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公主朝瑰搖搖頭,“我當比公主要大些,朝瑰今年十六了。”


    陸潮汐不是很開心,男人哪個不愛嫰的呀,太子哥哥養的那女人,她派身邊的人去打聽,這才十四呢,臉還顯小。


    父皇老昏頭了,是沒有見識過太子哥哥身邊那女人的厲害。


    “公主比朝瑰要更小些。”


    小就小,她倒是寧願再小些,最好比那宋歡歡更小,這樣子也能有個比得過的。


    “你別指望我會叫你做嫂子,你和太子哥哥的事情說不準呢。”


    她決計不願意讓朝瑰占她的一丁點便宜,口頭上的也不願意。


    陸潮汐看不上柔然,覺得她是小國,自然也看不上朝瑰,柔然國小,兵馬不足,不能善待自己的女兒,更是要將女子送去和親才能保住小國的立足之地。


    這樣的弱國的公主,她何必要給什麽麵子。


    要是朝瑰更厲害,能夠把宋歡歡都能比下去,那陸潮汐自當是要巴結她的,指望著她能夠將太子哥哥籠絡住,收拾宋歡歡給她出氣。


    但轉念一想,她心裏總覺得悶,朝瑰厲害,把宋歡歡收拾出門了。


    那幺女不就是巴著小道士更不願意走了麽。


    宋歡歡在太子哥哥纏住,定然應付不過來小道士那邊,太子哥哥說到底,才是真正願意幫她的人。


    陸潮汐想明白了,心裏的鬼主意瞬間就打起來。


    太子哥哥指不定什麽時候回來,但是柔然公主卻是一直在東宮待啊,宋歡歡在她這裏雖然膈應,但是柔然公主絕對比她更膈應。


    陸潮汐從桌上捧了一碟子糕點遞給朝瑰,“你吃吃看,好吃嗎?剛剛我就是忙著吃這個,都來不及咽下去被嗆著了。”


    朝瑰不喜歡吃甜的,柔然的口味偏辣一些。


    上京這邊的口味朝甜,一路上桌上備著的糕點她吃過,太過於膩了,在東宮住上幾日,膳桌上端上來的糕點更多,比外麵的看起來精巧,但她也沒怎麽吃。


    獨獨愛一些筍子炒肉,辣椒潑魚,更盡心意,但這是朝瑰公主端過來的糕點。


    她沒拒絕,謝過恩,拿了一塊,吃進去嘴裏,隻覺得芬芳香甜,不過分膩,真是好吃極了。


    陸潮汐將糕點碟子放在她麵前,朝她揚揚臉,很是得意,“味道極好罷,我同你講。”陸潮汐向朝瑰招手,“你來東宮的日子不長,不知道裏頭糕點的內情。”


    朝瑰挑起來一塊,吃下去,“朝瑰願聞其詳。”


    陸潮汐指著她手裏的糕點,“我素日來往東宮,太子哥哥府上那些廚子也做糕點的,但都沒有這般好吃,你吃下去是不是也覺得這糕點是用了心思琢磨的?”


    朝瑰點點頭,“殿下宮內的侍人很不錯,許是想到殿下為男子,不大愛吃些甜過頭的東西了。”


    陸潮汐癟嘴,否認她的話。


    “才不是呢,太子哥哥從來不愛吃這些,廚子裏的糕點是好早就琢磨出來的,但也沒多早。”


    朝瑰一時之間不懂,陸潮汐不認她這個嫂子,難不成要和自己的言行相悖,說東宮裏的糕點是為她琢磨的。


    “你也別往自己的身上攬功,我實話跟你講了罷,太子哥哥府上養了一個侍妾,她生得很美,很得太子哥哥的心意,太子哥哥疼她,好吃的好玩的,處處叫人搜羅來給,多番寵愛,甚至超過了我這個妹妹。”


    朝瑰明白了,她心裏猜想,所以陸潮汐今兒個來,是為著宋歡歡。


    人都點到點子上了,朝瑰再裝聾作啞,恐怕惹了陸潮汐不悅。


    “關於殿下府上的宋姑娘,朝瑰也聽過一些。”


    陸潮汐秉著為她出主意的心意,探過身去和朝瑰講道。


    “你是才來的,雖說名分上更勝了她一籌,但是你也要明白,女子若是沒有夫家的寵愛,如何能在府上站穩腳跟,我是看你模樣周正,沒有那些個狐媚子做派才好好與你講道,你需記到心裏。”


    朝瑰公主點點頭,“公主好心意,朝瑰受用。”


    “受用也要領用,底下伺候的奴才個個都是會見風使舵,你且看看,雖說如今你來了,大家都恭敬著對你,但日子一久了,我家哥哥偏愛誰多一點,伺候的人的殷勤風就要往哪裏吹。”


    朝瑰公主聽得明白,陸潮汐到底和她說的是什麽話。


    她還沒表個態度,陸潮汐端看她的臉色在思量,也就住了口,朝瑰身邊的陪嫁侍女在暗處戳了戳她的手肘,示意她聽進心裏去。


    朝瑰這才回過神,笑著對陸潮汐說道,“公主耳提麵命,朝瑰一時之間聽得入迷了,還望公主接著往下講。”


    陸潮汐覺得有戲,接著同她想法子道。


    “你要明白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啊,優勢就是你是新人,新人新鮮。”


    “太子哥哥見慣了我們上京城的美人,沒有一個能看得進眼睛裏的,你是外邦來的,外邦的人更加新鮮,你要運用自己的優勢,會些什麽,就到太子哥哥麵前弄些什麽,也要叫太子哥哥對你另眼相待。”


    越說越起來興頭,陸潮汐喋喋不休,這才要說到主旨。


    “劣勢就是,你還要有進步的地方,太子哥哥府上養的那位不就是個能學的例子麽,你可千萬不要將她攆出去,我們這邊的女子要寬容大度,女子若是善妒,定然要將世人唾棄,夫家休棄。”


    “我家哥哥身邊許久沒人在身邊伺候,那女子卻能近我家哥哥的身,定然有過人之處。”


    “你且去與她打好關係,仔細學學她的手腕段子,好用到自己的手段上,一來你善待她能夠叫太子哥哥覺得你寬容大度,能做得正室,善待他身邊的女人,二來你跟著那女人也學到了本事,一舉兩得,豈不美好。”


    “再且,她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要是想搞些什麽花樣風浪,你知道了,也好早做防備了是不是。”


    陸潮汐幫她分析得頭頭是道,朝瑰公主點點頭,讚許道公主的法子好。


    “隻是,朝瑰不明白,公主此番前來與朝瑰掏心窩子說這些,是殿下的意思,還是公主自己的意思。”


    是陸矜洲叫陸潮汐過來,讓她規勸自己善待那宋姑娘的麽?


    陸潮汐搖搖頭,“當然是我自己的意思,眼下我雖然不能直接叫你一聲嫂子,來日方長,都是要叫你做嫂子的,不急於一時嘛,我前頭的話不是不認你,而是我們要遵著規矩來。”


    若是朝瑰公主說漏了嘴巴,叫太子哥哥知道,她竟然插手太子哥哥後宅的事情,隻怕太子哥哥要發大火,非將她轟出東宮不可,再不讓她來了。


    這不是開玩笑的,她再三叮囑,“你千萬不可說漏了嘴,叫太子哥哥知道我與你說過這些。”


    朝瑰感念她的恩情,自然是點點頭,“公主放心,朝瑰心裏有數。”


    陸潮汐火沒撒出來,搬弄了一番是非,心裏卻好受多了。


    隻要宋歡歡被太子哥哥攥在手裏,看她還有什麽本事勾引小道士。


    *


    陸潮汐打包了好些糕點走,她要拿回去公主府,給府上的人看看,這些糕點究竟是怎麽做出來的。


    日後就按著這個糕點的標準來。


    做成這樣的給小道士。


    也不是不能去太子哥哥的府上拿,但去多了,容易出事,如今正是個多事之秋,能躲就躲,能避開就避開。


    “奴婢瞧著這公主的心思,倒是偏向您這一邊的,您得了殿下妹妹的支招,不怕降不住府裏沒名分的那位。”


    朝瑰打發了東宮的侍女去膳房拿糕點,她帶著自己的陪嫁坐在梨園的庭院裏說著私密話,兩人用的是柔然語,音量是平常的沒有刻意壓低,也不怕被人聽去。


    東宮裏伺候的人雖然伶俐,能聽懂的人卻不多。


    “你覺得這公主來這裏苦口婆心說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和她不過一麵之緣,何必大費周章的繞彎子給我開解,何況公主一開始進來是帶著火氣,若真是要來找我,來我院子裏尋我便是。”


    朝瑰握了握手裏的胡笛,掏出帕子小心擦拭。


    耳邊響起來那人的教導——


    這世上的人,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圍繞著一個利字,無往不利,親人亦是如此,況且沒有血親相幹的人。


    皇室爭權奪勢,她身處其中,知道其中的厲害。


    “我和公主素不相幹,我瞧著她進門那會子的功夫,像是來尋別人。”


    陪嫁的侍女臉上有擔憂,她知道公主心裏還牽掛著多年前的那個男人,好在這裏沒有人知道,公主喜愛之物,想來隻有腰間的皮鞭和金纓回馬槍。


    公主愛騎馬射箭,從不學琴棋書畫,手裏的胡笛也不會吹,卻日日仔仔細細地擦拭。


    胡笛雖看不出什麽,但胡笛吹奏的多是有情的調子。


    陪嫁侍女有心多說一句,“笛子被您握在手裏都潤亮了,您要忙些,不如耍耍鞭子罷,或者回馬槍,奴婢都給您收著呢,殿下好些時日沒碰回馬槍了。”


    “公主不是說,您會些什麽就耍些什麽嗎?”


    朝瑰的心思不在這裏,叫她放下胡笛,她是萬般放不下,殿下身邊有人了,她心裏也有牽掛的人。


    身不由己,心也要束縛麽?


    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什麽盼頭。


    “從前我還說來了中原尋你呢,如今被困在這四方的天裏,處處都是規矩,跨出了柔然的荒漠,到了有山有水的地方,又能如何,我又被山水困住,找不到你。”


    陪嫁侍女小心提醒道,“您該忌諱了,這番話不該說的。”


    朝瑰賭氣一般,將胡笛放到石桌上,一時之間不去看,回想起這頭的事情。


    “你覺得公主進門那會到底是尋殿下還是宋姑娘呢?”


    陪嫁侍女道,“殿下早出晚歸,宋姑娘雖然不在府上,卻也不是出去玩,公主要尋宋姑娘,應當是去國子監,奴婢看,公主八成到東宮裏是為了尋找殿下。”


    “您也不必愁,管她找誰呢,找誰都對您有好處,公主的話在理極了,您該照做。”


    陸潮汐勸的那番話,正是陪嫁侍女要對朝瑰說的話。


    至於那隻胡笛,那番情意,藏起來就不該挖出來。


    “您珍愛這隻笛子,奴婢一定會替您好好收著,萬不會有一點點損失,您可安心了。”


    .......


    國子監這邊的事情沒完,思謙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一個解釋,他善解人意,想著被人罰跪在國子監門口不是什麽光彩事情。


    以為宋歡歡心裏難過,也就不去問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


    帶著宋歡歡鑽洞出去,到一家擺攤的麵館裏,給她買了一碗陽春麵吃。


    這是他常來的麵館,陽春麵太素了,又叫攤主給宋歡歡加了兩個圓滾滾的雞蛋。


    小姑娘低頭吃完了麵,雞蛋落在湯裏和著一些青蔥,小姑娘低著頭,手裏握著筷子攪動裏頭的湯水,就是不見吃。


    “歡兒妹妹,是不是水煮的雞蛋太素了沒有胃口,我再給你加些別的罷。”


    宋歡歡頓了好久,思謙剛要起身去叫菜,她才抬起頭,拉住思謙的袖子,搖搖頭,小聲說不用了。


    見她肯說話,思謙心裏稍定,坐下來和她攀談。


    “歡兒妹妹,科舉就在後日,我這些日子不得去國子監了,你萬事小心。”


    他怕陸潮汐又找宋歡歡的麻煩。


    宋歡歡盯著思謙的側臉看,他當真是冷白的膚色,照理說潮汐公主是女子,手上的力氣沒有多大,那巴掌清脆,打下去紅了好一片,兩人出來有一會了,還在他臉上掛著拇指印。


    好生禁不住,當真是修身養性的道士,不必陸太子皮糙肉厚,身強體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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