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萱不知道朱宛凝讓她過來做什麽,想著應當是讓自己幫忙參考。隻是順著話說:“娘娘辛勞,為後宮姐妹操碎了心。”


    “是啊,遷宮的事總是難做。大家都不理解,排列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適。”朱宛凝有些苦惱地說道。


    “皇後娘娘費盡心思根據大家情況整理好的,自然是符合宮裏情況的。”萬萱照例捧了捧朱宛凝,又說道,“娘娘要是擔憂,妾雖然入宮時間短,但是和宮裏的姐妹相處還算融洽,也能幫娘娘看看。不過妾的意見,都是自己胡思亂想,做不得數。”


    “這樣啊。多個人參考一下也好。”朱宛凝輕啜了口茶,放下杯子,將目光集中到萬萱身上。


    “我預備把你遷到鹹福宮。”


    萬萱的笑意僵到了臉上,她看著朱宛凝的笑容,感到一股寒意竄上心頭。


    第45章 算計


    鹹福宮, 現在空置著,作為皇後的“潛邸”之處,有著特殊的意義。如果朱宛凝不主動開口, 估計就會一直空置著, 畢竟這種住過“上位”的宮殿, 寓意是好的, 就是好的太大,能壓死人。


    “娘娘何出此言?”萬萱放下心中智珠在握的傲氣, 重新審視打量朱宛凝。現在再看好像看不出原先的愚笨,似乎是心理原因, 好像她嘴角的弧度都顯得別有用意。


    朱宛凝仍舊笑著, 和之前一樣,語氣稍微放輕,好像略懷愧疚的說道:“你在我身邊這麽久,我也沒給你什麽有用的東西,就讓你這樣一直忙活著, 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我又不在意這些虛名, 將這個美好的寓意給你也好。”


    唯名與器不可假人, 萬萱心中默念這句話。然而朱宛凝是真的不在乎,在她看來,如果真的隻是一個房子就能帶來如此大的改變, 那她早就發達了, 還用得著現在這個憂心操勞的樣子。能利用這個大家心目中的房子達成自己的目的,那也是非常值得。她上位是因為什麽她心裏清楚, 萬寶林可沒有做太後的姑姑。


    “這妾著實有些逾矩。娘娘的好意妾心領了,但這,敬謝不敏。”萬萱起身低頭行禮道。


    “坐下吧。怎麽又站起來了。”朱宛凝看著萬萱的神情輕柔的笑著, 等到萬萱重新坐下來,才又開口道:“你也知道最近日子不太太平。你既然跟著本宮,那本宮總要給你留下一些保命的東西。”


    保命?催命吧!住進去了誰還不知道自己是皇後一係的人,誰不想看看不顯山不漏水的自己是如何跟皇後搭上線,還獲得皇後的“信重”,雖然她也不知道皇後為什麽突然對她表現出“信重”。更何況鹹福宮之前是皇後在經營,可以說裏麵的一草一木都知道秉性,自己住進去不亞於住進了一個囚獄中,不得半分自由。萬萱穩住心態,盡量不動聲色的推脫:“娘娘自然有辦法讓後宮安定下來,妾協助您。這寓意對其他人來說是好的,但是您也不是不好,還是……”


    朱宛凝的笑容淡了幾分,從開始萬萱就注定了要住進鹹福宮,她隻是想看一看萬萱的心思。心裏其實已經知道結果,因而看到事實真的跟她預想到的一樣發展的時候,心裏沒有驚訝,隻是泛起了冷意。想借她這把刀來做事可不是那麽容易,想躲在暗處不費吹灰之力的達成目的可就錯了,她才是執棋人,直接將這見不得人的關係拉到陽光底下曬一曬,躲在暗處的人見了光,她還有別的選擇嗎?到那時候才能為她出力。


    屋裏靜了下來,白鷺端了兩杯茶過來了,將朱宛凝沒動過還是溫的的茶換成新的,再走到萬萱身邊,先將舊茶放上托盤,再將新茶“哢噠”的放在桌麵上。萬萱被聲音吸引,目光凝聚在白鷺臉上,白鷺掛著和朱宛凝如出一轍的笑容說道:“萬寶林。”萬萱下意識的接上:“白鷺姑娘。”


    白鷺也不答話,端著托盤笑意盈盈的退了下去。朱宛凝端起新茶喝了一口,剛剛端出去的那一杯她還沒有喝多少,最近賬本看多了看到什麽都換算成了銀子,總是時刻讓她心痛。


    “前些日子呂更衣導演的那場鬧劇你有什麽看法?”朱宛凝將剛剛的話題放了過去,又問道。


    萬萱斂目,挑了個不會出錯的話語說道:“妾不敢妄言。”


    有些東西說多多錯,說少少錯,不說不錯。既然不知道皇後要做什麽,那就等她講給自己聽。皇後費這麽大周折,也不是嚇唬她玩的。


    “宮裏不太平就是本宮做皇後的失職。”護甲再座子上劃過一道弧線,朱宛凝說道,“本宮先前也和各位尚宮商議了。這後宮人多眼雜,難免有所人情牽扯。吉尚侍向本宮進獻了個法子,將宮人放出去一批,再換新訓練出來家世清白沒有牽扯的。像曹司珍、張掌膳、白司讚這種女官,也要放出去一批才好。”


    隨著朱宛凝報出的一個個人名,冷汗逐漸浸透了萬萱後背的衣服。終於認清了自己其實沒有選擇,放下僥幸心理,近乎直接表明身份的詢問道:“皇後娘娘怎麽會想到這些人的身上呢?”


    “這是吉尚侍給的名單。”朱宛凝不介意讓萬萱知道。既然已經問出口就說明她知道自己清楚,如果仍然執迷不悟,自己和吉尚侍在對付她就是。


    坦誠相見,朱宛凝才真正的露出笑意:“你的規矩未免太好了一些,即便是和入宮多年的人比都毫不遜色,行動間自帶的獨屬特點可不是一朝一夕練出來的。”她在朱家學了這麽多年,其中的艱辛不是簡單的一句兩句就能說出來。還有一句隱去的話,當年朱家破敗,好一點的退役女官都搶不過別家,這和萬寶林站到一起,別人看不出來自己還是有數的。


    沒想到學的好也是一種過錯,不單皇帝能看到,其他人都能看到,吉尚侍也能看到。萬萱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劉司儀隻是司儀,競爭不過吉尚侍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份上,多想無益。


    “呂更衣的事你知道什麽?”朱宛凝問道。一切都太巧了,讓她有些憂心,恰好萬萱手中有劉司儀遺存的人脈,或許知道些什麽。


    “喜鵲的事妾不知道。妾才入宮,張掌膳雖然對妾有好感也不敢在這方麵下手。”萬萱說道,“憐姍的事妾還真知道一二。”


    “哦?快講講。”朱宛凝沒想到調著了條大魚。


    “百合花確實是呂更衣下令種的。與妾有聯係的宮人種下的,報在妾這邊。妾新入宮,不敢有動作,隻是遠遠的觀望,看到怡昭媛把花拔了也鬆了一口氣,怕有牽扯。”萬萱將事情娓娓道來。前情提要介紹完了,接下來就該介紹戲肉了。強調百合是呂更衣做的,那其他的怕是……有點問題了。“憐珊去了,屋子就空下來了,太監不比宮女細心,有宮女就發現了端倪。皇後娘娘,請讓半蘭回長春宮取樣東西。”


    半蘭是家裏侍女的名字,用習慣了也將宮裏宮女的名字換成了這個。朱宛凝沒想到真的有大的消息,看樣子還有消息,不敢等閑視之,讓半蘭回去那東西了。


    過了一會兒,半蘭提了一籃子刺繡過來了,將東西放到桌子上,再從底下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冊子遞給白鷺,白鷺再遞給朱宛凝。半蘭的使命也就完成了,退了出去。


    朱宛凝拿起冊子,紙有些泛黃,封麵上一個字都沒有,裏麵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記載著呂更衣一天的衣食住行。萬萱已經看過了,就在朱宛凝看的時候解釋道:“這是在腳踏夾層中卡著的,那打掃宮女給了我。沒想到竟然還有方良媛的事。”


    那小冊子上開始隻是記錄呂更衣的衣食住行,最近一年又表達對未來前途的憂鬱,不過到了近半年,畫風一轉,直接引入了一個沒寫名字的關鍵人物“方主子的人”。“沒想到是方主子的人”,“也隻有能爭那個位置的人才有可能還沒進宮就將路鋪好”,“她拉攏我到底要不要接受”,“我按照她說的去做了竟然沒事,看來她確實想要我過去”,“沒想到是如此的傑作,一下子環環相扣,這才是我應該做的,而不是給沒腦子的收拾屋子”,“她答應我做完這一次就幫我家裏好過,希望順利”。


    朱宛凝快速翻看著冊子,震驚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裏,如此細節的描寫基本杜絕了偽造,憐珊寫這個恐怕也有留存證據的意思。隻是沒想到,方良媛竟然能做到這地步。要是這本冊子沒有翻出來,誰能將目光放在一個與之八竿子打不著的妃嬪身上。甚至呂更衣的這件事的聲勢直接蓋過了她入宮的浩蕩聲勢,顯得默默無聞起來。


    “好算計。”朱宛凝感歎道,轉而又對萬萱說道,“宮人是要放出一批的,你把你的人名單給我,我將名字劃去就是,其他誰的探子,你有消息也可以告訴我,本宮到時候將人放出去就是。”


    “是。”萬萱應道。心裏在盤算要將哪些人供出來,這些供出來的人要包含到皇後能查出來的部分,這些人基本上就廢了,再也不能使用。一下子身居要位的宮人去了一半,心疼的她渾身難受,但嘴上還要應承。這時候她才感受到自己看上的保護傘,也能反過來對付自己,權勢真是個好東西。


    朱宛凝穩坐釣魚台,看著萬萱不情不願地應了。她的手上實際並沒有許多消息,底下的尚宮也不是很看得起她,有許多都是陽奉陰違。但是,她賭她不敢賭。


    “萬寶林對遷宮的事有什麽提議。”朱宛凝像剛開始談話一樣,笑著問道。


    萬萱飛快的調動自己的信息,想獻上一份投名狀。


    第46章 關係


    “如果妾沒猜錯的話, 宮裏的主位宮殿是不會動的。”看到朱宛凝點了頭,萬萱繼續往下說,“那就要將底下宮妃全部打散, 根據恩怨重新劃分, 形成犬牙交錯的格局。這樣誰想動手, 本宮的妃嬪就會盯著她, 有這一層,那些想挑事的也就比較安分。”


    朱宛凝讚同的說道:“是的, 也不指望能讓她們徹底安靜,主要是鬧得不要這麽大, 這麽頻繁。”


    “那方法就多了。後宮目前一共有十三位妃嬪, 先看不會移動的主位。”萬萱說道,“景陽宮昭儀資曆最老,並且孩子已經大了,也沒有參與到任何事情當中,以後估計也不會再爭寵, 皇上對她是有感情的。鍾粹宮的怡昭媛在後宮眾人的風評不錯, 隻與端貴嬪在入宮時有些過節, 並且生下了三皇女,母以女貴,皇上也十分喜歡她。永和宮的明修儀與其他人既沒有過節也沒有恩情, 皇上對她也很平淡。”


    “但是太後很喜歡她還有三皇子。不是嗎?”朱宛凝說道。


    “是。”萬萱笑笑, 繼續說道,“延禧宮的端貴嬪此次遭受無妄之災, 皇上也隻是換了個封號,還是在有二皇子的前提下,或許對她有一些愧疚, 但,沒有多少寵愛。端貴嬪跟怡昭媛、明修儀一起入宮,但是關係卻不怎麽好,她想要複寵隻能靠其他妃嬪提帶。長春宮的孫芳儀是家裏是武將的緣故,日後憑借這一層關係與資曆也一定會起來。啟祥宮的向婉儀,都是風評不錯,與怡昭媛不怎麽出門結交不同,可以說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皇上也比較喜歡她,生下了四皇子,如今四皇子已經三歲了,能立得住,日後恐怕也會加入爭寵的隊伍,從良嬪所言當年選秀的事可以看出她不不是簡單的人。”


    “也就是六個主位,榮昭儀和明修儀基本不進入爭端裏,端貴嬪、孫芳儀不需要管,怡昭媛和向婉儀需要注意。”朱宛凝說道。那她將孩子安排到孫寄淩那不是白費了。


    萬萱笑著搖了搖頭,她在家裏沒少分析:“不。端貴嬪和孫芳儀要限製,不能讓她們爬的太快,爬的太快不好管。”


    朱宛凝點點頭說道:“繼續。”


    “下麵按位份順序說吧。良嬪樣貌好,但是並不得皇上喜歡,且與向婉儀是死敵。貞嬪不能生育,未來沒有什麽希望。莊良媛和良嬪相像,卻在家世容貌上樣樣都差一點,性格也懦弱,和向婉儀有舊。方良媛心思深沉,但是皇上其實並不待見她,她在預謀上位。”萬萱笑了笑,“接下來是妾,萬寶林。妾投靠了娘娘,妾的情況娘娘是知道的。溫貴人是地方上的,和向婉儀交好,但是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宮女都是分配的,沒有根基。顧才人是兵部右侍郎的孫女,父親隻是個小官,有了孩子也沒什麽威脅。”


    “那依你所見?”朱宛凝倚靠在椅背,笑意盈盈的看著萬萱,有人幫著想就是方便,隻要自己是皇後,就不擔心她耍花招。


    萬萱也不客氣,說道:“榮昭儀的景陽宮不要放人,不需要提醒皇上老人的存在。既然喜歡香堂就一個人住吧,對外可以說榮昭儀喜歡清靜。端貴嬪的延禧宮也不要放人,她想要複寵就沒有借力。原先和榮昭儀住到景陽宮良嬪放到長春宮孫芳儀那裏。孫芳儀已經養五皇子了,會花費大量精力,再將不對付的良嬪放過去,兩個人都會互相消耗精力。對外可以說兩個人一起進宮的,有個幫襯。原先和端貴嬪住在延禧宮的溫貴人挪到鍾粹宮去,溫貴人和向婉儀交好,要找個壓得住的。怡昭媛現在隻得個三皇女,對新人也會有分忌憚。對外隻說給端貴嬪暫時留下個清靜地,才經曆過那等事,皇上會理解您的。”


    “怡昭媛的鍾粹宮,貞嬪就不動了,貞嬪已經無法生育,隻是占著皇上的愧疚,而怡昭媛也是憑借三公主留皇上,隻是占據時間晚上並不是宿在她那裏。貞嬪在鍾粹宮,皇上去的時候不免想到她,去怡昭媛那裏的時間會減少,即使消減的再少,怡昭媛也難免會產生不舒服的心理。既然溫貴人調進去了,那莊良媛就往外調。莊良媛頗得聖寵,調出來也是在削減怡昭媛的勢力。將她放到長春宮,跟良嬪在一起生活就太明顯了,不如放到向婉儀的啟祥宮去。向婉儀有恩於莊良媛,莊良媛不論到什麽地方總要念著這份情。將莊良媛放到向婉儀處,能把這份人情的使用壓倒最低,對外也可以說兩人有緣。”


    “向婉儀的啟祥宮和明修儀的永和宮原先的妃嬪可以互換。也就是顧才人調到啟祥宮,方良媛去永和宮。顧才人有孕,放到啟祥宮能讓向婉儀消耗精力,向婉儀必然不會想成為遷宮後第一個有孕的妃嬪出事,盡可能讓這個孩子活下來,這也是您希望的。向婉儀的四皇子已經三歲了,這時候消耗她的精力也能托緩她爭寵的步伐。對外就說明修儀要給太後侍疾,沒有那麽多精力去照料一個孕婦。方良媛娘娘知道是一個多麽算計的人,能在向婉儀眼皮子底下謀劃這些事而不被發現,不是憐姍的記錄妾都不敢相信。如果她還在啟祥宮顧才人這一胎就不會太平,將她調到永和宮,她會對明修儀暗中懷有壞心,而明修儀和向婉儀好像也有一些小剮蹭,那必然會對方良媛有所警惕,兩廂警惕就形成了對峙之勢。而對外也可以說因為明修儀侍奉太後,顧才人調到向婉儀處,向婉儀既要照看孕婦又要養育四皇子,還有個莊良媛在宮裏,實在太忙,才讓方良媛過去,方良媛畢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想的真周到。”朱宛凝別有深意的說道,“有你真是我的福氣。”


    “哪裏,能為娘娘分憂才是妾的福氣。”萬萱恭謹的說道。


    朱宛凝總結了一下萬萱的建議,說道:“也就是景陽宮住榮昭儀,延禧宮住端貴嬪。鍾粹宮住怡昭媛、貞嬪、溫貴人,永和宮住明修儀、方良媛。啟祥宮住向婉儀、莊良媛、顧才人,長春宮住孫芳儀、良嬪。對嗎?”


    “是。”


    “那你呢?你給自己預備的什麽地方。”朱宛凝問道。


    “娘娘給妾安排在鹹福宮,妾自然按娘娘的安排行事。”萬萱咬著牙根說道,笑得真誠動人。


    朱宛凝也跟著笑,對她的舉動十分滿意,對白鷺說道:“此事就按萬寶林說的去做吧。”


    白鷺上前應了。


    萬萱看到朱宛凝端茶抿了一口,就站起身來告退:“既然事情處理完了,妾就不打擾娘娘了。”


    “白鷺送送萬寶林。”


    萬萱和白鷺出了景仁宮的門。白鷺掛著和朱宛凝如出一轍的笑容在景仁宮宮門前與萬萱分別,目送萬萱走遠。


    走遠了,白鷺那如有實質的目光消散了,萬萱才鬆了一口氣,衣物已經被汗浸濕了,風吹過來涼意滲到骨子裏。她扶著半蘭的手往自己屋裏走,半個字都沒有往外吐,她把宮鬥想的太簡單了,這一下子栽了,就再也爬不出皇後的手掌心。


    “半蘭,拿銀錢去主殿買些熱水,我要洗澡。”


    江又晴在鍾粹宮的庫房裏給樂安挑衣料,預備做成小馬甲和手帕等小物件。順便看看給小弟江衍與新婚夫婦準備些什麽。江衍中了進士,二甲三十四名,不像前三甲那樣顯赫,但也沒有淪落到同進士出身,配合上二十歲的年紀,足以稱得上年少有為,連昭文帝都關注了兩眼。前朝官員對江芃也頗有豔羨,直說他後繼有人。前兩年就定下了妻子鍾氏,是他老師的獨女,約定了考中進士再成婚,定親之後多有走動,雙方不論是父母還是兩人都對對方很滿意。江又晴也就和昭文帝說了,要賜一些東西回家,一些衣料首飾不是什麽重要東西,讓宮人檢查了就可放行,並不是什麽稀罕事。


    庶子江默今年十三,才中了童生,鍾先生幫忙看了,說是按照這個進度,中進士是可以的,不過年歲要大一點。這消息一傳開,江趙氏的名聲更加好了,連帶著要出嫁的江嬋娟都更受夫家重視。才十二歲的江裁花也有不少人來打探。


    庫房的布匹非常多,普通的難得的都有許多。江又晴本身喜歡漂亮衣服但也不是熱衷,許多料子就沒有裁衣服。因為沒有失寵,每月的月例光論衣料是用不完的,還有尚衣局的孝敬,多了就存著了。


    江又晴看著有些布料已經有些不時興,擔心在放兩天就朽了,指著在宮裏平常料子的細織麻絹布料說道:“這七八十匹給宮人裁身新衣服吧。這要放出宮去一匹,也不知道是誰,就當全主仆之誼。”


    又指著稍好一點又不紮眼的衣料對曉雲說道:“這幾匹你們幾個做身衣裳,那匹深藍的給趙德先的,三四匹差一點讓趙德先給太監分了。”


    做戲做全套,又給貞嬪和莊良媛挑了幾匹適合她們位分的,時興的料子。就開始給家裏人挑,宮裏特有的料子不能給整匹,送一些手帕之類的小物件提一提身份,再拿幾匹上好的料子出去,讓冬至出去傳話,囑咐家人聽昭文帝的主張就是。


    越往前走越名貴,東西也越少。江又晴指著昭文帝前兩天剛賞的蠶紗料子,讓如意和采玉給樂安做兩件衣服。現在天氣炎熱,這個一匹纏在上麵,還能看到底下的木紋,十分金貴,但穿起來非常清涼。


    給樂安做這個衣服或許有人會攻訐她奢華,但隻要提前在昭文帝麵前過一下就是,其他人愛怎麽說怎麽說,反正拿她沒辦法。


    要是爬到她這個位置,連給孩子裁剪衣服都要小心翼翼,不是白瞎了她往上爬的努力。


    第47章 公主千歲


    鍾粹宮的效率向來很高, 平時給足了錢再加上現在有朱宛凝的尚方寶劍在上麵吊著,底下人的動作更快了幾分。


    蠶紗小衣幾人趕工,第二天中午就做好了。這個做起來不費勁, 麵料本身就有織就的紋路, 不需要畫蛇添足的大片刺繡, 在衣袖裁剪的地方用絲線細密的縫住, 壓邊時用俏色來衝淡寡淡感。江又晴將衣服拿到手裏,翻看了做工不錯, 隨口賞了些錢,讓曉雲將歡喜的幾人帶下去。招呼樂安試了試衣服, 樂安是喜歡這衣服的, 當時昭文帝賞下來料子的時候,江又晴就發現她的目光一直盯在上麵,不過是覺得太出挑,所以沒有直接要。


    確定衣服不改了,江又晴就讓樂安換回原來的衣服, 再讓曉雲帶著給江家的東西出門去。


    曉雲讓如意、采玉捧著東西, 再帶著兩個小太監, 自己在前麵領路。先進了乾清宮,在外間和幾個三等宮人點頭致意,過了一會兒就等到了王永。曉雲客氣的行禮, 在品級上王永要比她高兩級。


    “辛苦王總管了。”曉雲說道, 讓如意、采玉將東西捧到前麵來,揭開了上麵蓋著的紅綢, 露出底下的東西。


    王永一邊嘴上客氣道:“曉雲姑娘客氣了。”一邊用眼睛瞥一眼上麵的物件,這麽多年下來要是還是一件一件仔細看才叫笑話。宮裏想傳遞消息有的是辦法,犯不上夾帶。


    軟煙羅、素軟緞、浮光緞、古香緞、玉錦、雨絲錦、散花錦、漳絨、廣綾、交織綾、單羅紗、雲霧綃。十二種各三匹。還有繡的兩摞各二十四條手帕, 一盒十二支宮花,用的都是江又晴宮裏特供的樣式的雲錦和妝花緞做的。王永有些驚訝,這份禮並不出格,他隻是以為怡昭媛會用皇上賞下來的料子,沒想到都是份例中的。也不多話,利落的示意宮人用紅綢將東西包好,自己寫了通行證,蓋上了印,再讓平安跟著去。


    看到王永離去,曉雲對平安笑道:“有勞李公公與我走一遭了。”


    “曉雲姑娘客氣,都是奴婢本分。”平安也笑著說道。


    兩人帶著隊伍,靠著牆往宮門外走去。


    王永從小屋回來,立在昭文帝身側。昭文帝批改完這份奏折,就問到:“怡昭媛的東西查過了嗎?”


    方家萬家因為立後的事暴露出來,底下平時注意不到的一直跟著他沒有二心的官員就顯得十分惹人喜歡。尤其是江家,本身跟隨他和朝堂之上沒什麽瓜葛,培養的女兒也是善解人意,為他生了個好女兒,兒子看上去也是個可造之材,也就關心些許。


    王永將所見的一一詳細稟明。


    “就這些啊。”昭文帝有些疑惑又心情頗好的說道:“好幾日沒見樂安了,下午去見見樂安吧。”


    江又晴正在喝一盞銀耳羹,就聽見外麵傳來稟報聲,昭文帝來了。江又晴站起身來迎了上去,昭文帝習慣性的握住江又晴的手,兩人又回到榻上。江又晴吩咐夏至給昭文帝也端上一碗銀耳羹上來。


    這種相處方式久了,兩人也就習慣了。各自喝了銀耳羹,將碗撤了下去才說話交流。


    “樂安在午休,還要等一會兒才會醒。”江又晴率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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