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包裹太大,郵遞員沒有直接送到他家門口,反而是通知他過來拿。


    他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三隊長。


    三隊長看到他時,臉色大變,勉強對他笑了笑,然後快速地離開了。


    季冬理不也理他,自己踩著自己車回了家。


    拿刀子將包裹給弄開,季冬便看到裏頭靜悄悄地躺著十來本書。


    除了書之外,還有兩套衣服,一張棉被還兩罐麥乳精。


    錢和糧票的自然是不缺的。


    季冬看到這些帶著沉甸甸的愛的東西,心裏歎了一聲。


    而後,他不再多想,拆開信。


    信還是用簪花小楷寫的,信中原主的母親囑咐季冬好好看書,然後多幹活,她還要想著辦法將他弄回城去。


    季冬又歎了一聲,拿出稿紙寫了一封回信。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模仿原主的筆跡,已經有七八成像了,不過為了避免露餡,他還是不敢寫太多,隻是讓原主的母親不在幫他活動,他在鄉下鍛煉兩三年,而後再想辦法回城。


    他心裏清楚原主的母親再怎麽活動也沒有用,原主下鄉是政治任務,是必須下的。


    隻是原主傻,近的地方不選,非要選一個離家兩千多公裏的地方。


    等晚上他去拿著課本去找李富強,讓李富強自己拿他的課本去印刷還是自己抄寫,就聽得李富強悄悄地對他說張大虎的事情。


    “也不知道大隊裏哪一個社員的膽子那麽大,竟然對張大虎動手!我聽說張大虎的臉上都能看到明顯的巴掌印。”李富強擠眉弄眼地對季冬說著。


    這一個小山村太小,有什麽風吹草動,大家都知道。


    “應該是外麵的人打的。”季冬假著不知道這一件事情的樣子,說道。


    李富強點頭,說:“張大虎今天是從外麵回來的,可不是被別人打了嘛。要我說,該狠狠地打張大虎才成,要不然,他還以為整個大隊都是他家的天下。”


    張家在黎星大隊隻手遮天。


    得罪張家的人,全被張家想著法子給報複。


    這一次張大虎被打,大家都覺得很爽。


    “不聊這個人了。”季冬出聲,將手中的書給李富強,說,“先給你一本,你看看是要印刷,還是自己動手抄。”


    “自己動手抄吧。”李富強苦笑,“也不知道去哪裏印刷。”


    要錢沒有錢,要票沒有票,就算是找到地方印刷了,人家也不見得願意幫他印刷。


    還是自己買紙回來抄吧。


    反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高考,現在有大把時間,可以讓他慢慢抄。


    自己抄還能練字,加深印象呢。


    “那成。”季冬應著,“你自己拿著抄吧。抓緊時間抄,抄完之後,再過來找我抄另一本。”


    “我聽到消息,大概還有一兩年吧。”


    李富強的眼睛瞬間就瞪圓了。他知道季冬今天剛去郵局去領東西回來,想到這個消息有可能是季冬從他家裏人那裏得知的,張家棟伸手去抓住季冬的胳膊。


    “你說的是真的?”李富強抓著季冬的胳膊的手都有些顫抖。


    季冬點頭,說:“是真的。反正你抓緊時間抄寫吧。一兩年看著時間挺久,但是實際上卻過得很快的。”


    李富強不知道該做何反應,隻是點頭。


    他要努力去抄,去學習,將這些年落下的知識一五一十地補回來。


    另一邊,張家棟看著自己兒子那紅腫的,上頭疑似有巴掌印的臉,怒火一下子就衝到了嗓子眼。


    上次他被帶走的時候,隻是身體受了點罪,但是卻沒有被打。


    這會兒,他兒子竟然被打。


    張大虎便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張家棟。


    因為他沒有犯事,隻是誣告,並且在回王進的話時,將自己在派出所有關係這一件事情告訴王進,所以進去革命委員會後不久,就被放了。


    “這個季冬。”張家棟恨得從八仙板凳上起身,狠狠地說著,“他竟然那麽狡詐。”


    這件事情肯定有詐,要不然,季冬什麽東西不好帶,偏偏帶了一蛇皮袋泥土。


    “是的。”張大虎咬唇說著,“我們都小看了季冬。”


    小看的後果就是這一次沒有弄死季冬,反而把他自己弄的那麽狼狽。


    被人扇巴掌。


    從小到大,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扇了巴掌。


    “爸,這口氣我咽不下去。”張大虎捂著因剛才放狠話而扯痛的臉。


    剛才回來的時候,整個大隊的人都看到他了。


    被打痛還是其次,關鍵是這一次那麽丟人。


    他不會放過季冬的。


    “我來想辦法。”張家棟揮了揮手,心痛地看著張大虎。


    這是他最寵愛的兒子,現在這個兒子卻是被人打了。


    打在他兒子的臉上,就跟打在他的臉上差不多。


    這個季冬!


    想了一個晚上,張家棟終於想出了一個法子。


    “這麽做能行嗎?”張大虎聽了張家棟的話,有些不敢相信地問著。


    “能行,怎麽不能行?”張家棟格外自信,“這一招在前幾年運動正火的時候,不知道搞掉多少人。”


    “你以為那些人是真的有罪啊?怎麽可能?明明就是那些個紅兵眼熱那些人的財產,要不然就是跟那些人有仇,所以才會將那些人給搞下去。”


    張大虎點頭,又問著:“可是我們找誰去做這一件事?”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來安排。我當這個大隊長那麽多年,別的沒有,人手還是有幾個的。”


    要不然,誰會幫著他辦事?


    張大虎對他爸很是信服,聞言,點頭,說:“爸,我們這一邊快點將季冬給搞死。”


    要不然,看到季冬一次,他就想到自己受到的恥辱。


    張家棟點頭。


    張家棟的速度很快,一個白天的時間他就聽到他手上的人來報,已經將這一件事情給辦妥了,隻等明天的到來。


    張家棟滿意地點頭。


    而季冬晚上下工之後回到家裏,吃過飯,洗完澡,忽然覺得不太對。


    他一時也沒有察覺有什麽,可是等目光掃過那兩瓶麥乳精的時候,他終於察覺到哪裏不對了。


    麥乳精放的地方不對。


    因為他不吃這些麥乳精,所以他將這兩灌麥乳精放在書櫃的一側,而現在,其中的一罐麥乳精放罷的地方卻出來一些。


    他有輕微的強迫症,每一次放東西都要放得整整齊齊的,這突出的一點,是不可能存在的事。


    季冬這般想著,上前,仔細觀察這一罐麥乳精,一觀察,看到這一罐麥乳精開口處竟然有些許麥乳精在上頭。


    這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且不說他現在不喝這些東西,就說他即便喝了,也不會那麽邋遢,留下一些痕跡。


    季冬的心立馬就提起來。


    他打開那一罐麥乳精,發現少了一些。


    他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當然,穿越這一件事情不在他的預料範圍內。


    很明顯,這不是老鼠能做到的,那他的麥乳精隻能是被人偷吃了。


    季冬想了想,將那一瓶麥乳精放好,然後翻看他那些書。


    這一翻,差點就想吐血。


    他竟然從他這些書中找到一本英語書,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心 。


    英語書是用紅寶書的封麵,裏頭卻不是主席語錄,而是英文的一些文章集。


    那一封信更加讓人誅心,裏頭全是一些反動言論,署名還是他。


    季冬:……


    他明明記得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已經將門給關得死死的,現在竟然有人過來栽贓陷害他。


    這一天天過得,比坐過山車還要過癮。


    季冬又重新將他的這一些書給翻完,將整個家都查一遍,發現隻有這一本英語書和這一封信,其他的沒有了。


    他將他那一本真正的紅寶書放到那一本假冒的紅寶書的位置,而後將這一本仿冒的紅寶書和這一封信給投入火爐中。


    做完這些之後,他又將家裏的東西收拾一遍,錢和糧票還有一些容易引發爭議的東西給放到罐子裏,而後在菜地裏挖了一個坑將這些東西給埋下。


    用腳弄平這個坑,季冬又將家裏弄齊整一些,這才睡覺。


    這事除了張家棟和張大虎,估計沒有其他人有這個本事來陷害他了。


    要不是那一個過來放贓物的人看到他的麥乳精偷吃了一些,他根本就不可能發覺自己的東西被人動過。


    過兩天送青草膏的時候,得問一下伍宗強查到資料沒有,他得早點將張家棟給拉下馬,省得天天過得像碟戰片一樣。


    這日子過得提心吊膽的,隨時擔心被人舉報。


    第二天季冬還沒有出門去上工,就聽到劇烈的拍門聲。


    他心裏一凜。


    來了。


    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木桶,而後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綠色軍裝,解放鞋的年輕人。


    這人他見過,是大隊的張鵬,在公社上讀中學,本該早就畢業了,但是一直沒有回家掙工分,而是拿著家裏的糧食和錢,借口讀書,天天跟著縣城裏的人混,搞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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