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沒有回應,周晴就自顧的說著。


    其實她和陳宴認識了很多年,準確的說是她認識了陳宴很多年,也想了很多年。


    那一年,是周晴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


    她一直以為的幸福家庭轟然破碎,母親懦弱的以自殺逃避九六所有的一切,那時的她多大?


    十八,剛剛成年,她以為是奔向幸福的開始,卻是最糟糕的開始。


    縱使她天不怕地不怕,但一個才成年的小姑娘,帶著父親出軌,母親自殺的悲痛一個人在國外生活。


    那是金錢沒有辦法給予的安全感。


    因為她有錢,所以同學盯上了她,先是追求,見她不同意就使手段。


    她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陳宴。


    一個看上去浪蕩不羈又喝醉的男人。


    居然很狗血的幫了她。


    女人在最無助難過的時候,想尋求的就是溫暖,所以她睡了他,之後落荒而逃。


    她隻當那是荒唐的一夜,過去就過去了。


    結果她懷孕了。


    「暖暖,你知道我看著驗孕棒上的兩條線是什麽感覺嗎?」看著秦暖,周晴笑著問道。


    對於一個十八的小女孩,那似乎是更糟糕的狀態了。


    「我竟然覺得生一個孩子也行,這樣我就不是一個人了。」


    可結果,老天想讓你一個人你就得一個人。


    「結果卻他媽的是宮外孕,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我就想,我的命運怎麽就他媽的那麽糟,糟的好像我生來就是為了經歷這些狗血的事情似得。」雖然周晴說話的語氣有些激動,但她臉上的笑就是淡淡的,好像說的是別人的故事。


    「所以,暖暖你看,你有我糟糕嗎?」


    看著安安靜靜躺著的秦暖,周晴真希望她能睜開眼告訴她『你確實比我糟糕』。


    有時候真覺得她們倆是難姐難妹。


    「沒有我糟糕對吧,那你還睡什麽?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最瞧不起的就是像我媽媽那樣的女人,遇到事隻會逃避,逃避能解決什麽?失去的,想要的搶回來就好,搶不回來也不能便宜了別人。」語氣中又多了幾分咬牙切齒。


    不管周晴說的多麽慷慨激昂,秦暖就安安靜靜的躺著。


    好像周遭的一切都與她沒有關係。


    「你看,現在陳宴不就一顆心都撲到了我的身上,他之前怕林希曄怕的要死,最後不還是為了我賣了林希曄。」語氣中又多了幾分得意。


    男人有時候就是你越瞧不上他,他越非你不可。


    起初,陳宴對她,隻是對胃口,玩玩,但後來,周晴比他更不在乎,更是玩玩,結果陳宴玩不起了。


    雖然他自己沒發覺,但周晴這麽通透的人,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要不然也不會斬釘截鐵的告訴秦暖,她喜歡上了林希曄。


    「所以暖暖,你有我這個愛情顧問在你怕什麽?不就是林希曄嗎?隻要你醒過來,我就能讓他向你跪地懺悔。」一臉的大言不慚。


    「真的嗎?」


    「當然。」順口回答,話說出去之後臉上的笑僵住,之後木訥的轉頭看向病床上的女人。


    秦暖依舊安安靜靜的閉著眼,但眼角,卻多了兩行清淚。


    「暖暖,你醒了。」下一秒,周晴激動的將秦暖抱住。


    一項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張臉帶著無法言說的激動。


    沒人知道她有多怕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的人,就像當年她媽媽一樣,安安靜靜的躺著,之後躺著的地方從病床移到冰冷的地下,她們就永遠一個地上一個地下了。


    「我睡了很久嗎?」她隻覺得自己睡了一個很舒服很舒服的覺。


    覺裏起先是無盡的血腥,她害怕,想逃,最後終於逃出來了,在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如果一個星期不算太久的話那就不算。」看著秦暖,周晴忍著眼裏的淚打趣。


    一個星期?


    「暖暖,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懦弱的逃避知道嗎?」


    秦暖沒有回答。


    不逃避嗎?


    可她用什麽臉去麵對。


    她害怕。


    清醒過來,之前她所害怕的,逃避的全都像是無數根針一樣鑽進她的腦子裏,之後讓她頭疼欲裂。


    見秦暖伸出雙手捂著自己的腦袋,周晴馬上按下了呼叫鈴。


    很快,醫生和護士就都沖了進來。


    醫生詢問什麽,秦暖都捂著頭搖頭。


    那股子疼像要將她的腦袋炸開一樣。


    「暖暖,沒事了,都過去了。」見狀,周晴將人抱住。


    被抱住,秦暖的頭疼依舊沒有減輕一分。


    「小晴,你知道,知道他們怎麽樣了嗎?」不知是疼的,還是怕的,說出來的話帶著輕顫。


    「沒事了。」周晴安慰的回答。


    不,不會沒事的,林希曄說了就留他們一口氣,不,他後來又說了,要讓沈澈永遠都按不了快門。


    「不會,是我害了他們。」


    「沒有,真的沒事了。」周晴的安慰顯得無力。


    她之後向陳宴打聽過,陳宴隻搖著頭告訴她別多管。


    她雖然不滿,卻也知道就算她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麽,隻會惹得林希曄不悅,之後想見秦暖就更難了,所以她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秦暖的身上。


    不過從陳宴的搖頭就能知道,結果不是好的。


    但這個時候自然不能說給暖暖聽。


    「暖暖,隻要你好好地,他們才能好好地。」安慰的勸道。


    秦暖卻流著淚搖著頭。


    「暖暖,隻有你才能讓林希曄改變注意,所以你不要瞎想。」


    「不會。」她求了,他不僅沒有改變主意,還更加的變本加厲。


    「會,相信我,暖暖,隻要你好好,到時候你說什麽林希曄就聽什麽。」這話,在周晴看來不是信口開河,是事實。


    一個男人愛不愛,愛的多深,很容易看的出來。


    隻是暖暖太傻,不僅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枕邊的男人。


    有些事,換一種方式就會是不一樣的結果。


    林希曄不知道,秦暖也不知道。


    不知是周晴的安撫起到了作用,還是止痛針起了作用。


    秦暖安靜了下來。


    知道秦暖醒了,陸誠過來看了秦暖一眼,又對主治醫生詢問了幾句後才離開。


    之後,周晴陪著秦暖吃了午餐,又陪著她說了很多話。


    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


    葉緩不能說,林希曄也不能說。


    免得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人,下一刻,再鑽牛角尖裏出不來。


    不過她刻意不提的人,自己卻過來了。


    看了眼林希曄,周晴遲疑了下,對秦暖說道。「我去給暖暖買點你最喜歡的小點心,馬上回來。」


    如果林希曄想讓她出去,她執意不出去最後隻會被扔出去,到時候暖暖會更著急,自己找個理由出去,避免了很多可能。


    秦暖安靜的點了點頭。


    周晴走後,秦暖往床裏縮了縮,雖然沒有過激的反應,但也沒有看林希曄。


    林希曄冷著眼看著秦暖。


    一時間,病房裏是死寂一般的安靜。


    垂著頭,秦暖的唇動了動,想問的話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來。


    他說了,讓她安安分分的做好她的本分。


    她聽話了,他是不是就會相信她其實是沒有要走的,之後放過他們。


    看著一直垂著頭的秦暖,林希曄隻覺得一股子的悶氣在身體裏肆虐。


    怎麽?


    現在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她不想看,他偏讓她看。


    大步上前,粗魯的掐著秦暖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


    頭被抬起,秦暖就大眼無波的看著眼前陰沉著一張臉的男人。


    「秦暖,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秦暖隻安安靜靜的看著。


    她越是平靜無波,他越是暴躁,怒氣翻騰。


    掐著小巧下巴的手指改為用力的撫著她的臉頰。


    秦暖疼的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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