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頌匆匆起床,衣服也沒來得及換,隻隨便挽了頭髮便急急忙忙趕去了,就想是怕被主子等的奴婢。


    白雅惠站在小池塘邊上的一塊高石上,扶著假山踮起腳尖抻著脖子往下看,身子一搖一晃的,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看的白頌一顆心砰砰亂跳,替她心驚膽戰。


    但她身邊的宮女,一個個都淡定得很,甚至沒人在旁邊攙扶著她。


    白頌站在石頭下,恭恭敬敬行禮。


    其實她現在的位分跟白雅惠相當,但她比白雅惠受寵,就是她想翻身做主人讓白雅惠給她行禮都可以,但白頌沒有。


    她甚至行的是奴婢對公主的禮儀。


    白雅惠也沒有阻止,而是非常理直氣壯地接受了。


    在她眼中,白頌永遠都隻是她身邊一個身份低賤的婢女,根本不配和她相提並論。


    白雅惠斜睨了她一眼:「上來。」


    剛下過雨,石塊上還濕淋淋的,有幾個青苔特別厚,看著就很滑。這要是一不下心出溜一下,不是磕成腦震盪,就是直接跳水變成落湯雞。


    白頌穿了兩件外衫,站在風口還是感覺有些冷,更別提在冷水裏跑一會了。


    前兩天下霜,這兩天地麵上的一小片水漬很快也就凍成冰了,就算被算計,白頌也不想受罪,她躊躇著不想上去。


    但餘光瞄到白雅惠袖子裏的鈴鐺,眼神一頓,心內嘆了一口氣,在旁邊人的攙扶下慢慢爬了上去。


    她剛一上去,剛才還散落著的幾個宮女立刻圍過來,時時刻刻注意這兩人的動靜,甚至還有一個大宮女勸告道:「娘娘,這裏勢高風大,若是有什麽話,還是下去說吧。」


    「你們想造反嗎?!」白雅惠橫眉冷對,直接嗬斥退了眾人,一把拽過白頌的衣袖,「我交代你做的事如何了?」


    白雅惠讓白頌混去禦書房裏偷看奏章,將有用的信息摘抄出來傳給她。


    「皇上從不帶我去禦書房等辦公場所,至於奏章……」白頌咬著嘴唇,為難說道,「跟任何公務相關的物品她都不會帶過來,她……在防著我呢。」


    其實如果白頌想去,她還是可以去的。


    但她不想去,也不想竊取雲國的情報。


    不是因為怕被處罰,而是她根本不想做,甚至很排斥。


    因為這是白國吩咐的,白頌很是猶豫掙紮了很久,這期間她吃不好睡不好,晚上甚至還失眠,即便睡著也會做很多奇奇怪怪似是而非的夢,導致她神經越來越衰弱,都快要出現幻覺了。


    但也正因此,想起了些模模糊糊的感覺。


    之前隻是覺得自己從未做過背叛的事,現在更加確信沒做過。


    但她沒有證據,貿然說出來隻會讓蕭瀾覺得她在替自己開罪。


    所以她沒替自己辯解。


    白頌了解自己,一定是經歷了太多的心裏煎熬才做出了妄顧命令的決定,由此可見,當初的自己一定是將蕭瀾當做是真正的朋友相處的。況且,她私心覺得,蕭瀾在某些方麵跟自己非常相似,但她比自己勇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不像自己,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最後連帶著自己僅有的那些也被剝奪,妥妥的失敗者。


    白雅惠吩咐的那些事,她以前沒做過,以後更不會做。


    白雅惠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麵色陰鷙地瞪著她看:「白頌,你是不是覺得現在自己有靠山了,就可以不用聽我的話了?」


    她突然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白頌的臉上,冷笑道:「你做夢!」


    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正著,白頌捂著臉踉蹌了兩下,在身後宮女的攙扶下艱難穩住了身形。她嚇了一跳,都不知道宮女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的。


    白雅惠也瞪圓了眼睛,但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沒被聽去,因為她說話的時候共女孩站的很遠,她是一瞬間飛過來的,而自己聲音壓得那麽低,一定聽不見的。


    殊不知不是她們聽不見,而是她們真正的主子早就掌握了一切,根本不需要她們聽。


    但震驚過去,白雅惠看著白頌的眼底滿是嫉妒。


    明明是皇上送給她的人,對自己無比冷淡,但卻如此反應迅速地救助白頌?


    沒有皇上的吩咐,她們敢這樣擅做主張嗎?


    隻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賤人比下去了,白雅惠就一直不住地想發狂,手心癢的難受,恨不得直接把白頌那張臉打腫,看她還怎麽施展狐媚子術勾引皇上。


    但她不能,她明顯在剛才的宮女眼底看到了不悅和惶然的神色,她確定,一巴掌不算什麽,後宮爭風吃醋的事隻多不少,這點小事還入不得皇上的眼睛。


    但她不能過分。


    白雅惠拚命抑製住井噴似的怒火,陪著笑臉跟白頌道歉,她親切地拉著白頌的手,關切地湊上去看白頌很快就浮現出幾根通紅五指印記的臉,焦急道:「妹妹,真的對不起,你看我,脾氣又急又躁,一生氣直接就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婢女的事了,都打順手了,我這也不是故意的,妹妹就原諒姐姐這一次吧。」


    白雅惠跟白頌道歉,臉上跟吃了x一樣,臭的生人勿進。


    白頌被她身上散發的寒意逼的連連後退好幾步,對方還是不長眼地黏上來,白頌隻好表衷心道:「隻要公主願意,奴婢永遠都是公主的奴婢。」


    白雅惠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冷哼一聲:「我可不敢,你現在已經是皇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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