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翟深記著白大褂男人的話,中午沒跟陶冀一起去吃飯,拉著裴征往校外走。


    裴征手腕上的紅腫已經消退了大半,本來根本不想再頂著太陽跑一趟,奈何翟深執著地認為不去的話他的手就會廢,手廢了就得賴翟深,他不願意背鍋,所以倔得像頭驢。


    被迫又走進那家不怎麽正經的診所,裴征和翟深都是一頭大汗,白大褂男人看著兩人笑得格外快樂,“喲,還真來了啊!”


    說著,他拿起裴征的手臂看了看,十分滿意地點頭,“很好,差不多恢複了,不愧是我,妙手回春。”


    翟深這才知道自己被這白大褂給耍了,回頭一看外麵那麽大的太陽,差點想提刀來把白大褂就地正法了。


    空著肚子的兩人出了診所,翟深提議,“食堂裏這個點也沒飯了,去那邊吃涼麵吧?吹會兒空調再回去。”


    裴征也不想這麽快就又去曬太陽,點了點頭。


    這個校門離教學樓的距離很長,或許是天氣的原因,今天的麵館裏沒有幾個學生在,兩人一人點了份吃的,沒過多久老板就端了上來。


    兩人正吃著,麵館的玻璃門又被人推開,幾個奇形怪狀的男生走了進來,為首的一頭黃毛,長得像個鼎。


    還真是冤家路窄,翟深朝門口的方向看了眼,嗦了一大口麵條。


    黃毛鼎幾人自然也很快就看見了翟深他們,大搖大擺走了進來,在他們旁邊桌坐下。


    翟深盯著其中一人的腦袋看了半天,突然低聲來了句:“操,上次認錯人了。”


    裴征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什麽?”


    翟深沒說話,他的目光還在那個兩鬢染著綠毛的人看著,他隱約記得,自己上次打的那個,兩鬢是黃毛。


    都賴王旭那個垃圾手機,拍出來的玩意兒顏色都變了。


    裴征沒聽到翟深回應,偏頭也朝那一桌看去,見到了幾個眼熟的麵孔。


    黃毛鼎幾人本來沒見著裴征,隻當坐在翟深對麵的是他那個表弟,這會兒認清後愣了愣,說話的聲音都壓低了許多。


    翟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扭回頭繼續吃飯,眼角餘光看見黃毛鼎正拿著手機跟誰通話,說話聲音很小,隻隔著一條過道他都沒聽清。


    三兩口把碗裏的麵條吃完,翟深抬頭見裴征已經放下了筷子,他朝裴征使了個眼色,示意離開。


    裴征點了點頭,兩人剛起身走到門前,就被人攔住。


    翟深一臉嘲諷地看向麵前的四五個人,“有什麽事剛剛我等那麽久不說,現在又攔著?”


    “好久沒遇見了,哥幾個這不是怕認錯人嗎,怎麽樣,翟哥最近挺消沉啊?”黃毛鼎手插兜朝翟深笑道。


    黃毛鼎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沙灘風的襯衫,看在翟深眼裏就像是沙雕風。


    “今兒沒空聊,有事改天的。”


    他今天身邊帶的是裴征,小白臉嬌嬌弱弱不禁打,這幾個打架都是下死手的,況且本來就是他和黃毛鼎幾人的恩怨,輪不到裴征摻和進來。


    他撥開黃毛鼎的手就準備走,又被人扯住了衣服。


    翟深有些煩躁,他現在不想起爭執,這幾個卻是咬著不放的架勢,以翟深對他們的了解,肯定在憋什麽陰招。


    “想幹架?也行,這地兒不合適,去外麵!”翟深道。


    這提議黃毛鼎想都沒想就應了,翟深又看了眼身邊一言不發的裴征,衝黃毛鼎道:“我們之間的事,別扯上別人,讓我這同學先回去。”


    黃毛鼎沒想到翟深會這麽說,目光在裴征身上打量了一圈,笑了聲,“行。”


    翟深看向裴征,意思不言而喻。


    裴征卻像是沒見著翟深的眼神一樣,根本沒有要走的跡象。


    翟深眉頭微皺,“這沒你事。”


    “一起吧,一個人我怕你回不去。”裴征說。


    翟深看著裴征那瘦瘦弱弱的樣子,有點頭疼,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戰鬥力,之前被人打那麽慘,還被打上癮了?


    “機會我可是給了啊,翟哥,你這同學不肯回去。”


    翟深推開門往外走,裴征緊隨其後,翟深心裏有點樂觀地想著,愛跟就跟吧,實在不行打完架把裴征送白大褂那去,讓他繼續妙手回春。


    第28章 我不要麵子的?


    進了旁邊的巷子,  翟深有些戒備地看了看四周,黃毛鼎今天的狀態不太對勁,實在是興奮過了頭,  這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之前交手過不少次,翟深很少吃虧過,  所以後來黃毛鼎對他都能避就避,  今天卻一反常態主動攔路,他身邊的人翟深都見過,沒什麽不得了的角色,那就隻能說明黃毛鼎有後手。


    翟深突然停了腳步,不肯往裏走了,“就這,速戰速決,我急著回去上課。”


    黃毛鼎眉頭皺了皺,  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環境,“行吧。”


    翟深兩手空空,對方幾個人像是早有準備,  不知什麽時候手上都拿上了鋼管,  翟深看向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裴征,  “你別待在這,  往巷子外麵走點。”


    裴征看向翟深,  腳步並沒挪動,“你打不過。”


    “我打不過你打得過?快點出去,  別逼我先揍你。”翟深十分不耐。


    他以前怎麽不知道小白臉還有這麽粘人的時候,總不能是沒被人堵過,見著這個場麵就嚇腿軟了吧?


    想著之前被自己威脅一下就不敢動彈的裴征,翟深覺得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


    翟深還沒來得及再開口,  就見著巷子反方向走過來四五個人,個個長得虎背熊腰,一臉不善的模樣。


    翟深心底的戒備在這一刻終於達到頂點,走在最中間的那個魁梧的男人吐掉嘴裏的牙簽,圓溜溜的眼睛把翟深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就他?”


    黃毛鼎衝那幾人露出諂媚的笑意,“是,這小子挺能打,今兒還得勞煩大哥們幫幫忙。”


    翟深不動聲色地把裴征往自己身後護了點,這幾個男人不像黃毛鼎,身上多多少少還有點學校的氣味,他們一看就是打過不少場架見過血的社會混混,這種人最難對付。


    剛剛隻有黃毛鼎的時候他還能壓壓對方的氣勢讓裴征先走,現在遇上這幾個人,已經沒有了他說話的地兒,裴征想走都走不了了。


    這個處境他完全沒有勝算,如果隻是翟深自己也就算了,打不過大不了就挨一頓打,他最多和黃毛鼎有點過節,那幾個社會上的混混不至於要了他的命,可裴征這小子細皮嫩肉的,估計從來沒受過這種苦。


    翟深喉頭微動,腦袋飛速運轉,心裏盤算著怎麽先把裴征弄走。


    “小子,今天這事可怪不了我們哥幾個,黃毛剛認我當大哥,他都開口了,我們也不能不幫幫。”魁梧的男人聲音如鍾。


    翟深這一時半會兒還摸不清對方的性子,“嗯”了一聲,“沒事,我冤有頭債有主,能理解。”


    魁梧男人哈哈大笑,那張臉笑起來更顯得凶神惡煞,他衝黃毛鼎道:“這小子我挺喜歡,棍子放了,咱都空著手,別占他便宜。”


    黃毛鼎身後的幾人麵麵相覷,黃毛鼎回頭道:“聽大哥的。”


    鋼管被丟到角落裏,翟深肩膀放鬆了一些,不上家夥最多就是吃點拳頭的事,他偏頭衝身後的裴征低聲說:“等會你找到機會就跑,不然傷著了別賴我。”


    裴征沉默了兩秒,勉為其難得應了一聲。


    翟深這才鬆了口氣,知道跑就行,本來今天他們也不是衝著裴征去的,裴征跑了他們也不會管。


    哪怕做了心理準備,真打起來的時候翟深還真是有點招架不住,他雙拳難敵四手,尤其還是那麽壯碩的手臂,不出幾分鍾,他小腹處挨了一拳,一咬牙還了回去,翟深的打法向來都不是技巧派的,他最擅長的就是不計後果的打法,如今遇到了更不要命的人,他惜命了。


    翟深在混戰中被人錘了好幾下,一下子栽倒在巷子的牆壁上,眼角處被粗糙的牆壁劃出一道血痕,他抬手抹去,身邊突然傳來有人痛呼的聲音,翟深回頭看去,見到麵前的場景瞪大了眼睛。


    距離他不足兩步遠的地方,裴征速度極快地放倒了一個彪形大漢,他出手翟深都覺得眼花,那麽瘦的胳膊,一拳頭下去,竟然能砸得一個一百五六十斤的胖子後退好幾步。


    這他媽是裴征?這確定不是被什麽玩意兒附身了?


    翟深驚愕地看著裴征瘦得像個竹竿的身軀靈活穿梭在幾個人中,每一次出手都帶著疾如風的速度,打得人措手不及,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翟深還在出神,裴征的聲音就傳到他的耳邊:“看黃毛。”


    他猛地回過神,快速轉頭朝著不遠處看去,剛剛還離他不遠的黃毛頂幾人正在後退,他們偷偷摸摸地正在朝著那丟鋼管的方向而去,翟深瞳孔微縮,這幾個小子還想玩陰的,翟深看了眼在幾個混混中還遊刃有餘的裴征,朝著黃毛鼎的方向跑過去。


    黃毛鼎幾人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其中一人撒開腿跑到鋼管的位置,抓起一個就往翟深身上砸來。


    翟深抬手擋了一下,骨頭被震得悶痛,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抬起腳給人踹到在一邊,一陣打鬥後,黃毛鼎幾人被放倒,翟深忍著手臂的痛楚,又回頭去幫裴征。


    裴征比翟深想象中的更能打,之前看見裴征動手的時候,他做得最好的準備就是等會兩個人能跑得掉,等一切結束的時候,黃毛鼎和那群社會混混都撒丫子跑了,巷子裏沒了旁人,翟深靠在牆壁上,一邊喘氣一邊看著巷口的方向。


    裴征走向翟深,“別看了,那群人不會再回來的。”


    翟深收回目光,與麵前的裴征四目相望,有了剛剛那場架的效果加持,翟深現在根本不覺得裴征瘦弱,他隻覺得這人如果再結實點,那別人真該完蛋了,包括翟深自己。


    “裴征,你他媽演我呢?”翟深有點氣不順,裴征一直裝得畏畏縮縮的樣子,每次自己拿拳頭威脅他的時候,他都乖乖就範,一點意見沒有,現在告訴他裴征這小子比他還能打,這不是開玩笑嗎?


    那之前那麽多回他揮著拳頭在他麵前晃蕩,在裴征眼裏多像個小醜,翟深現在想想都有點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裴征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連大喘氣都沒有,“沒,沒想故意騙你。”


    “你說什麽都對,誰讓我這會兒打不過你。”翟深有點放棄治療的意思,背靠牆壁一臉生無可戀,“你天天藏著掖著,是怕我看出你實力跟你約架還是怎麽著?”


    裴征搖頭,“不想打架,我賠不起醫藥費。”


    翟深看向裴征的眼神中充滿了無語,感情裴征天天在學校裝孫子,就是這個破理由!


    翟深靠在牆壁上緩得差不多了,氣息平順了許多,“你能打早點說啊,我都以為自己這頓挨定了,還跟個智障似的讓你趕快跑。”


    裴征低頭笑了聲,翟深幾乎沒見過他笑,打過一架也算是發泄過,這會兒心裏的氣也莫名散了一些,跟著笑起來,“你特麽別笑,老子不要麵子的?”


    “我說了,我說你一個人打不過,我留下來幫你。”裴征道。


    要不是現在沒什麽力氣了,翟深真的想給裴征兩拳頭教他做人,裴征那會兒說自己打不過,非要留下來,重點也不說,害得他擔心半天勸了幾回。


    “誰跟你那麽說話,我他媽那會兒還以為你執意留下來是為了給我收屍的。”翟深罵道。


    裴征抬了抬唇角,“我之前確實猶豫走不走。”


    翟深睨了他一眼。“然後怎麽沒走?別跟我說是什麽同桌情誼。”


    “因為你說這事是你們的恩怨,和我沒關係,我想著我就算給人打出好歹,還有你出醫藥費,就留下來了。”裴征如實道。


    翟深有種強烈的想暴扣麵前人腦袋的想法。


    裴征往前走了兩步,抓起他手臂,翟深吃痛地收手,卻被他緊緊攥著,他條件反射地伸腿踹向他,裴征的反應非常敏銳,抬腳躲過翟深的攻擊,低聲道:“別動。”


    “嘶,手廢了,你別抓我,可能斷了。”翟深嘶聲道。


    裴征一手緊攥著他的手腕,一手在他手臂上按了幾下,“沒斷,沒事。”


    他鬆開手,翟深迅速收回手別到自己身後,看裴征的目光都帶了不少防備,“傷的不是你,你當然沒事。”


    裴征抬手把袖子往上擼了擼,翟深往邊上挪了半步,一臉防備道:“你幹嘛?我就說你兩句,同桌一場,我手都廢了,你總不能這個時候下黑手吧?”


    裴征愣了一下,隨後眸光微動,“你說得挺對。


    “這地方也沒監控,我在這把你打一頓,沒人會知道,你說出去也沒人信,還替我自己報了仇。”他說得挺像那麽回事兒。


    翟深往旁邊躥了出去,“你有病啊,我好不容易沒在那幾個人手裏躺下,到頭來被你錘?”


    裴征被翟深這反應逗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不像別人那麽張揚誇張,微垂著頭努力壓抑嘴角上揚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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