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小打小鬧也就算了,玩得這麽大,是真的不擔心一下子玩脫了滑腳,賠個傾家蕩產嗎?


    想到村裏的貧困戶,再想想牌桌上的那些錢,晏雲清歎了口氣,這人呐,各人有各命。


    “行了,下班吧,路上小心點。”


    “好的。”


    扭了扭脖子,晏雲清終於得以有片刻的放鬆,但是一想到薑招娣的十萬塊,原本因為明天放假而愉悅的心情,再次覆上了一層陰霾。


    十萬。


    她還真是敢說。


    一邊騎著小電驢,一邊思考著應該如何布局,回想著王支書提起的事,她斂眸,眉梢處盡顯冰涼冷漠。


    “什麽?那小丫頭瘋了吧?三萬塊,撈一隻貓的屍體?”


    “可不是嘛,要不是村裏廣播說了,我還不相信呢。”


    “這都一天一夜了,屍體早就不知道漂到哪裏去了,哪還能找的到啊?”


    “管他呢,反正就這麽一條河,順著河道撈就是了,撈到了就是三萬塊呢。”


    臨近吃飯的時候,正好出去幹活的人也都回來了,聽到廣播裏王興國說的話,一個個都還有些不敢相信。


    撈一隻貓的屍體就有三萬?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有質疑者找到王興國,當麵確定了消息的真假後,二話不說,連飯都沒有來得及吃,就這麽撐個小水泥船,拿個網子去撈屍體了。


    一時間往日不見什麽人的河道裏,擠滿了人和船,一個個趁著陽光好,光線足,都在那勤勤懇懇的撈著,這一下子,往日河道裏浮著的浮萍和水花生,也被清理幹淨了。廣闊幹淨的河麵,看著就很舒服。


    “我就說吧,這死丫頭到底還是有錢的。”


    這兩天住在薑家的薑招娣,同樣聽說了這個消息,心中不由後悔,十萬塊是不是要少了,她可聽說了,沙溪其他村以前村支書和一個村民發生衝突,用印泥砸了那人一下,那個人故意摔下來,把頭往地上一磕,最後把那個村支書告上法院,最後可是賠了十八萬的。


    “你別再給我惹事了,安穩點吧!”


    這兩天的煩心事,鬧得薑春景血壓上升的厲害,看到這會兒薑招娣還在打什麽壞主意,忍不住罵了她一頓。


    三萬啊......


    要不是因為薑招娣,晏雲清不還是會住在這裏的,想到之前她送的煙酒和錢,再看看現在這個天天在家蹭吃蹭喝,從來不說上街買點菜回來的薑招娣一家三口,老兩口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


    唉


    第42章 :


    百百明明是從南方來的, 走的時候卻是順水往北漂。


    它會不習慣的。


    在撈百百的過程中,其實也撈出了很多一點點大的小貓,看上去是剛出生不久, 眼睛都沒睜,就被扔到河裏淹死了。


    “這個是什麽?”


    熱熱鬧鬧的河岸邊,陽光之下, 晏雲清卻感覺骨頭裏都透著冷風,工作時的得心應手不見了, 她蹲在河岸邊, 看著那隻被撈出來, 發現不是後又被丟棄的幼貓, 聲音晦澀。


    “哪家母貓剛下的吧, 家裏不需要養那麽多貓,送給別人家也沒人要, 就幹脆生下來往河裏一扔,彼此都好。”


    “哦。”


    “撈到了, 撈到了。”


    遠處,突然有了動靜。


    晏雲清連忙跑了過去, 隻見一隻濕漉漉的, 已經被完全泡發的白色生物靜靜地躺在網子裏,狼狽、醜陋, 毫無生氣。


    這一刻,晏雲清很難說清楚自己的感受。


    隻是, 這一刻,她突然很想抱抱它。


    它就是一隻貓而已,它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麽。


    錯了的那個人,是她。


    是她心慈手軟, 是她相信人性本善,是她廢物沒用,所以,才讓它無辜慘死。


    脫下身上的外套,晏雲清小心翼翼地將它從網子裏抱出來,裹上外套,小小的一隻,落了水就更沒有多大了。


    它本來也就還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寶寶。


    “真的給三萬啊?”


    撈到貓的那個人還是不太相信。


    “謝謝。”


    將錢轉給對方後,晏雲清平靜地抱起百百,準備帶它回去。


    “不就是一隻貓嘛,死了居然還抱著,真真是閑得沒事做了。”


    聽說那隻貓撈回來了,薑招娣連忙跑過來,想來看看晏雲清是不是真的給了三萬。結果看到她真的給了,嘴裏不由得泛起了酸氣。


    一隻死貓,還三萬,出手真大方。


    怎麽她的醫藥費,就還沒見她給?


    晏雲清聽到她的嘀咕,停下腳步抬眸幽幽地看著她,在看到她的臉後,傲慢鄙夷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語氣憐憫又暗藏嫌棄,“真可憐。”


    受不了她這種高高在上的目光,薑招娣想要反擊,卻在她剛要開口的時候,又被晏雲清搶了先。


    “活了這麽久,居然還這麽……一定很辛苦吧?”


    憐憫的眼神,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優越感,以及那居高臨下的俯視感……


    薑招娣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挑起來了。


    可是晏雲清卻依然禮貌又疏離地朝她笑笑,標準化的笑容,虛偽又暗藏譏諷,


    “你怎麽會把自己活成這個樣子呢?”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似得搖搖頭,在薑招娣憤怒即將爆發的瞬間,晏雲清騎上小電驢,臨走前,還不忘用那憐憫又高傲的眼神,無聲勝有聲的羞辱了她一番。


    摧毀一個人的肉體有什麽意思,殺人誅心,否定她的自我,摧毀她的信仰,奪走她最在乎的,然後,讓越來越多的人疏離她,漠視她,給她希望,再讓她絕望,肯定她,又不斷否定她……


    這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一根鋼絲反複折,總有一天會崩潰的。


    人也是如此。


    隻是有的人百煉成鋼浴火重生,有的人自我懷疑銷聲匿跡。


    欠了別人的,得還。


    清明休息一天,晏雲清一大早就去了一趟市裏,將百百火化後,一個人抱著小小的盒子回家。


    陽光之下,她淺褐色的瞳孔裏仿佛凝結著寒霜,平靜之下,清醒又瘋狂。


    “欸,小晏,你居然有白頭發了。”


    這天,剛剛通過陽光扶貧係統裏的數據,將三方確認表填寫好,交給宋會計時,晏雲清突然被叫住了。


    “可能最近忙著寫材料,沒休息好吧。”無所謂地摸摸頭發,晏雲清看著電腦上還沒填寫好的檔案表,眼睛都沒抬。


    她這段時間嚴重失眠,根本睡不著,每天半夜兩點多勉強睡去,早上六點多就又醒了。


    閑著也是閑著,幹脆又每天看起了《求是》,一個月發行兩本,慢慢看,慢慢消化,倒也能與時俱進,淨化思想。


    “對了,剛才組織部段向陽找我要了你的微信,好像找你有什麽事。”


    “嗯?”聞言,晏雲清看了一眼微信,果然有一個好友申請,通過後,那邊發來了一個語音通話,讓她今天十點半去鎮政府四樓會議室開會。


    “他說,十點半,有個會議讓我參加。”


    這還是她第一次去鎮上參加會議。


    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現在十點了,你趕緊去。”


    聽說是組織部找她,宋會計連忙讓她趕緊去。


    心裏卻也納悶,一般的會議通知都是黨政辦公室主任發在群裏,這次怎麽是組織部單獨發的?


    難道是要把她調到鎮上?


    “行,那我走啦?”拿好本子和筆,戴好鑰匙,晏雲清剛準備走,恰好碰到關廣州。


    “下班了?”


    這會兒才十點,就急著回家了?


    關廣州心中淡淡不喜。


    在村裏工作也有大半個月了,晏雲清與他交集不多,因為工作和熟悉程度,倒是與王支書宋會計走得比較近。


    “沒,組織部喊我去鎮上開會。”


    剛出門就被領導撞見,以為她是早退,晏雲清也很尷尬。


    “哦,你去吧。”


    關廣州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心裏也同樣納悶,這組織部好端端的,喊她去開什麽會?


    他倒不擔心組織部是想把晏雲清調到哪個單位,哪有這麽好調。


    再說了,作為村支書,而晏雲清作為他們村的自聘後備幹部,就算要調用,組織部杜委那邊應該也會和他提前打個招呼,問問他的意見。


    晏雲清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十點半之前趕到了鎮政府四樓會議室,一進門就發現,原來,來的人不止她一個,大概還有十幾個人,又等了一會兒,人終於齊了,加上她,剛好十二個。


    其中有一個人還挺眼熟,似乎是那天去組織部報名,出門時遇到的那個穿著黑色外套,戴著黨徽的小哥哥。


    難道,這些就是這次後備幹部考試,錄用的人?


    不是說十五個嗎?


    怎麽這裏就十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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