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晏琛沒有說話,隻不過俊臉迅速沉了下去,眉眼之間覆上了一層寒戾的陰翳。


    “傾語,這件事,由不得你選擇。”


    他聲音淡淡的,卻透著強勢與冷漠。


    葉傾語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不想再看到厲晏琛。


    他就是一個冷血的魔鬼!


    葉傾語迅速擦掉眼角的淚水,朝著門口走去。


    厲晏琛坐在餐廳沒有動。


    葉傾語拉開公寓大門,朝外走去。


    門口的保鏢愣了一下,看著朝外衝去的葉傾語,又朝公寓裏看了一眼,見厲晏琛沒有追上來,他喊了葉傾語一聲,“太太,你不能離開。”


    葉傾語像是沒有聽到保鏢的話,她快步走到電梯口,按了鍵,見電梯還在一樓,身後的保鏢又追了上來,她立即轉身朝安全門走去。


    她腦子裏亂轟轟的,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這裏,隻想快點逃離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太太……”


    保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傾語心頭一慌,腳下踩空,整個人便不受控製的往樓下栽去。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完全出乎意料。


    身後追來的保鏢,隻想提醒葉傾語讓她小心,結果卻看到她像滾雪球一樣往樓下滾去。


    葉傾語一時之間,隻覺得昏天暗地,她雙手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肚子。


    腦袋,四肢,還有隆起的肚子,不停地與地麵摩挲,撞擊。


    除了撲天蓋地的疼痛,她腦子裏隻就剩下一片混沌,眼前痛得金直冒。


    腹部開始劇烈的疼了起來,有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她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害怕,恐懼過!


    意識模糊間,她仿若聽到了厲晏琛低吼的聲音,他匆匆朝她跑來,向來沉靜幽深的眼裏,出現了一絲裂痕。


    不過隨即葉傾語就嘲諷的彎了下唇角。


    他如此擔心,怕是擔心孩子出事,救不了蘭靈吧!


    迷迷糊糊間,葉傾語聽到厲晏琛怒吼道,“還愣著做什麽,叫救護車!”


    他長臂一伸,將葉傾語抱了起來。


    四周的空氣裏? 全是濃稠的血腥味。


    不停往外湧的熱液,仿若要帶走她的生命!


    額頭也受了傷? 長發沾著汗水緊黏在臉頰上? 肌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就連呼吸都是微弱的。


    厲晏琛低頭看著葉傾語? 胸腔裏像是有隻無形的手伸了進去,緊緊攥著他的心髒,讓他難以呼吸,連渾身血液都在停止湧動。


    “傾語? 忍忍? 沒事的……”


    葉傾語已經痛得死去活來了,昏昏沉沉中,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著話? 她睜開虛弱的眼睛? 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她努力想要看清他的麵貌? 卻什麽也看不到。


    …………


    葉傾語被送到了醫院。


    劇痛一波接一波? 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她像是到了十八層地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天旋地轉,每一次呼吸? 都痛苦不堪。


    迷迷糊糊中,有醫生對她說,“厲太太,現在你和胎兒都有危險,必須剖腹產!”


    葉傾語痛得壓根說不出話來,她牙關打著顫,艱難的擠出一句,“醫生,不管怎樣,都要保住孩子……”


    即便用她的命,去換孩子的命,都沒有關係的!


    …………


    手術室外。


    厲晏琛麵無表情的靠在牆上,鏡片下的鳳眸,一片猩紅幽暗。


    他不知道手術室裏的情形如何,這種未知的感覺,讓他心髒不斷收緊,像是被什麽東西緊緊束縛住了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好似永遠沒有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仿若過了幾個世紀,手術室的門打開。


    “我太太怎麽樣了?”


    他第一句先問的是葉傾語,也許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護士看到鳳眸猩紅,臉廓緊繃顯得清寒冷厲的男人,她趕緊道,“孩子剖腹產生出來了,隻是……”


    “隻是什麽?大人呢,有沒有事?”


    “大人大出血,還在搶救!”


    厲晏琛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他聲音嘶啞又冷厲的道,“一定要全力搶救!”


    “厲先生,還有孩子,心率過低,要送到監護室的保溫箱裏,能不能挺過難關,現在還說不清楚——”


    另一個護士將剛生出來的孩子裝進了保溫箱,小小的一個,皮膚皺巴巴的,分不清是男孩還是女孩。


    護士順著厲晏琛的目光說道,“是小公主。”


    厲晏琛緊繃著輪廓,雙手攥成拳頭,“一定要讓她平安無事!”


    …………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搶救,葉傾語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後脫了險。


    她被送到了VIP病房。


    厲晏琛走進病房,站在病床邊,將近站了一夜。


    葉傾語是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


    她渾身都疼得厲害,像是被車碾過一樣。


    睜開沉重的眼皮,葉傾語看到葉父,葉母站在病床邊。


    “語兒,你醒了?”


    葉母抹了抹眼眶裏的淚水,臉上帶著深深的愧疚和痛苦。


    葉父站在一邊不說話,一夜之間,父母像是老了好幾歲。


    葉傾語的目光在葉父葉母之間穿梭,沒有血色的唇瓣動了動,“我的孩子怎麽樣了?”


    “孩子還在保溫箱裏,醫生說沒有脫離危險期。”


    葉傾語心髒狠狠疼了一下,閉了閉眼,再睜開,眸色複雜的看著葉父,“爸爸,當年厲晏琛和他妹妹遭遇的那場事故,和你究竟有沒有關係?”


    葉父撫著額,半響沒有說話。


    葉母突然情緒崩潰的道,“去自首吧,你將語兒害得還不夠嗎?厲家不會輕易罷休的,是不是一定要語兒替你嚐了命,你才不那麽自私?”


    葉父眼眶通紅的道,“事故那晚,我喝了酒,當時不太清醒,這些年,我時不時從噩夢中驚醒……你媽說的對,我確實太自私了,為了自己能好好活著,不顧女兒的幸福……”


    “語兒,你好好養病,爸爸等下就去跟厲晏琛坦白,都是我的做,我讓他放過你!”


    葉傾語閉了閉眼睛,心底深處,滲出一股深深地無力感。


    原來厲晏琛沒有恨錯人,沒有報複錯人,那場事故,罪魁禍首真的是她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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