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蘭都要被氣糊塗了,“好啊,你這真是出息了!你說說你,這究竟是為啥嘞?難道人家榮薇沒有自我選擇的權利嗎?看不上你還有罪了是不?你以為你是皇上那,看上了誰誰就得千恩萬謝的跪下來接旨,不能有任何的反對?”


    一聽這些話,胡春川徹底火了,“我這麽說了嗎?我就是不服!那個淩嶽有哪點好?長的跟個小白臉一樣,一看就不靠譜!她選了他,她瞎了眼!”


    ……


    胡春蘭突然覺得,不是榮薇瞎了眼,根本就是她哥瞎了眼。


    淩嶽好在哪裏隻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來,她哥居然還在這裏鑽牛角尖?


    不過,眼看著她哥氣的眼睛都紅了,也不能硬碰硬,要不,她哥非得跟她幹架不行。


    胡春蘭想了想,轉了個話題,“好了好了,別因為這在這吵吵了。明天晚上你值班,可千萬不能出簍子啊!知道嗎?”


    “這還用你說。”胡春川冷哼了一聲,走到了胡春蘭的前頭。


    *


    周桂芬回了家。


    也不知道為啥,邱家人鐵了心要邱順萍離婚,不僅如此,還要把巧丫一起帶走!


    還不還彩禮錢!


    還揚言要是張家人不同意,他們就一直上告,告到法庭去!讓張國斌蹲大牢!


    為了這,周桂芬急的牙都疼了,還偏偏不敢和對方對罵,


    畢竟對方拿捏的可是她的大兒子,這要真蹲大牢了,他們張家也就真完了!


    就為這,周桂芬是又著急又憋屈,因此,當周毅元找上她的時候,她真的懶得和他說一句話。


    不過,周毅元聽了周桂芬那一番話,到是沒什麽反應,反而冷笑了一聲,


    “聽他們胡嘞嘞,法庭誰管自家炕上的事兒啊,就算鬧上去了也判不了多久,幾天就出來了。”


    周桂芬急眼了,“什麽叫判幾天?我兒子可不能蹲大牢,你以為跟你弟一樣啊!”


    她說完這句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眼瞅著周毅元的眼神從無所謂直接變成了陰鶩,表情也猙獰了起來,周桂芬幹笑了幾聲,


    “大侄兒,我不是這意思,你姑你還不知道,最疼你們兄弟了,是吧?”


    周毅元冷哼了一聲,岔開了話題,


    “姑,這離大棚賣貨也沒幾天了,今天我也得出發去省城拉菜了。我囑咐你辦的事情,你準備咋樣?”


    “那……那我不是忙嗎?你也知道,這家裏頭這麽大一攤子事,真是脫不開身。我那大兒媳婦還要離婚,我真怕她們要真回家提離婚,國斌那兩百塊錢就瞞不住了……”


    周毅元沒吭聲,從兜裏點了兩百交給了周桂芬,“這兩百塊我先給你。”


    “哎!哎!大侄兒,這敢情好……”


    周桂芬忙不迭的接了過去,臉上樂開了花,絲毫沒想到這錢本來就應該是她們家的。


    “但是姑啊,我那個事兒,你也得幫我辦了。我這麽說吧,你要是幫我辦了,你放我那的錢,我怎麽都能給你返個一兩千。可如果我的生意做不了,那你那些錢,也跟著一起打水漂了。”


    “這咋行啊!大侄兒!你得幫我想想轍啊!”


    周桂芬一聽急了,張家存著的幾百塊錢都讓她拿給周毅元了,這要是打水漂,那離婚的恐怕不單單是邱順萍了!


    “事兒就是這麽一個事兒!你不辦也得辦。要不這麽著,我幫你再找個人幫忙,我認識的一個弟弟,你們倆這種行了吧!姑——你得知道,咱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真要遭殃了,誰都跑不了。”


    周毅元的聲音低沉暗啞,無端端的讓周桂芬想起了毒蛇的信子,不由得整個身子都發了毛。


    *


    邱順萍的離婚以眾人沒有想到的速度結束了。


    第二天上午,邱家和張家去打了離婚證,連同邱順萍和巧丫零散的衣物日用品一起,交給了邱母。


    而張國斌,則在邱家出具了諒解書後被放了出來,據說他還想去找邱順萍鬧事,被周桂芬攔了下來。


    離了婚,邱順萍和巧丫沒地方住,就暫時住在邱家,等找到了安置的地方再搬出來。


    不過,邱順萍如今沒有錢傍身,就這樣住著,少不得得聽弟弟和弟媳的閑話。


    榮薇就想著等老蔡來了,和他打聽打聽,能不能帶著巧丫去招待所幫工。


    傍晚,北風嗚嗚的響,吹的人後脖子直發涼。


    趙水生守在爐子邊上縮著脖子,身上的棉襖也裹的嚴嚴實實的。


    今天晚上,是他和胡春川一起值班,按計劃是每隔一個小時去巡邏一次,


    一個人巡邏,另外一個人則守在小屋裏,看爐子。


    可是,胡春川自打上次出去巡邏,已經兩個小時了。


    這咋還沒回來啊?這眼看到他出去巡邏的時間了……


    趙水生瞅了瞅爐子,又看了看外頭,


    沒有辦法,隻得將身上的棉襖裹的更緊,隨後又給爐子添了一鏟子煤,摸過雷鋒帽帶上,哆哆嗦嗦的出了門。


    已經過了午夜,村子裏一片黑暗。


    田野上安靜的很,隻有北風吹過的嗚嗚聲,連聲鳥鳴都沒有。


    這麽冷的天兒,應該沒人來搗亂吧!


    趙水生一邊想,一邊拿著手電筒往大棚的盡頭走去。


    手電的光打在大棚的塑料布上,反出水波紋一樣的光亮。


    就在這時,身邊突然傳來窸窣的腳步聲,還有土坷垃滾動的聲音。


    “誰!”趙水生汗毛豎起來了,回頭一照。眼前的女人拿手臂擋了一下光,笑著說,


    “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奧,是薇子啊!這大晚上的,你來幹啥?”趙水生將手電放了下來,聲音也放鬆了一些。


    “我在家裏頭待著,心裏總是覺得不安穩,就想來看看。”


    榮薇嘴上說的輕鬆,心裏卻沒有放下警惕。


    在上一世,她對於一些事總是有著野獸一樣的直覺。


    而今天,這種直覺又來了。


    既然榮薇想看,這黑燈瞎火的,總不能讓姑娘摸著黑再回去。


    趙水生便和榮薇一起打著手電繼續走。各個邊角的地方都拿手電筒仔細照過,生怕漏了哪裏,出了岔子。


    走著走著,趙水生不禁想起了胡春川的事兒,抱怨道,


    “也不知道胡大哥跑哪去了,走了一個小時了都沒回來。不會是回村裏睡覺去了吧?”


    在大棚守夜不是個好活計,又冷又沒法睡覺,還得時時刻刻聽著外頭的動靜。


    這活兒誰都不樂意幹,但是既然接了,那還得幹的好好的。


    榮薇也覺得有點不太高興,想了想最近胡春川的表現,心裏更是膈應的難受,


    “走吧,再往前頭看一看,沒事咱們就回去。現在隻有你一個,別把爐子看滅了。”


    “嗯嗯。”


    趙水生連忙應著,跟上了榮薇的腳步。


    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手電筒時不時照地,時不時照大棚,周圍一片寧靜,到是沒什麽異樣。


    “薇子,這都走到頭了,看樣子,應該是沒事了。要不,你先回去?我還得去看爐子呢……”趙水生隔著雷鋒帽揉了揉頭皮,說。


    “好,再看完這一點我就回去了。”


    榮薇的心放下了一些,都看到這裏都沒有,那應該就是沒事——


    “等等!水生!把手電給我!”


    她不由分說的奪過趙水生手裏的手電筒,往剛才一閃而過的地方一照——


    順著筆直的白光看過去,一個黑黝黝的大洞正張開黑不見底的大口,對著北風,拚命的吞咽著冰冷的空氣。


    第三十六章


    榮薇一看那大洞就出事了,連忙從大棚的另一側小門走了進去。


    這個洞應該沒有破多長時間,但是風大天冷,冷暖一交匯,靠近破洞的蔬菜都結了冰碴。


    不過還好,麵積還不算大,應該可以補救的過來。


    不過……如果周毅元讓周桂芬過來搞事,為的就是這麽一個窟窿嗎?


    就算外頭天寒地凍的,就這麽一個窟窿想凍透整個大棚的蔬菜,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除非……


    榮薇猛地回過頭——


    “水生,趕緊把膠帶和手電筒給我!我在這邊補窟窿,你現在就去小屋看看,千萬別讓人把咱們爐子給滅了!”


    “哎!好!”


    趙水生聽榮薇這麽一說,連忙手忙腳亂的將膠帶和手電筒翻找出來遞給她。


    隨後摸著黑,沿著田埂就往小屋的方向跑去。


    榮薇拿起膠帶仔細的封好破洞,呼呼的聲音沒有了,外頭刺骨的寒風也進不來了。


    她這才放心一些,拿著手電筒一點點的照著,生怕漏過一點縫隙。


    果然,在大棚的邊角處,又發現了兩個窟窿。


    一個比較大,一個隻是一條大裂縫,看起來,都是剛剛用小刀劃出來的。


    她仔細的將窟窿封了起來,一路往小屋的方向巡了過去。


    剛走到一半路,突然聽到小屋的方向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伴隨著尖利的叫聲和沉悶的擊打聲的,還有趙水生的吼叫,


    “來人啊!薇子!抓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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