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人本也就是看看,未說一定要買,結果現在買了不說,還坐下又吃又喝的,又多掙了兩筆錢!


    等人稍少一些,她過來的時候就說:“嫂嫂真會做買賣!”


    喬妹兒挑眉:“當然要會了,人不能跟錢過不去!”


    從社交恐懼症到社交牛逼證的距離,隻差沒錢兩個字兒。


    畢竟這世上,沒有什麽能比沒錢更叫人恐懼了。


    -


    等到了七夕節這日,因著提前兩天就弄出了冷鍋串串,其他人家仿得也不少。


    這事兒叫家裏幾個氣得不行,尤其是青團,見到哪家賣了,便朝哪家瞪眼。


    喬妹兒這兩日白天沒怎麽去鋪中,趁著有空,鹵了好些個大鵝,斬成小塊兒碼整齊了,分成一盤盤的裝著。


    因而聽她這麽氣憤,便道:“莫氣了,這又不是多難的事兒,隻消看一眼就會,你還指望旁人不知如何做呢?”


    “可那是娘子想出來的!”青團嘟嘴。


    講點道理的都該知道,這是她家娘子先想出來的,怎麽也該叫她家先掙了這波錢,而後再仿著來吧?就像那燒烤與麻辣燙,也是出來沒幾天便被旁人學了去。


    “最近竟有好些個食鋪專門派了人來盯著咱家,隻要是咱們做了那簡便的又賣得好的,學了就回去自家鋪子上新,真是一點臉麵都不要!”


    喬妹兒有些好笑,“哎呀!這個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我也是在那雜書上看過別人是這麽做的。照這麽說,我也是仿著人家的。”


    “別生氣了,咱們家調味料獨特,旁人學不了的!”


    這些大眾的食材與搭配方法,她當然是不介意了,就當弘揚中華美食文化了,沒必要藏著掖著。


    再說了,隻要你想做這門生意,有人來吃,總有會叫人學的,這個真的沒必要往心裏去。


    當然,她自家獨特的調料配方是不會告訴旁人的,她還沒那麽傻。


    隻是她家這兩年因“獨特”的辣味生意紅紅火火的,為了避免叫他人探究,她這偶爾出去的,也會路邊隨意的撒一些辣椒的種子。


    雖然這時候沒有辣椒,但世上總有第一個嚐鮮的,許是過幾年,辣椒也能成為北宋人民餐桌上的常見之物呢?


    就像後世那各種生意火爆的餐館,菜色重複的多了去了,人家也沒少掙錢。


    反正她又沒那本事開什麽全國連鎖飯館,就這麽著吧,指不定到時候有人去培育辣椒,她也能正大光明的好好吃兩次青椒炒肉絲來著!


    見她還在生氣,喬妹兒就叫她:“來來來,咱們今兒冷鍋串串少做一些,將這些分盤好的鹵鵝帶上,對了,還有果酒,也多帶一些。”


    燈會最後一天了,能多逮些客人就多逮,這種大家都很樂意花錢的好事可不常見的。


    因著帶了酒,下酒菜也是要的,喬妹兒又喊臘八將儲物房裏的幾個壇子搬出來:“皮蛋拿出來煮了,到攤上再剝,與那嫩豆腐拌上了極是下酒。”


    這會子還沒皮蛋,但是這種能自己動手做的,倒是沒什麽妨礙。


    隻是她在家裏試過,大家似乎都不太能接受皮蛋的味道,再加上喬妹兒自己也不是很喜歡淌心的皮蛋,因而每次吃之前都過水煮一道,將蛋黃凝了再切開,與那小蔥豆腐拌上,味道卻是很不錯。


    目前來看,皮蛋豆腐這道菜也算是她家的一個小招牌,喜歡這味道的都愛點,倒是留下了不少客人。


    因而往攤子上一擺,有熟悉的客人就來了:“喲,喬娘子今兒晚上做了這皮蛋豆腐?”


    說完他還嘀咕:“雖這透若皮凍,可名兒也太簡便了些。”


    他們開封府的生活條件好,對美好的事物總是有追求的,因而很是不能理解這喬娘子明明手藝那麽好,菜色花樣也多,偏不肯取個好名兒。


    喬妹兒笑了:“統共就認識些字兒,文章都不會讀,哪裏能取出好名字來?”


    一旁的許巧娘正出神的聽著,想著前幾日從兄與她要了剩下的銀票,而後買了個不大的小鋪子放在她的名下,告訴她說已經租了出去,租金每月都由她自己收著,等出嫁了,也不至於沒個收益。


    她如今對做買賣不懂,便想好好學著,等往後成了家,便自己做些雜貨的小買賣,也比什麽都不懂的好。


    所以她這會兒聽得可認真了,就沒想到,一向瘦弱的身子這段時日養得不錯,這不,她小腹突然一痛,緊接著是那難堪之意湧了出來。


    許巧娘小臉一白,就近拉了阿月的袖子,“阿月,我……我想回去。”


    阿月見她捂著小腹的痛苦模樣,立馬就懂了,“那你與阿茶先回去,燒些熱水喝,前頭人多你就不要過去了,我會與娘子說的。”


    許巧娘點點頭,道了謝之後,安安靜靜的帶著阿茶離開。


    阿月等到娘子那邊人少了些,便上前低聲說了。


    喬妹兒往遠處看了一眼,“家裏的糖不剩多少了,前頭不遠處有家雜貨鋪,裏頭有賣糖的,你先去稱上一些放咱們這兒,等回去了再帶上。”


    阿月就笑,“娘子果真是個心善的好嫂嫂!”


    “我不是嫂嫂的時候也心善!”喬妹兒就哼了一聲,“你們每月的時候,我哪次不體貼了?”


    正說說笑笑,不遠處來了一行書生,四五人的模樣,見這邊攤子熱鬧,便也過來瞧了。


    “魏兄,走這般久累著了罷?咱們不妨在這攤子上歇歇腳,喝兩碗飲子。”說話這書生姓沈,也算是店中常客,又看向喬妹兒:“喬娘子,今日有甚麽好吃的?”


    “沈郎君來了?倒是許久未見沈郎君,今兒有鹵的大鵝,還有這皮蛋豆腐,再厚顏推一推家中新做的果酒,滋味兒也是不錯的。”


    話剛說完,那被沈郎君稱為魏兄的人便皺了皺眉:“沈兄可是瞧不起我?那不遠處就有酒樓,今兒我做東,去那邊吃,這攤子上能有甚好吃的?”


    沈郎君:“……”


    喬妹兒:“……”


    雖然你說得有道理,酒樓也很有逼格,但這話聽著就叫人不高興。


    眼見著他一句話得罪了兩人,且沈郎君已經坐了下來,就有人打圓場:“魏兄初來不知道,這開封府的攤兒與別處是不一樣的,有些個好酒菜並不輸酒樓甚麽。”


    魏郎君皺了眉,覺得對方是在內涵自己鄉下來的,當即就陰陽怪氣了起來:“我雖來自別處,可是攤兒就是攤兒,如何比得上酒樓?且今兒我說要做東請同窗們吃酒,我那姊夫可是與了我不少銀,諸位莫要與我客氣。”


    那方才被懟了的沈郎君嗤笑一聲:“小娘子,你方才說得那兩道菜與我來一份,果酒也來上一壺。”


    又悠悠道:“我們這等人,還就是愛吃這攤兒了,魏兄家有做官的姊夫,想是平日裏與我們是不一樣的。”


    就有同沈郎君交好的人嗤笑:“也是,不過是家中女兄與了人做妾,竟也好意思叫姊夫!”


    你若當麵去叫,不信你那“姊夫”能應!怕不是家中雌虎能將你二人一同扇出來!


    便也叫了:“那盆裏的竹簽子是甚?也與我們來上兩把,當與沈兄同飲。”


    其餘人也摸了摸鼻子,這年頭的讀書人,誰還沒個自己的脾氣了?


    固然不願得罪官人,可你那“姊夫”以後如何且不好說,目前就是個虛職,咱們隻是不願意隨意得罪你,可不是怕得罪你。


    其餘人也都應聲:“那小娘子,你家花糕也來幾盤,這邊人多。”


    “還有那涼粉,這家我是吃過的,極是爽口。”


    魏郎君氣得臉都綠了,自打跟著姊夫一家來了這開封府又入了書院讀書,同窗莫不羨慕他有個當官人的姊夫的,像今日這般叫人下了臉麵,竟還是頭一遭!


    作者有話要說:  我去寫第二更!


    叉腰!


    我覺得自己好厲害!


    每天穩定萬更!麽麽噠!


    第79章 二更/扒下臉皮


    魏郎君氣極了,雖家裏條件一般,可自打魏家大娘子與了官人為妾,家中條件便好了許多,叫他在讀書上頭不再摳搜。再加上他頗有心機,討好了恩師,又與恩師之女定了親,得到了優待,便是束脩都省了下來,這幾年頗為輕鬆。


    且他這性子,也是典型的一朝得誌便猖狂。


    因著恩師意外去世,他突然沒了幫扶,本還念著未婚妻年幼,想要接來家中照顧。可在爹娘的勸說下,瞬間打消了這個主意。


    說是這小娘子身上帶孝,怕是不利他的前途,再加上未婚妻往後沒人撐腰,家裏也沒一個出息的人物,隻能給他拖後腿。與其這般,還不如舉家去投奔當妾的魏大娘子,在那邊過上一段好日子,等這邊未婚妻喪父之後自己支撐不下去,尋個人隨意把自己嫁了,他們再回來惋惜痛斥一番,好給自己立一個好名頭。


    說不定還能叫他姊夫給他尋一個官人家的小娘子來做妻,不比娶個村女要好?


    魏郎君覺得爹娘這般說沒有錯,且與他好處多多,隻能心中向未婚妻說一聲抱歉,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入了開封府,他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不僅姊夫知道他讀書不錯後對他青眼有加,時不時的補貼一些,就說他家大姐,如今可是生了姊夫唯一的兒子,他又是那孩子的親舅舅,當然是怎麽補貼都不為過的,日子著實好過。


    隻是吧,如今不一樣了。


    在書院裏,一些個人看在他那所謂的“姊夫”是東宮之人的份上,一些個小毛小病也懶得跟他計較,隻今日他這話卻是得罪人了。


    本來這段時日就有些人與他疏遠,偏今日因著七夕佳節一道兒約著出來看花燈,他還這般高高在上的,竟高貴到連路邊攤兒都不屑一顧的態度……那他們這常常路邊吃的,豈不是也叫他鄙視了?


    衝突便就這麽起來,且再無人打圓場。


    所以魏郎君在看到他們幾個就這麽視自己如無物一般,坐下吃吃喝喝了起來,瞬間瞪圓了眼睛,額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好似被人打了幾拳一般,隻覺自尊心嚴重受挫。


    喬妹兒看得驚訝極了,心說這位叫魏郎君的別是個玻璃心吧?要是待會兒哭出來可咋整?


    沒想到魏郎君這心堅強的很,見同窗都不理他,又想著這說出去旁人隻會講究他的不是,便也忍了下來。


    可再忍,這心中的火兒總得發吧?


    因而一轉頭,看到那擺攤的小娘子手中不停的切著菜,又長得甚是貌美的模樣,便哼了一聲,將怒火懟了過來。


    “女郎當侍奉夫君,孝順公婆,怎可出來做這等拋頭露麵之事!若是有人仗著美貌便與旁人勾勾搭搭,那與失節有何不同!”


    喬妹兒:“????”


    哎喲我去,這魏郎君你跟司馬推官是親戚吧?


    說話一個調調,都是那麽的討人厭!


    又見許秋石這會兒提著桶過來,裏頭是新帶來的涼茶,便朝他道:“郎君這一家之主是如何當的?我姊夫家的兄弟二人博學,師從大儒濂溪先生1,曾讚他二人天資聰穎,且主張的便是普通民眾,在自個兒家中也當有君臣之分,這夫郎為主,妻子便是仆,如何能越了規矩?”


    “這番話,便是司馬推官,也是認可的。”


    喬妹兒:“……”


    怎麽哪哪兒都有這個要把婦女鎖起來的司馬推官!


    不過話說回來,這狗屁不通的君臣之分,好耳熟?好像記得是曆史上哪個提出來的?


    許秋石:“……”


    許秋石有些莫名其妙,他是剛下值就過來的,想著幫阿喬幹些活兒,可……打哪兒來了這麽個瘋子?


    便看向喬妹兒,喬妹兒聳聳肩,也不知道這人發的是什麽瘋。


    許秋石便不理他,又親自舀了一碗涼茶叫喬妹兒喝了,“你坐下歇歇,剩下的叫我來。”


    喂狼精見他倆這般無視自己,氣得臉上的綠更深了一層,“你可有聽到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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