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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舜華問了青玉的情況,她卻說還好,汪舜華嘆息了一聲:「看來,也隻能說還好。」


    她想了想:「你暫時不要回去,我這兒正忙,你和妙玉都走了,身邊也沒什麽稱心的,先回來幫我,如何?」


    青玉忙不迭的應承了。


    青玉舒了口氣,倪謙反而有點不自在:青玉在太後身邊呆著,免不得時常出來和人照麵。雖然都是自己的同僚,也就是見麵的交情,但自己的老婆被別人瞧,心裏總歸不太舒服。


    於謙等人也覺得不自在,委婉的勸說太後:「何氏已經是朝廷命婦,還是應該讓她回家主持家務。」


    汪舜華似乎剛緩過神來:「這不身邊缺人,她在我身邊呆了幾年,什麽人和事都熟,所以教她回來幫忙。倪侍郎不是媳婦已經進門了嗎?我聽說盧氏很聰明,什麽事讓她多擔待些。」


    倪謙隻得磕頭。


    倪謙和何青玉的事不過是邊角料,眼下朝廷關心的重點是海關反腐:因為鼓勵糧食進口,採取了一係列的刺激手段,當然收到了一些作用;但也有一些宵小選擇了投機取巧——他們拿著國內的糧食冒充南洋的糧食,偷逃關稅;甚至直接在海關附近收糧。


    有鑑於此,朝廷從今年正月起,開始加強對糧食假冒走私的打擊力度,——朝廷早有規定,所有入關糧食,必須由朝廷統一收購.那麽這幾年你們減免了多少關稅,相對應的應該有多少糧食入倉,又調撥了多少糧食,還應該有多少結存,都是有帳目的。


    其實早在開關的時候,朝廷就預料到會有這一茬,但是不能因噎廢食。即便商人是從江南、華南運來的糧食,朝廷雖然收不到關稅,但也免了運費,可以接受;況且,海南、台灣等地亟待開發,你們要是組織力量到那裏墾荒,朝廷也就認了。


    如果所有人都這麽老實本分,世界上就會少了很多事。在最初嚐到了甜頭之後,一些膽大的開始買通關員,直接將海關倉庫的糧食拉過來,進進出出,氣焰極度囂張。


    以前朝廷忙著改革,抽不出力量,現在就要好好查。


    汪舜華在朝會上說的義正辭嚴:「糧食走私猖獗,不僅影響國家稅源,而且威脅糧食安全,決不能聽之任之——不管有什麽樣的關係網、利益鏈,不管涉及到什麽人,都必須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於是接下來,朝廷派遣鍾同坐鎮指揮,開展「破網除鏈」大行動,核對帳目、審查關員、捉拿走私分子,搞得如火如荼。


    當然下麵也會想辦法,連夜收購糧食補倉,威逼利誘欽差甚至直接放火燒倉,可以說電視劇裏能夠想到的,都齊活了。


    朝廷自然也是有備而來,鍾同帶著禁軍,會同附近的衛所,抓了一批,殺了一批,總算把風氣按了下去。


    但僅僅是這樣,仍然是不夠的。和南洋各國建立糧食直銷綠色通道也不靠譜——統一註冊包裝太難了,何況這年頭造假不要太容易。


    但是,海關的糧食,必須逐月清點移送——倉庫不夠算什麽問題?給我建!要是你們還敢勾結串聯,那就看你們的手快,還是朝廷的刀快!


    以後不定時對糧倉進行抽檢——以前說過,但是朝廷沒力氣,現在有力氣了。


    此外,放開對糧食酒的限製,按照普通商品收稅,並允許出口海外。


    但朝廷沒有派人到海南、台灣協助調查處理,就是要給商人們留個口子。


    你們有本事把兩個地方開發出來,也算功勞。


    與此同時,改革過程中出現的新問題也值得關註:以前地方官對工商業不感興趣。反正朝廷不考核,樂得省事;現在不行,超編人員的工資和地方官吏福利都要從這裏走——光是田賦,一些地方連衙役都養不起,想朝廷給你搞財政轉移支付?


    那你就好好等吧,等到花兒謝了為止。


    好在朝廷雖然不給錢,但給了政策。


    因此,申請創辦地方公司的奏疏雪花一樣飛到北京,產品也各不相同,有搞紡織刺繡印染的——這個是主流,有想搞漆器的、竹器的、木工的,有想搞炒茶的、種花的、釀酒的,有想造紙的、燒瓷的、挖煤的、冶煉的、造船的——後麵這幾個算是相當有技術含量的。


    此外,汪舜華還命工部創辦了一家建築公司,賜名「大道」,由香山工匠蔡啟賢擔任總經理。其實蒯祥是最好的人選,但他已經是工部左侍郎,自然不能讓人家去幹這活;蔡啟賢的父親蔡思誠,就是蒯祥的師傅,極有名望的工匠。蔡啟賢繼承了父親的事業,在此前的營造中展現出了傑出的才能,得到了師兄蒯祥的嘉許和推薦。


    現在基礎設施建設不少,但是徭役取消,但活總要有人來幹,以後這些就交給公司去組織,朝廷隻負責設計、撥款和驗收。


    可以說,目前天下所有的工業門類,都在這上頭了,畢竟都要講究因地製宜不是。


    但朝廷不可能都同意,產能過剩那是屁話。現在是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和落後生產力之間的矛盾——不能算根本矛盾,但也是重要矛盾;何況允許以物易物,就算不能直接吃用,也能換點需要的。


    問題是朝廷本身有一堆改革任務,如果都隻盯著鄉鎮企業,那麽別的活兒怎麽辦?


    ——更何況,已經有不少人叫嚷著「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既然如此,那就有點帶麵,逐步推開。


    先搞的一撥人吃到肉,後麵的自然會眼熱跟上,否則一股腦兒衝上去,搞不好誰都落不到好。


    再說,啟動資金、參與勞動力,都是大問題,沒點本錢就想往上沖,別沒賺到錢反而捅了窟窿。


    第一批得到批準的,除了兩京,隻有十三省的省會和沿海港口城市以及重要的大城市。


    但即便如此,這幾年來已經出現了很多新問題。


    毀堤淹田、賤賣土地之類的暫時沒有——別說,「改稻為桑」這種事,明朝還真幹過,不是別人,正是太祖皇帝。


    不過他老人家幹得漂亮,除了規定「農民有田5畝至10畝,俱令種桑、麻、棉各半畝,10畝以上倍之」之外,還對種植這些經濟作物給予稅收優惠,同時允許以桑絲抵稅。


    種植經濟作物比糧食作物更來錢,而且自己家裏就能加工成布匹,獲得更大的收益,因此這項政策百姓得到了積極擁護。


    也就是在明朝,棉紡織成為全國第一大手工製造業。


    此前在改革中,出於穩定農業確切的說種植業的需要,汪舜華下令隻按土地區分高下,對糧田、棉田和桑田、麻田一視同仁,不再給予稅收優惠;但即便如此,農民還是會主動種植。一個是種植習慣,二是經濟作物本身比糧食作物來錢。


    現在有了原材料,也有工人,以紡織業為主的手工業就這樣轟轟烈烈的搞起來。


    因為地方公司的產值直接關係官吏福利。一些官員拿出資本家剝削工人的架勢,改進織機、延長時間、剋扣福利、內外兩本帳、多報成本中飽私囊,低價從農民手裏掠奪蠶絲甚至絲織品搞貼牌等等;另外,為了擴大再生產,不僅積極開發荒地,甚至大量侵占河道;當然國有企業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些還沒發展成資本家的小工廠主也積極發揮主觀能動性,一方麵大肆擴大產量、擴大生產,一方麵勾結官員瞞報產量、偷逃賦稅。


    舉報有獎,尤其官員自己吃飽了,下麵的夠不著,自然要捅出來。


    這種事情當然不是處置了便罷,馬上蕭維禎、呂原、馬昂等人就站出來說:「現在腐敗這樣嚴重,就是因為朝廷直接參與生產經營,導致人心大壞。應該即刻停止這種政策。」


    這當然遭到堅決反對,丘浚就申斥:「難道改革以前就沒有腐敗了嗎?還是說那時候人心就不好了?如果因為有腐敗就不接著搞了,那是不是其他衙門也應該關門大吉?」


    各級地方官同樣反對——他們有病吃藥,憑什麽不讓我們吃飯?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要不你們來發下麵衙役的工資?或者你們下來幹活?


    ——還是不接地氣!


    與此同時,另一種聲音也很大——如今朝廷大量從南洋進口糧食,造成糧食過剩,實在很沒有必要,不如改種桑樹、棉花等作物,進一步改善百姓生活。


    還有人提出:「當年太祖為了鼓勵紡織,特別允許棉田等享受稅收優惠,現在朝廷也應該恪守祖製。」


    汪舜華直接打了回去:「當年太祖開國,人口稀少,糧食需求量不大,所以可以這樣做;但是國家承平百年,人口大量增長,糧食單產並沒有質的提升,如果不提升耕地數量,糧食安全從何談起?百姓吃飯問題不能得到解決,如何談論其他?——每年進口那麽多糧食,你敢說都是從南洋進口過來的;即便是,你能保證每年都能進口這樣多的糧食?會不會受天災人禍的影響?會不會有商人逐利,不願意運輸?」


    下麵不吱聲了。


    能夠開公司的地方在打公司的主意,不能開公司的地方則打商稅的主意——以前沒人關注的商稅現在官員們高度上心了,想方設法收上來,甚至不惜雁過拔毛。當然商人也會想辦法,你不就想要錢嗎?您看我給您還是給公家?


    與此同時,手工業的發展加速了人口的流動,自然也就帶來了不少問題,包括治安問題。雖然朝廷花大力氣平息匪患,但盜匪和流賊總還是有的,當然總體來說都是刑事案件,群體性事件很少。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


    即便朝廷三令五申,即便汪舜華牌複讀機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但是在利益麵前,不是所有人都能認清的。


    什麽是王道?不乖,就從他身上碾過去。


    什麽是儒家之道?碾過去之前,跟他說一聲。


    既然要送人頭,那我就笑納了。


    中元節後一天,寧陽侯陳懋去世,享年八十四。他是最後一位去世的靖難功臣,久享祿位,窮奢極侈。


    這回汪舜華高壓反腐,接到了不少彈劾,考慮到他的特殊身份,沒有過度為難他,隻是把彈劾他的奏表和廠衛的調查結果交給他,陳懋很乖覺,退回了侵占的土地,收斂了作風,也就放過了;如今去世,汪舜華也很給麵子,極盡哀榮。


    第二天,南京刑部尚書王宇去世。他為官清廉,但是議論矯激,好尚虛名,堅決反對改革。汪舜華受不了,把他踢到南京。


    八月初八日,集賢院大學士胡濙永遠閉上了眼睛,享年八十九歲。歷事六朝,前後近六十年,德高望重。三個弟弟都已七十多歲了,時常歡聚一堂,稱為壽愷。


    看來有長壽基因。


    胡濙年老,患病已經有一段時間。臨終前,他將幾個兒子召到麵前,說:「你們要謀求報答國恩,不要敗壞我家的名聲。」


    汪舜華下詔追贈太保,諡號忠安。


    轉頭吩咐準備回去給曾祖父守孝的公主伴讀胡清妍,讓她好生保重身體。


    胡清妍自幼入宮,年齡和榮王差不多,肌如雪暈,眼橫秋水。


    汪舜華很是喜歡,當年曾經提點過胡濙:「這樣的好女兒,不能輕易許人。」


    齊王妃則內定了商輅的幼女妙媛,如今也在公主身邊做伴。


    這樣的安排,這樣既是對重臣的撫慰和拉攏,也讓兒子們找到良配——明朝的後妃大多出自平民百姓之家,有的素質卻是一言難盡;世家女的心胸眼界多少好一點,尤其自幼養在宮裏的,品行可以觀察。


    ——隻是考慮到歷史上外戚亂權和李斯老年抽風的故事,皇後太子妃的父親還可以年輕點,可以扶皇帝上馬走一程,但是不足以威脅到皇權;其他的親王妃郡王妃的家族,勛貴重臣最好年老,兒子們不必太出色,人品端正老實,就不會生出不該有的想法;下麵的側室,就從宮女中挑選,給她們一個好去處,工作自然也就有積極性;同時,這些萬裏挑一的美人也可以持續改善朱家的基因。


    胡濙的四個兒子,老大胡谼授官錦衣衛,有孝行;老二以武舉得官,戰死疆場;老三胡豅,錦衣衛指揮僉事;老四在家,都不是出類拔萃的人。


    於謙自不用說,他的兒子於冕不算棟樑之才,勝在人品端正;如果皇帝有了什麽,有了商輅父子作為後援,將來齊王可以盡快接手。


    汪舜華知道不該怎樣惡意的設想自己的兒子和重臣,但是她不能不做多方麵的打算,畢竟人生有無數種可能。


    有了這樣的心思,汪舜華自然會特意關照。當年胡濙仰慕仙術,招攬術士,出入內院,汪舜華就曾經提醒過他,又把孩子接進宮來;胡濙明白她的意思,雖然說信仰不能扭轉不過來,好歹不讓方士進入內宅了。


    汪舜華知道,當年景帝這樣安排皇帝的婚事,其實是防範自己——景帝眼看油盡燈枯;兒子年少,卻有一個強勢的母親,很難說不會重演呂後則天的故事,給他找一個強有力的嶽家,是對他極大的保護。


    那又如何?歷史上多少帝王為了帝位對親人拔刀相向?


    即便景帝,也為了帝位和太上皇勾心鬥角了八年。


    景帝不僅割捨了兄弟情誼,為他們母子上位徹底掃平了道路;而且選擇了相信她,給了他能給的一切。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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