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或許不是該說這種話的時候,  可裴征有點上頭。


    被指摘說作弊的時候,翟深忍著怒火,怕自己太擔心,  擠出笑也要跟他撒個嬌;聽到謝有為說他這個分數是真是假都沒用的時候,就把失落藏著,  想了一夜別的辦法,  今天又打了雞血一般精力充沛;中午給他安排的這場考試,他其實也可以拒絕,但他沒有。


    翟爸不會放任翟深背著這個作弊的標簽,但翟深還是願意走條彎路去試一試。


    吸引自己的從來不是平時嘴上的隻言片語,隻會是一天比一天更發覺他的好。


    裴征一點也不想隱藏自己的感情,但是也擔心翟深太排斥,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翟深好不容易定格的學習熱情會被自己這個因素影響,  又回到最初的樣子。


    其實如果翟深因為這事覺得惡心,他是否認真學習,肯定都不會想要靠近自己,  更別提會與他一起去北京,  對於裴征來說意義並不大,  但是裴征不想澆翟深一盆冷水,  越到後來,  越不想。


    裴征不是會怯懦的人,隻是麵對的是翟深罷了,  或許先動心的那個人,總會做點違背自己意誌的事情,去為對方著想。


    翟深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裴征思緒打結,裴征抿了抿唇,  最終也沒有躲避翟深的目光。


    像是被人遏製住了呼吸,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裴征看見翟深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然後錯開了視線。


    裴征鬆了口氣,心裏慶幸的同時還是有些抑製不住的失落,他小小地試探了一下,翟深果然毫無察覺。


    這麽久相處下來,翟深黏他讓他產生了一種翟深對他也有點心思的錯覺,而且,陶冀也常說翟深對別的兄弟從來沒這麽親近。


    裴征看向車外,輕輕笑了笑,他還是有點冒進了。


    本來也沒抱多大的希望,裴征最大的優點大概就是心態穩得住,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自作多情,便靠在車座上想著正事。


    翟深大概是一天考試強度太大,腦袋超負荷運轉,此時已經累得閉上眼睛了。


    裴征在心裏做著計算題,下周開始翟深每天要體育訓練,縮短了學習時間不說,那些訓練對人身體精神的損耗很多,再淩晨睡覺裴征怕翟深身體撐不住,可龐大的高三知識體係擺在那,翟深需要在高考前係統複習完至少以上兩遍才行。


    裴征一遍遍過濾著各種進度安排的方案,肩膀就突然沉了一下,他側頭看去,是睡著的翟深將腦袋枕了過來。


    裴征僵著身體靠坐在那一動不動,但兩分鍾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太瘦所以翟深枕著不舒服,翟深動了兩下,身體傾倒,腦袋順著他胸口往下滑。


    裴征伸手撐住他下滑的腦袋,慢慢移到自己腿上,怕翟深會覺得腿也硌人,裴征是用手心托著他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裴征低頭看著躺在自己懷裏的人,心裏一動,輕手輕腳地從包裏摸出手機,對著翟深拍了個照。


    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


    拍完照後,裴征把手機丟到一邊,然後低頭看著翟深,他睡覺的時候一向是很投入,以前上課時被人推搡都很難醒。


    裴征猶豫了一分多鍾,空出的一隻手摸向了翟深毛茸茸的腦袋,翟深果然沒醒,裴征像是受到鼓舞一般,指腹觸摸到翟深的耳根,然後是他的臉,再到他的唇。


    手下的人這時動了一下,拉回了裴征走遠的思緒,他心跳驟快,下意識收回手,半晌後,翟深依然沒有動靜,裴征才長長吐了一口氣。


    -


    昨晚想事情太晚,今天又沒午休,接連的考試讓翟深疲憊,夢裏還在做題,並不太踏實,突然,他被一聲鳴笛聲吵醒,半睜開眼睛就見到前排座位的後背。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倒在了裴征身上,裴征的手跟大腿相比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偏偏他還挺執著的用手托著他。


    這兩天的事情曆曆在目,被謝有為指著鼻子罵的時候他也氣得想要揮拳頭,隻是克製住了怒火,但裴征比他還要生氣,哪怕他藏得很好,但翟深還是能感覺到。


    沒錯,裴征比他這個當事人還生氣。


    雖然翟深也覺得裴征並不是會在意那些的人,但看這兩天裴征冷冰冰的臉色,翟深覺得自己好像對裴征的了解也沒有那麽清晰。


    剛剛他醒時裴征突然收回去的手,讓翟深腦海裏有了個莫名其妙地多了想法。


    哪個兄弟會趁他睡覺的時候摸他的臉呢?還摸得這麽曖昧。


    翟深想起了兩次在小廁所裏撞上的那對小情侶,裴征當時看他們是什麽反應?


    裴征好像沒有反應,他不僅沒覺得奇怪,甚至還毫不避諱地告訴自己,性取向是自由的,裴征他…


    其實早就該發現的,裴征對他,一直都是溫柔過了頭。


    翟深睫毛微顫,他在想,為什麽現在的自己,也並不是很想爬起來。


    翟深就這麽枕在裴征的手心,腦海裏雲裏霧裏地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是那少數人中的一個。


    他仔細想想,他好像也挺樂意跟裴征待在一起。


    以前沒想過戀愛這一個層麵,覺得早戀分分合合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挺沒意思的,學校裏那群給他寫情書向他告白的女生,沒一個能入他眼。


    可知道裴征對自己有意思還想跟他湊一起,真的是愛情的那個喜歡嗎?


    他看見裴征碰別人一下都會泛酸,前兩天裴征不肯理他的畫麵還曆曆在目,他那兩天又憋屈又難受,聽到裴征談及以後的生活娶妻又氣得像個河豚…


    他當時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現在意識到,他氣得好像是,自己喜歡的東西會有一天被人搶走。


    翟深一個度過了叛逆期還沒經曆過對異性春心萌動的白紙小青年,現在純情地不行,一會兒在想是不是會錯了裴征的意思,一會兒又想著裴征是不是早就看上他了,要是裴征跟他告白,他是不是該矜持點。


    可是矜持嬌羞一般都是女孩子的事,他又矜持個毛線。


    翟深稀裏糊塗跟自己的腦子較勁,感覺到身後的裴征心跳加速,又感覺到裴征慢慢平靜下來,翟深確定了一件事,裴征他丫的就是看上自己了。


    剛剛裴征那飆升180的心跳實在太明顯,或許別人絞盡腦汁,都想不到裴征措手不及的模樣。


    十來分鍾後,感覺車快到了,翟深結束了豐富的內心想法,撐著裴征的腿慢慢坐起身。


    “醒了?”裴征問道。


    翟深“嗯”了一聲,側頭看了眼裴征的神色。


    他的臉色和平時沒什麽區別,隻是剛剛被自己枕著的手,還擱在大腿上,半晌動一根手指。


    翟深的視線挪到那隻手上,猛地伸手抓住,裴征渾身跟過了電一樣,然後微微瞠目看向翟深。


    翟深握著那隻手,又捏了一下,“麻了吧?”


    裴征肩膀微不可查地鬆了下去,他輕輕頷首,“嗯。”


    翟深垂著眼眸,給他捏了十來下才鬆開手。


    車停在商場門口,裴征跳下車,車窗落下,翟深趴在車窗上,喊了聲,“裴征。”


    裴征回頭,以為翟深又要跟之前一樣說句“明天見“。


    誰知,翟深一字一句道:“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剛剛在車上,我早就醒了。”


    裴征的腳步停滯在原地,他眼神複雜地看向翟深,“你…”


    翟深像是知道裴征想問什麽,點了點頭,“你手沒收回去的時候,我就醒了。”


    “那你…怎麽看?”遲疑了幾秒後,裴征問。


    “我?”翟深看了眼駕駛位上的鄭叔,話一頓,“你這麽聰明,要不你今晚回去猜猜?”


    翟深難得抓到機會去逗裴征,裴征對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起的心思,翟深回想和他相處這麽久,一直被蒙在鼓裏。


    他那會兒沒開這個竅把裴征當好兄弟,裴征卻惦記他還什麽都不說。


    憑什麽學霸在這事兒上都能早開竅占便宜呢?翟深心裏不太平衡。


    裴征沒想到得到的是翟深這麽個答案。


    他皺了皺眉,剛準備說點什麽,就聽見翟深喊了聲“鄭叔”。


    車要啟動了,裴征來不及細想。


    “等會。”裴征走回車邊,拉開翟深這邊的車門。


    翟深縮回搭在車窗上的腦袋,有點詫異,“怎麽了?”


    裴征伸手拉住翟深的手腕,將人從車上拉了下來,然後衝鄭叔道:“鄭叔,您先回吧,我找翟深有點事。”


    鄭叔也不是第一天認識裴征了,見慣了這兩個小子鬧騰,樂嗬嗬應了,開著車揚長而去。


    翟深眼看著車離開,回頭看向裴征:“你拉我下來幹嘛?”


    裴征看了看四周,商場九點關門,這會兒都十點多了,方圓幾百米都沒個人影,“我等不到明天。”


    翟深自己坑了自己,咬牙切齒,“你問就問,你讓鄭叔走幹什麽?老子等會還得走回去!”


    他昨晚睡得晚,今天也沒午休,連續近九個小時的考試把人都快掏空了,現在裴征把車放走了,雖然是自己心血來潮逗裴征,自作自受,但是他哪知道裴征這麽經不起人挑逗?


    裴征看著翟深,他不讓鄭叔走,難道要留鄭叔在這聽他們倆討論愛情?


    “你告訴我答案,等會我背你回去都行。”裴征說。


    “答案不如你心意呢?”翟深反問。


    裴征冷酷:“那自己走回去。”


    “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oft親爹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鬼拜小玉  10瓶;愛喝檸檬茶的貓、champion  5瓶;末離  1瓶;


    麽麽噠~n_n


    第54章 我看著你


    翟深磨牙,  他現在特別想罵街,裴征好好一個學霸,怎麽被人戳破心思不羞不囧,  還自己開始耍無賴了?


    “你特麽…”翟深想罵,但對上裴征的視線,  又生生把罵人的話生生給吞了回去。


    他剛剛居然還想,  要不就直接說自己也喜歡他得了,他一個男的扭扭捏捏的多沒勁。


    可裴征這狗東西,一點搞對象的自覺都沒有。


    一輛車從身邊駛過,裴征窺翟深臉色陰晴不定,拉著翟深走進巷子,老巷子連個路燈都沒有,今夜陰沉沉的連個月亮光都沒有,翟深根本看不清裴征的表情。


    翟深被他拽著一邊走一邊懶洋洋問:“黑燈瞎火的,  裴征,你不會對我還有什麽非分之想吧?”


    “非分之想早就有了。”黑暗中,裴征低聲道,  “別吊著我了,  翟深,  你怎麽想的?”


    翟深聽他聲音懇切,  喉結微動,  “叫哥,叫聲哥,  我就告訴你。”


    裴征幾乎是毫不猶豫,“翟哥。”


    可以看出來裴征是真急了,翟深心底竟然因為他的著急莫名有點開心,能把一個鎮定的人逼成這樣,  他翟深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誘惑的吧?


    但是讓翟深說出自己也喜歡他這話,還真挺艱難,裴征握在在手臂上的手力道不輕不重,卻也直白能感覺到他在等待著自己的回答。


    “我特麽還能怎麽想,你還全校第一呢,猜這玩意兒都猜不出來,我要是對你沒點意思,直接裝睡到底不就得了,眼睛一閉,老子就當什麽都不知道,還跟你說個…唔…”


    翟深話被堵在嘴裏,嘴唇被附上一片柔軟,翟深懷疑裴征是早有預謀,不然為什麽他隻被按退了半步後背就貼上了一堵牆。


    翟深一瞬間腦袋空白了一下,裴征這是,在親他?不對,這玩意好像…叫強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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