罵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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