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一顆心懸著,聽她如此說,倒是神情緩和了些。


    「多謝時姑娘!」


    時逢笑俏皮地對著她眨了眨左眼,「沒啥,昨晚還要謝謝你給我開窗。」


    聽她語調戲謔,南風突地就紅了臉頰。


    怎地這土匪姑娘越來越……沒臉沒皮不知羞了?


    可殿下的私事,哪裏是她能管得了的?


    兩人繞開湧動的人群,鑽入巷子,轉身躲在了一處茶攤後。


    時逢笑側身探出自己半顆腦袋,眼見著那北月被大漢送上了一輛馬車。


    而那馬車,正巧與昨晚她跟唐雨遙在街頭遇到的那輛格外相似。


    時逢笑心中一慮,轉頭悄聲問南風:「你腳力如何?」


    南風愣愣地回她,「尚可。」


    時逢笑拍了一把她的肩,「跟好我。」


    說罷閃身出來,步履如風地朝馬車跑了過去。


    當街搶人是不可取的,對方財力雄厚,身份未知,她不能冒這個險,於是便一路尾隨,走街串巷,最後馬車終於停下,來到了一處府邸前。


    趕車人勒馬後,方才那大漢支起長鞭撩開幔帳,對著裏麵粗狂地喊了聲:「到了!還不下來!」


    北月從馬車裏鑽出,低著頭跟在他身側,兩人一路進了那處府邸。


    時逢笑抬頭一看,高掛的牌匾上寫著「鳳府」二字,她頓時回憶起來早上在客棧聽到的閑談。


    鳳府,那大有可能是商賈們口中提到過的,一月之前到來此處那位鳳西公子的住處了。


    若是如此隻怕此事還不是那麽好辦,人道這鳳西公子年紀輕輕不知姓名,那他的身份定然極其隱晦,外加他偏好奇貨,這個奇貨不知道的人以為是什麽珠寶珍玩,可眼下看到北月被買走,便能推斷出他所好的哪裏是什麽奇貨,分明是女奴。


    若說要從一個好色之徒手裏買走一個女奴,那無疑很是困難。


    若再說這個好色之徒大有來頭財力雄厚,要想買走這個女奴,鐵定難於登天。


    何況她們現在身上所剩的銀錢並不多,也沒來得及去贏個盆滿缽滿,自然是買不回北月的,哪個條件都不允許。


    時逢笑腦筋一轉,買賣不成,那隻能有動手劫人一條路可走了唄。


    她打定主意,轉頭便對南風說:「先摸進去看看裏麵的家丁部署,伺機搶人。」


    南風愕然,「用搶的?」


    時逢笑嘴角歪起來壞笑,「廢話,我是土匪啊!不用搶的還用什麽?」


    南風心道,還以為她有什麽絕佳的主意,信誓旦旦地過來,無外乎也是直接下手搶,簡單粗暴,可回頭一想昨日林中那場廝殺,南風頓覺隻要時逢笑在,這就能讓人心安了。


    兩人一前一後偷偷摸摸拐到一處院牆僻靜之地,南風一個旋身提起輕功飛起,伸手攀住院牆探著頭往裏看了看,見著沒人巡邏,便縱身跳入,走開幾步後,發現後麵人沒跟來,遂又倒回去飛到院牆外。


    停下來一看,時逢笑站在她幾步開外,「怎麽不跟來?」


    時逢笑朝她走過去兩步,悄聲道,「我到是想,可我不會飛啊。」


    南風無語起來,腦中一隻烏鴉飛過。


    武功好到令人髮指,卻不會輕功?


    但此刻哪裏顧得上這些,她伸手抓住時逢笑的肩膀,足尖發力往前跑了幾步,騰身將人帶上了院牆,兩雙眼睛警惕地觀察了四周情形後,南風帶著時逢笑再次跳了進去。


    兩人就著石子小徑躡手躡腳七拐八拐,總算繞到了主院閣樓後。


    那是一棟披紅掛綠的樓宇,屋簷下鮮艷的幔帳層層疊疊垂感極佳。


    時逢笑打眼一看,便生出一種艷羨。


    有錢果然是好,能住這般諾大的院子,請精壯的漢子看家,還能買以前是長公主隱衛這等身份的女奴,逍遙快活羨煞他人。


    她正欲讚嘆,南風已經捉住了她的肩膀,帶著她飛踏到閣樓上,隨後掏出一把小匕首撬開窗戶栓,推開一條小縫,往裏探看。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兩個人都僵住了,雙目瞪大相互回望。


    時逢笑率先張口,在她還沒喊出聲來之時,南風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朝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她點點頭,南風才鬆開,然後將手在自己的衣擺上蹭了蹭。


    她瞧著南風這般嫌棄自己的舉動,哭笑不得。


    再次往裏麵看過去的時候,房中人已經擱下了手中書卷,侍女送上一盞瓜果,那人挑揀了一塊蜜瓜塞入口中,半闔著眸子愜意地咀嚼起來。


    那人身姿挺拔,著一身紅色綃紗,隨著吞咽的動作喉結滾動,這是個男人,他全身都是薑國打扮,左耳上還戴了一個極大的珍珠耳釘,衣襟散開,胸膛大敞,端的是一派風流姿態。


    若不是時逢笑和南風都看到了他的臉,斷難將他認定為蜀國人。


    時逢笑心道,鳳西鳳西,鳳凰西去,她向來識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卻怎地都沒料到,曾經一身玄色鎧甲黑金靴威風凜凜的八尺男兒紀樞,竟然會變成了這麽娘們兒唧唧的鳳西公子。


    要麽這人是紀宏流落在外的另一個兒子,紀樞的雙胞胎兄弟,要麽就是當初齊天寨的消息出了錯,更大的一種可能性,就是這廝是詐死!畢竟人家說他才來定康半個月,詐死於情於理都說得通。


    跑這麽遠,順帝自然是再抓不到他的了,隻是可憐了當初的禦林軍首領,現在竟然扮作如此裝束,怎麽看怎麽別扭,紀樞好歹身高八尺,隨皮膚白皙但五官剛毅,現下瞧來,真真是怎麽瞧怎麽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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