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自己看什麽?


    翟深輕咳兩聲,靠回身後的牆壁,“就沒事別盯著女生看。”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也別盯男的。”


    裴征收回視線,與書本習題為伍,徐東奇一臉迷茫,  “翟哥,  你中邪了?說什麽糊塗話呢?”


    “去你的吧,  我要睡覺,  別吵。”翟深揮手趕他走。


    “喂,  小子,翟哥他怎麽了?”徐東奇看向裴征,  手搭在裴征桌沿,不規矩地擺弄他的書。


    裴征頭都沒抬,“不知道。”


    “嘿。”徐東奇不樂意了,翟深不搭理他就算了,  可裴征他算老幾,仗著老師喜歡他點兒就天天給人臉色看,“我看你在七班待得太舒坦了是吧?”


    翟深剛趴在桌子上,耳朵就聽見身邊的對話,以現在這個知情者的角度來看,徐東奇真像個傻逼,和當初的自己一樣,也就是裴征脾氣太好,不然早就幹起來了。


    哦,準確來說,是早就□□趴下了。


    翟深抬頭,十分憐憫地看向徐東奇,“奇哥,乖點,轉回去,好好學習。”


    徐東奇一臉莫名,可翟深說完這句話又趴下了,他隻能幽怨看向裴征,“這次就放過你,下次我非削你。”


    裴征低頭筆下飛快,聞言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哦,行。”


    徐東奇氣得頭頂冒煙。


    周六晚上沒有晚自習,下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後,翟深從桌兜裏隨便找了幾本書塞進背包,拎著書包剛走到樓下,看見前麵裴征的身影,身邊學生湧動,三五成群嬉鬧著,隻有裴征形單影隻,仿佛與他身邊的場景格格不入,又仿佛融入其中,隻有他才是那個被人一眼就能看見的中心。


    翟深把書包垮上肩頭,快走兩步到裴征的身邊,“你數學練習冊寫了嗎?”


    裴征偏頭見是翟深,搖搖頭,“還差最後兩題沒寫。”


    周末一天的假期,數學老師像是過暑假一樣,一布置就是幾十頁,翟深覺得以他這麽水平,從早坐到晚都寫不了兩題,況且他也不可能為了數學作業在書桌前從早坐到晚。


    下午看見裴征下課時在寫,本以為他的速度早就寫完了,翟深還打算帶回家抄抄,誰知道裴征也有慢的時候。


    “那你寫完給我抄一下。”翟深道。


    如果還是從前的翟深,或許會直接把自己的作業丟在裴征臉上,讓他寫好周一給自己帶過來,可現在的翟深不能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也隻能勉為其難自己動手抄了。


    “怎麽給你抄?”裴征問他。


    “你住哪的?我明天早上帶著作業去你家找你。”翟深說。


    裴征沉默,沒有回答。


    翟深沒聽到他說話就很奇怪,裴征又是那張冷臉,怎麽著,不歡迎自己去?


    “我家偏僻,你找不到。”裴征說,“我明天去你家給你。”


    本以為是裴征對自己有意見,可聽他這話又不太像是,對著裴征那張不給任何信息的冷漠臉,翟深也深究不出什麽。


    現在正是最熱的時候,真讓裴征為這事跑一趟也挺不好意思,最主要的是,翟媽在家,裴征拿作業來給自己抄,他怎麽跟翟媽解釋?


    翟深糾結了兩秒,腦袋裏靈光一閃,看了看四周,沒有老楊的身影,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在裴征眼前晃了晃,“加個好友唄,等你寫完拍給我。”


    裴征被他那明晃晃的笑容給晃了眼睛,出神的片刻,翟深嘴角笑意收起,一臉詫異道:“你不會不玩手機吧?”


    現在還有哪個高中生不用手機的?


    可如果把這個疑問句放到裴征身上,好像回答他的名字也沒有多麽違和。


    仿佛學霸到裴征這個地步的人,不用手機不打遊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裴征目光挪開,“有。”


    他報了自己的號碼,翟深添加好友的頁麵剛輸入到一半,退回屏幕主頁,點開備忘錄,“這是你手機號?等會,你重新說。”


    裴征又重新報了一遍,翟深把手機號記好,撥了出去,兩人身體離得近,他聽見裴征口袋裏有震動聲,驚愕了兩秒,“你帶身上的?”


    裴征是手在口袋裏把手機按了兩下,“嗯。”


    老楊不讓學校裏出現手機這類的電子設備,翟深是個老油條,兩年內被收走了兩三個也不太在意,大不了再買一個,可大部分比較小心的同學就逐漸放棄了在學校玩手機的想法,所以他也以為裴征是把手機丟在家裏的。


    沒想到裴征不是表麵上的手無縛雞之力,性格也不如表麵上的那楊乖巧聽話。


    謝老板還經常以裴征來和別的同學比較,讓七班的學生多學學他,要是老楊和謝老板知道這,估計得氣得吐血。


    兩人走到校門口分開,翟深找到眼熟的車打開門坐了上去,駕駛位置上坐的是翟爸,見翟深上車便問道:“剛剛跟你一起的是裴征吧?你怎麽不叫他去家裏玩?”


    翟深把書包丟到一邊,長腿一伸,靠在座椅上,“家裏有什麽可玩的,爸,你今天怎麽有空的?”


    翟爸扣好安全帶,“你媽今天生日,我要是不早點回去,今天都進不了家門。”


    翟深聞言一拍腦袋,“完了,我給忘了。”


    他今天就記著中午要拉裴征去治療手,後來又幹了一場架,緊接著發現自己被裴征蒙在鼓裏幾個月,整個腦袋都像是漿糊一樣亂成一團,哪還能想到翟媽生日這事上去。


    翟爸幸災樂禍地笑了聲,“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等你兩手空空回去,看看你媽還怎麽說兒子最貼心。”


    翟深不跟翟爸爭論那些沒用的,他腦子裏想著今年該送點什麽,翟媽被翟爸捧在手上哄了這麽多年,刻在骨子裏的都是浪漫,要是每年都送一樣的,哪怕是親兒子,翟家也沒他翟深落腳的地兒。


    車停在小區附近的商場,翟爸揮揮手十分瀟灑,“快去,我就等你一會兒,你媽昨晚說想吃的魚還在後備箱,等會死了都賴你。”


    翟深跳下車,這邊的商場開了好些年了,東西都挺齊全,翟深進去以後在花店裏買了一束花,又在樓裏逛了半圈,買好東西匆匆走出商場。


    走往停車場時迎麵遇見才走回的裴征,看見翟深一手捧花一手提著蛋糕盒,裴征愣了一下,翟深看見裴征也挺詫異,突然反應過來。


    上次他去電玩城遇見拖著行李箱的裴征,那會兒他就是在這個地方和他分開的。


    “你住這邊?”雖然是問話,但語氣裏翟深已經挺篤定了。


    裴征微微頷首,“嗯。”


    “那離我家還挺近。”


    翟深說完,就見裴征身後自己爹的那輛車正在閃燈,也沒空閑聊了,擺擺手道:“下次玩帶上你,今兒有事,我先回去了。”


    裴征都沒來得及回話,就見著翟深大步離開了,他步伐很快,手裏的東西卻是穩穩拿著,看得出他十分在意要送出去的那個蛋糕的美觀性,裴征回頭看了一眼,才慢慢走進那條狹長的小巷。


    翟深回到家,推開門人還沒進門好聽的話已經說了一籮筐,等他換好鞋走進客廳才看見沙發上坐著好幾個人。


    沈詩蕊坐在翟媽身邊,沈爸和施苒夫妻也挨著坐在另一處,施苒正一臉調侃地看著翟媽,翟媽一臉驕傲,而翟媽身邊的沈詩蕊憋笑憋得臉都紅了,對上翟深的目光時,終於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翟深腳步頓在原地,想起自己剛剛說的那一堆在車上臨時從網上搜來的肉麻的話,他現在非常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太羞恥了!


    翟深捧著花,拿著蛋糕的手抬在半空中,他沒動彈,糾結著要不遠離這個讓他尷尬到能用腳摳出一座城堡的地方。


    這時,身後傳來翟爸的聲音,“老婆,生日快樂啊,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我特地推掉了公司的事情趕回來,你昨晚說想吃的那種魚,我早上讓朋友空運了一箱過來,你看我多愛你,來給我一個愛的親...”


    翟爸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說到一半的話卡在喉嚨,他立在翟深身後,臉上的表情和剛剛的翟深如出一轍,這場景,這畫麵,坐著的幾個人終於再也忍不住,笑倒在沙發上。


    有翟爸來做對比,翟深一瞬間覺得剛剛自己的羞恥也算不上什麽了。


    翟深回頭,看向進退兩難的翟爸,投去感激的目光。


    翟爸試圖從翟深的眼中看到那麽一丁點兒的同病相憐,然而,並沒有,他的好兒子似乎比這個屋子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更開心。


    第31章 美夢成真


    翟媽生日,  就把自己的好閨蜜叫來家裏做客,施苒也不是見外的人,幹脆把丈夫女兒都給帶來了,  於是不知情的翟深和翟爸一人表演了一次在線實名丟人。


    翟媽心情一好,便臨時決定親自下廚,  翟爸不放心進去看了兩次,  被翟媽趕了出來,隻能安安分分坐在客廳和沈爸寒暄。


    翟媽和施苒在廚房一邊做飯一邊聊天,笑聲透過廚房的門傳來,翟深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無法插入兩個中年男人的話題,索性站起身,“爸,我先回房間寫作業了。”


    翟爸不滿的目光投來,  其中的意思十分清晰:小崽子,就你還會寫作業,肯定是躲著房間打遊戲去吧?!


    “詩蕊坐在這無聊吧?跟你翟深哥哥去書房玩。”翟爸開口道。


    翟深剛邁出的腳步頓了一下,  回頭看向沈詩蕊,  沈詩蕊也不客氣,  笑眯眯得應了聲“好”,  跟著翟深上樓。


    翟深的書房一直是小棉花向往的地方,  藏書多涉獵廣,什麽類型的書都有一些,  翟深推開書房的門以徑自走到書桌前坐下,把書包丟到一邊的沙發上,對沈詩蕊道:“你隨便看就好。”


    他動作熟練地往椅子上一靠,腿架上書桌角,  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沈詩蕊看他這一連貫的動作,揚唇笑道:“不是說寫作業嗎?”


    翟深眼角餘光瞄了眼被自己拋了老遠的書包,毫不顧忌道:“這話我爸都不信,你還信呢?”


    “我當然不信,你如果回家會學習的話,他們怎麽會說你是一班的臥底。”


    嘖,又提這茬,他拉低七班平均分也不是故意的啊,畢竟實力擺在那。


    沈詩蕊在書架上拿了本書,坐在沙發上,她頭發披散著,腦後一個蝴蝶發卡,穿著純白色的連衣裙,和翟深在學校裏看見的打扮並無區別,若是換王旭在這一定會看直了眼,但坐在這的是翟深,他甚至連一個眼角的餘光都沒給一中公認的校花。


    倒不是對沈詩蕊有意見,隻是他沒想過要去欣賞這個漂亮的女孩子。


    如果讓翟深說的話,他或許會覺得自己的長相更優越一點。


    翟深手上的手機震了一下,他退回主頁麵看了眼,是微信好友添加成功的消息,他腦袋轉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在學校大門口添加過裴征的好友。


    那會兒人太多他防著被老楊抓住,就沒仔細看,這會兒才看清裴征的頭像是個金燦燦的存錢罐,若不是當時用添加的手機號撥通了裴征的電話,翟深都該懷疑他給了自己一個假號碼。


    學校裏那個一張冷漠厭世臉的裴征,對誰都愛答不理,高冷到人人都想揍他,私下的微信頭像竟然是小豬存錢罐。


    這說出去誰信啊!


    翟深點開他的個人信息,什麽都沒有填寫,朋友圈也是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孤零零的網名掛在那,寫著“成真”兩個字。


    所以,頭像連上網名,就可以解讀為“發財的美夢成真”了是嗎?


    翟深被自己的想象逗樂了,嗤笑出聲。


    沈詩蕊抬頭看了眼,翟深抱著手機,悶著頭笑得格外樂嗬。


    她有點好奇,“什麽這麽好笑?”


    翟深條件反射地按滅屏幕,隨後反應過來坐在他對麵一兩米遠的沈詩蕊並不可能看見,便重新按亮屏幕。


    他在屏幕上點了點,放大裴征的微信頭像,將手機轉過來給沈詩蕊看,嘴角的笑意還無法克製,“你看這年頭,還有人用這玩意當頭像,好笑不好笑?”


    沈詩蕊仔細看了看那張圖,也就是個存錢罐而已,有什麽好笑的嗎?


    她一臉迷茫,翟深見沈詩蕊沒什麽反應,收回手機,輕咳了一聲,“你不懂。”


    沈詩蕊聳聳肩,她的確不太懂翟深那奇奇怪怪的笑點,他們在學校並沒有見過幾次,也隻是上次的飯局後聊了一路而已,兩人之間了解不多。


    其實更嚴謹一點來說,是翟深沒見過沈詩蕊幾次,沈詩蕊還是經常見到翟深的,比如在早操時間的主席台上,還有任何時候的體育館。


    翟深運動能力好整個學校都知道,想看他的女孩子拿著礦泉水去體育館一準能蹲到,不過翟深從來不會收那些女孩子送的水,之前有個膽子比較大的女生還當著翟深的問:“為什麽不收下我的愛意,是怕我下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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