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後娘娘。”桂嬤嬤引著宮女退下,再三思索,還是讓宮女先去養心殿那邊通信,適才皇後娘娘走的時候眼眶分明是紅的。


    一路之上,瑟瑟的寒風都化不掉小姑娘心中的寒意,彎彎的眉眼盡是疲倦。


    寢殿,椒房殿。


    “姑娘,您就別太擔心了,您跟陛下這麽恩愛,子嗣的事肯定是有的。”


    “太後娘娘難道是想?”


    “奴婢聽說禮國公府的二姑娘,至今未有婚配,太後娘娘讓她進宮來陪著。”


    小姑娘緩緩摸著自己的小腹,月容花貌,看不出神色來。


    “姑娘,您別擔心,有陛下在,定不會讓太後娘娘欺負你的。”纖玉大驚失色,以往太後娘娘對她們姑娘也很好,這是第一次,太後娘娘對她們姑娘產生了不滿。


    “你們先下去吧,我想靜一靜。”小姑突然覺得自己很累,纖細白膩的手腕磕在玉桌上,她道。


    兩個丫鬟欲言又止,看著她們姑娘疲憊的神情才決定出去。


    躺下去的時候小姑娘還聽著外麵兩個丫鬟的爭吵聲,纖玉略微壓低聲音,有些不滿,“你怎麽在姑娘麵前說這話?”


    “可是這不是太後娘娘的意思嗎?”巧雲心中更是替自己姑娘委屈,出聲反駁。


    “你小點聲,姑娘還在聽著呢。”纖玉拉了拉她的袖子。


    ============


    當日,秦宴入宮向聖上請安的時候,旬公公一臉激動的迎上來,笑著道,“哎喲,國舅爺來了,恭喜國舅爺新婚大吉,與夫人和和美美,白頭到老。”


    “旬公公這一大早怎麽嘴這麽甜,這話誇的子宴心花怒放,這是昨日成親的喜糖,旬公公也嚐一下吧。”秦宴笑著揚眉,許是成親之後,心情更是好了許多,將東西遞給旬公公,道。


    “奴才謝國舅爺賞,陛下在裏麵,國舅爺且進去吧。”皇後娘娘的親兄長,旬公公哪敢不給麵子,笑容滿麵,道。


    秦宴點了點頭,直接抬步進去,輕緩的進步,無一不彰顯人的好心情。


    “來了。”昭成帝嗓音低沉,道。


    秦宴略一挑眉,朝昭成帝拱手,“子宴見過陛下,不知道陛下今日喚臣進宮,是有何事?”


    “朕今日來是想吩咐你一件事。”昭成帝不理會他語氣裏的不滿,道。


    “陛下請說。”秦宴神情跟著變得凝重,問。


    須臾,秦宴有些驚訝的問,“所以陛下是想廢除六宮?”


    細想一下,秦宴又覺得不對,一個猜測湧入腦海,“難道是因為滅門一事與學士府有關?”


    第92章 【92】   “許你一世掌歡。”【如題】……


    ==掌歡==


    帝王若是要廢除後宮, 他並不會覺得意外,可這偏偏是當務之急,所以秦宴一下子就覺得不對, 細想之下,之前帝王派人去查當年之事,於某種程度上難道不是因為查出了什麽。


    昭成帝動作輕緩, 眉目間透著凝重,對秦宴道,“朕考慮到你新婚,所以未曾打算這麽早告知於你, 既然你現在知道的話,那朕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你父親戰死疆場確實與學士府有關。”


    一切都應了猜測,秦宴不知道自己該懷有什麽樣的態度, 那時候他與妹妹尚是垂髫的時候, 就因為新帝登基初年需要立後, 所以他們家才遭了無妄之災。


    若是沒有這些傷害的話,那他跟妹妹可以很幸福的享受著父母給予的疼愛, 他的父母伉儷情深,忠君愛國, 最後都落到了一個什麽下場。


    “學士府朕不會放過,朕已經收集到了物證, 明日便會在早朝宣布。”


    此前昭成帝是考慮到南定侯府與南康侯府兩府新婚, 所以未打算這麽快告知秦宴,但現在已經刻不容緩。


    “陛下,您對妹妹的疼寵臣銘感於心,隻是父母的仇, 臣想自己來報。”秦宴將頭扣下,對昭成帝道。


    “既然這樣,那朕便不參與了,此案就交給子宴來辦,所有的人證跟物證朕都交給你,希望。”


    “臣遵旨。”秦宴似有千金重,他是南定侯府的嫡長子,底下還有一個親生妹妹,所以這一切的前因後果,他都會去承擔。


    庭外的冷風似乎更加凜冽了些,當看到桂嬤嬤來到養心殿,旬公公笑著走上前,“哪陣風將姑姑給吹過來了。”


    “奴婢有事稟告陛下,不知道陛下現在可否有空?”


    旬公公笑意淡了一下,壓低著聲音對她道,“陛下現在正在跟國舅爺說著事呢,姑姑要不等一下。”


    秦宴走出養心殿的時候剛好看到太後身邊的人,溫雅有禮的朝桂嬤嬤點了點頭。


    “恭喜國舅爺。”桂嬤嬤識得此人是皇後娘娘的親兄長,連忙朝秦宴福身,道。


    “國舅爺慢走。”旁邊站著的旬公公忙笑著走上前,然後親自送秦宴出宮。


    “陛下,奴才有事要稟。”等回來的時候,旬公公完全笑不出來,舔著一張臉對昭成帝道。


    此刻陛下的心裏應該是不好受的,但是皇後娘娘的事若是耽誤的話,隻怕後果也不是他能夠擔待的。


    “怎麽了?”昭成帝伸手揉了揉眉心,麵色不僅沉,而且透著疲憊。


    旬公公刻意壓低聲音,道,“是這樣的,太後娘娘身邊的桂嬤嬤請求見陛下,好像是為了皇後娘娘的事情。”


    “傳。”昭成帝眉目突然變得寒涼,出聲如那透不盡的深淵,道。


    “奴婢參見陛下。”桂嬤嬤跟著旬公公走進來,迎麵感受到的就是帝王君臨天下的霸氣,自從娶了皇後娘娘之後,陛下氣場變得更加溫和,難道是朝堂出了什麽事情。


    “姑姑有什麽事直接說吧。”昭成帝頷首,身子微微往後靠,隨意道。


    “回陛下,其實也不是很大的事,就是今日太後娘娘喚皇後娘娘去慈寧宮,因為子嗣的事,太後娘娘便問了皇後娘娘幾句話,回去的時候,奴婢看皇後娘娘臉色不太好,可能是因為皇後娘娘臉皮比較薄,所以奴婢便來跟陛下說一聲。”


    “擺駕慈寧宮。”誰知昭成帝陡然變了臉色,起了身,大步往外走。


    一行人緊跟著趕上去。


    “朕說過子嗣的事一切隨緣,不知道母後為什麽非要跟姝兒說些不該說的話。”


    “皇帝來找哀家興師問罪來了?”看著他一臉深沉的臉色,太後不緊不慢的抬起手,問。


    昭成帝未說“是”,也未說“不是”,隻道,“母後,子嗣之事本就隨緣,朕已經說過太子會出自椒房殿,朕不知道母後為何還對此事倍加介懷?”


    “皇帝對子嗣上的事不急,哀家在這急個什麽勁,但是皇帝,最近朝堂內憂外患,天災頻頻,哀家知你心疼姝兒,也很高興看到帝後和睦的場景,但是現在是個什麽時候,就算皇帝再心疼姝兒,也得有個度吧。”


    “朕既然能做這個皇帝,也自然會許她一世榮華,母後對朕的關心,朕心領了,但是朕不希望有任何人對皇後娘娘指指點點,若是有的話,那朕都不會放過。”帝王這話一落,慈寧宮的人大氣都不敢出,陛下今日擺明是想替皇後娘娘撐腰呢,可是這麵對的人是太後娘娘。


    “所以皇帝這話的意思是連哀家都不肯放過了,姝兒自幼在皇宮長大,哀家怎麽可能會不心疼她,哀家這麽做的目的還不是為了皇帝,皇帝現在這態度顯得哀家是個老妖婆,不近人情,專門破壞你們兩個人的關係了。”


    “朕沒有這個心思,朕隻是擔心母後被人利用,所以才跟母後說一聲。”


    “另外,朕今日來慈寧宮也是想跟母後說一件事,朕覺得後宮的人太多了,已經決定廢除六宮,所以跟母後說一聲。”


    “你瘋了不成?”太後原本神色有所緩和,但“廢除六宮”讓她直接站起來,厲聲指責昭成帝,“自古後宮與前朝緊密相連,你若是要獨寵姝兒,哀家並沒有意見,但你父皇留給你的皇家基業你都不要了?”


    “若是有人願意做這個皇帝,那朕可以不要這個皇位。”許是因為南定侯府的事,帝王第一次駁了太後的麵子,氣得太後捶胸頓足。


    可是帝王直接甩袖離去。


    眾人雖知曉帝後情深,但沒想到帝王會為了皇後娘娘直接枉顧太後娘娘的麵子,所以眾人麵麵相覷,一時說不出話來。


    ============


    帝王冒著風雪又來到椒房殿,外麵的丫鬟看到帝王都是一喜,忙迎上去,道,“陛下。”


    “你們姑娘呢?”昭成帝神色略見緩和,問。


    巧雲跟纖玉麵見躊躇,道,“姑娘在裏麵。”


    “朕有你一個人就足夠了。”昭成帝拂開珠簾,眼光直接落在將自己裹成一團的小姑娘,然後緊緊的抱著她,“別再讓朕擔心了好不好。”


    “陛下會不會覺得我做的不夠好。”小姑娘感到昭成帝身上熟悉的龍涎香,不知怎的,落下一滴淚,她問昭成帝。


    他總是對她這般好,可是她好像什麽都沒有辦法為他做。


    “怎麽還叫朕‘陛下’,朕覺得朕的小姑娘已經很勇敢了。”昭成帝摟著她,溫和的笑笑,安慰她。


    隻是他的小姑娘太小,所以昭成帝不願意讓她去經曆那些朝堂上的腥風血雨,暗裏藏刀,可小姑娘的勇敢與堅韌昭成帝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而昭成帝從椒房殿出來之後,便讓旬公公去六宮傳旨,賢妃是最後得到消息的人。


    “你說什麽,陛下他要解散六宮?”


    “是的,娘娘,旬公公已經去了六宮,說明陛下的意思。”


    “陛下就喜歡她就喜歡到這種程度,喜歡到廢除六宮,獨寵她一個人嗎?”賢妃險些咬碎了牙根,道。


    她認識的昭成帝,是一個無情淡薄的人,但心中有丘壑,所以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她未來所要嫁給的人便是這樣文武蓋世的天下之主,所以也不敢生出妄念,這一切本來都好好的,可是偏生總有人想要破壞她的幸福。


    “本宮豈能坐以待斃,青荷,你即刻出宮,通知循王,本宮有要事找他。”


    第93章 ==夫君==   “柔情。”【……


    ==夫君==


    “娘娘, 您這是?”宮女被她的話驚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著賢妃,此言一出, 宮女幾乎可以預見賢妃娘娘要做什麽,這直接就要傳循王進宮,恐怕接下來就要跟府中傳信, 此番舉止如同造反。


    “本宮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此事若不是陛下步步相逼,本宮又何至於此,你直接去傳信吧, 你是本宮的婢女,本宮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賢妃美目略顯淩厲,多年掌管後宮的氣場讓宮女不敢跟她直視, 道。


    哪怕賢妃如何不得聖心, 但多年掌管六宮, 一身“寵妃”的氣度,這氣場讓人不敢凝視。


    “奴婢定會全力幫助娘娘。”杏兒當著賢妃的麵跪了下去, 道。


    她是賢妃的陪嫁宮女,跟了賢妃這麽多年, 她的性情杏兒十分的了解,但是她沒想到這次賢妃娘娘竟然動了這個心思。


    “杏兒, 你跟了本宮這麽多年, 若是此次能夠成事,本宮可以許你婚配自由,從此以後你可以不必再委於旁人之下,但若是本宮發現你走漏了任何風聲, 那最後結果會怎麽樣,本宮可不敢保證會有什麽樣的後果。”賢妃紅唇輕勾,一字一頓道。


    “奴婢知道,請娘娘放心。”杏兒不禁打了個寒顫,對著賢妃磕頭,道。


    “去吧。”賢妃總算滿意一笑,如同逗貓兒似的,開口道。


    “奴婢告退。”杏兒再次朝賢妃福身,道。


    賢妃擺手讓她退下,不由陷入沉思,她跟當上是年少相識,在她那段碧玉年華裏,她對當今聖上是一見傾心,所以甘願為他做任何事情,但是她所喜歡的人好像從來都沒有對她有過一絲一毫的真情,所以到了現在,過往的愛慕也就成了怨恨。


    但是她多麽希望,從年少到白頭到老,陪在帝王身邊的人是她,賢妃再睜眼時裏麵皆是怨恨,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小姑娘的錯。


    不多時,旬公公就來到了賢妃宮裏。


    “這哪陣風把旬公公吹來了,可是陛下那邊有吩咐?”賢妃看了他一眼之後微微勾了勾唇,道。


    “賢妃娘娘,這話您就說的客氣了,雜家所言皆是奉陛下的旨意,若是賢妃娘娘有意見的話,可以直接向陛下嚴明。”旬公公便知道以賢妃娘娘在後宮的眼線早已知曉是怎麽回事,道。


    學士府牽扯到南定侯爺戰死疆場,在這種緊要關頭,賢妃娘娘依舊拎不清自己的位置,這接下來是個什麽結局還不知道呢,旬公公在內心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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