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觸目所及之處,天象中清氣消逝,獨屬於魔的混亂黑氣肆虐而起,本來在天道的庇護下休養生息的洪荒生靈冥冥中被業力纏身,行駛起殺伐。


    最初不過是無知莽獸跑了出來,接著是洪荒中開啟靈智的野獸,漸漸的三族之間互相動手,一開始隻是小範圍的摩擦,等到鴻鈞觀去的時候,形勢已成極端。


    盤鳳,祖龍,元麒三王以被汙穢纏身,不隻天道感應不明,就連原本性格都有所異變。


    鴻鈞臉色一沉,心中升起對羅睺的忿恨,隨即又被精深修為化解,麵上神情不動,再度恢復清俊出塵。


    既然代表混亂的魔以出世,那清陽也必然要臨世鎮壓眾濁了。


    鴻鈞在三族之爭中並無多少幹係,但他本為清中陽氣,代表幹,代表正,所以哪怕他並無業力,也要無視因果纏身的可能入世。


    羅睺還不知命中最大的敵人已經知道他所在,但他本就是最渾濁的魔,清陽一動,他怎會毫無反應。


    漆黑冷酷的眼珠掃向白雲飄飄清光濯濯的天際,冷冷一笑,「這時才出現,不覺得太晚了嗎?」


    羅睺說的話並無任何威脅而是事實,三族頭領在族人互相爭鬥之間早已魔性纏身,每誕生一個與天,與生命敵對的魔族,他們就會背上一份因果,每死去一個族人,他們就增強一份魔性。


    要不怎麽說魔人叵測,羅睺巧妙的幾次出手,具都是風光月霽,哪裏有人會聯想到原本的前輩高人竟然是一手導起大劫的罪魁禍首。


    龍族掠奪大陸上的雌性生育子嗣已經是常事,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不隻是開始搶奪雌性,甚至吞噬起她們本源,遭受災害最嚴重的就是凰鳥。


    鳳凰一族幾乎個個美人,每一對鳳凰生下的孩子都必然是成對的,所以一鳳一凰,天經地義。


    可是龍族大肆搶奪凰鳥的行為讓多數鳳鳥失去伴侶,原本忠貞的一鳳一凰,變成一凰多鳳,生育也漸漸變的困難。


    眼見鳳凰日益稀少,盤鳳心火一起,魔性燃燒在眼底直接找了祖龍幹了一架,可就是這一架打起來就收不住手了,直接打碎大半洪荒姆陸,從西邊到南邊的一片土地。


    葬身兩位大能手底的生命不知凡幾,祖龍業力本就比盤鳳強,但這一打心魔叢生,姆陸離地,毀於大海的重責狠狠壓在他身上。


    現在洪荒修行的生靈還不知業力可以阻擋天意,原本天賦卓絕的兩人就栽在這上麵了。


    從天道化身開始,屢屢對他們的警告都充耳不聞,業力擋住他們的靈竅再無法和天道交談,如此之下,毀滅幾乎臨近。


    羅睺選了一處最好的地方旁觀起他一手操縱的大劫,身邊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個一身深黑的修士。


    「道友興致頗好,竟也尋到這處地方。」羅睺負手而立,神情高傲。


    鴻鈞手托翠竹煉成的法寶,三支棱托起一塊月牙形白色玉質物品,其上散發出的深厚道意,絕對是來自混沌中的寶物。


    遮身蔽體的衣袍早就以各種方式推研出來,現在他們身上的或是自身鱗甲皮毛幻化,或是采織雲霧,絞紗等靈物煉製。


    現在鴻鈞和羅睺身上就是清陽與地濁之氣夾雜一些少有靈物做成,穿在身上不僅使其修為隱晦,就連道意都顯得深厚。


    鴻鈞這一身雖然沒有懸掛各種法寶,但精細中看出奢華,完全不比魔祖差的配置,讓他們之間的對話頃刻間趨於平等。


    「觀望廝殺,悲憫殺伐,才是我輩俢者心境。」鴻鈞不動聲色拋出一話。


    羅睺嗬嗬一笑,眉眼冷峻,「心以向殺,何談悲憫,耳聽咒罵,又怎鉛華。」


    鴻鈞為未來道祖,可見道行深厚,現在也絲毫不落下風的回道:「道友戾氣深重,若是放下執念,尋歸道理,自然能明白,悟和不悟隻是一念之間。」


    未來魔族與未來道祖之間的交鋒在短短幾句話間犀利倍顯,羅睺未曾小看過清陽,鴻鈞不曾低視魔祖,卻沒想到對方還是比猜測的更加有能力。


    鴻鈞忍不住感嘆一句,「如此深厚的道行,何必自走死路。」


    羅睺也端得大氣,「修行本就為逆天,所謂順天不過苟活,搖尾乞憐,我羅睺做不到。」


    再嘆一聲,鴻鈞算是明白為何與他會是宿敵。


    黑袍翻轉,從原地消失不見,羅睺背負左手,頂天立地,絲毫看不出他是心機詭詐之人。


    不過短短一個見麵,二人彼此就可以判斷出兩者的道上必要除去對方,否則……破綻已有。


    此回見麵對鴻鈞遺憾有之,感嘆有之,他一路縱入魔氣最盛之處,先是與盤鳳見麵,寥寥幾語下點其魔念叢生恐不安寧。


    「我觀道友一身清聖,可見也是修行高深,如此那我也就不掩飾了,」盤鳳一臉疲倦,早已沒有之前美艷氣盛,「不知何時起,我以聽不見天道的聲音,像個無知莽獸一樣不明天意。」


    鴻鈞像是個最正直逍遙的散修,深邃眼裏容納許多不可想的事物,虛空看去就仿佛看透本質,德行高尚的大能者,這便是他幾句話就能得盤鳳信任的原因。


    「盤鳳道友我有一言,不明天意不可能隻是一時錯果,可見是日積月累,」鴻鈞抬袖一掃,無中生有,遠方因三族大戰而死去的生靈,日益空曠的洪荒等景象出現在眼底,盤鳳愕然,他天賦異稟,哪怕如今不知天意,原本領會的道總不至於不會了,他抖著嘴唇道:「我等的錯誤……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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