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死”概念幾乎在摧毀的刹那便重新降臨世間,宇宙中顯化出一團七彩慶雲,化作蓮花琉璃長燈,點燃了滄瀾命運絲線。


    瘋狂的命運力量燃燒下,因果之力化為一雙溫柔的生命玉手,伸入概念領域,再次簇擁邪祖降臨於世。


    這一次元塵沒有動手,他感覺到邪祖的力量又一次突破了桎梏,仿佛一尊沒有極限的高山,令他感受到無比沉重的壓迫。


    “劍——不畏一切!”元塵雙眸綻開,又是一劍斬出,砍斷了迎接邪祖歸來的生命之手。


    “生命”令人敬畏,然而它卻不知道自己正在迎接一個怎麽樣的存在降臨。


    並非所有的降生都令人喜悅,也並非所有的死亡歸於終結。


    像邪祖的存在本身就是錯誤,或者說永恒不滅的存在本身也是個錯誤。


    修煉者奪天而生,將天地資源盡數占有,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可這樣的做法對於天地而言並非是好事。


    天地能量在一開始就是有限的,它取決於乾坤宇宙的根源。


    若是將天地所擁有一切視作唯有的“一”,那修煉者為了修為提升做的任何奪取,其實便是在侵占那唯有的“一”。


    不過極大多數的修煉者都會生老病死,縱然封皇稱帝,領悟聖境奧妙,也不過是比凡人活得久一些,能力強一些。


    不入聖人,終為螻蟻!


    修煉界內“聖人之下皆為螻蟻”的傳言,並非是聖人戰力無敵到了可以藐視一切的程度,而是唯有聖人的生命達到了永恒,可以不死不滅,與天地同壽,與天道齊坐,甚至是超越天道。


    原本壽元有限的修煉者,縱然奪取再多,最後還是會壽近歸塵,回歸天地,得以彌補天地間那所謂“一”的圓環。


    然而永恒不滅的聖人誕生,打破了這個看似美好的循環。


    第1232章 唯一的劍


    聖人永恒不滅,超越了生老病死,不會因壽終正寢回歸天地,自然無法將能量歸還於天地,造成了“一”的缺憾。


    同一個乾坤宇宙,誕生的永恒聖人越多,實則對於天道的負擔越大。


    道祖與佛陀之所以選擇在聖域萬界挑戰命劫,正是因為那個時代各族英傑輩出,諸聖林立,天道對命劫的影響最小。


    隻可惜最終一戰後,道祖與佛陀感受到乾坤宇宙的崩潰,他們心中慈悲在拯救了人族未來的同時,也斷送了他們渡過命劫的機會。


    元塵在概念領域已經醒悟,欲徹底除掉邪祖,就必須斬斷其作為“不死”生靈的根源。


    有了生命永恒的概念,與之對應才誕生出了“不死”概念。


    “欲斬不死,先斬永恒!”


    元塵聖目淩厲,心中意誌無比堅定。


    身為新晉聖人的一員,元塵尚未享受過永恒長存的生命,因此心中對不滅才未有多少留念。


    斬“永恒”概念,等同於斬去自己未來不死不滅的結果,縱然修為再高,也得迎接生命的終結


    現世和概念領域間的通道逐漸模糊,超越天地規則的力量在邪祖的意誌下逐漸侵蝕此方宇宙,構築概念之力在這個世界的顯化方式。


    元塵雖斬斷了迎接邪祖再次降臨的巨手,卻未能阻擋概念力量的滲透。


    幻化的邪煞氣息不斷積蓄,螺旋成無邊無際的星雲,邪祖的聖念自概念領域蘇醒,寄托於這片星雲之中,化為無形的存在。


    “不愧是我選中的人,沒想到在聖念重生的關鍵時期竟會被他搶走主動權,看來是我小瞧了人族的意誌。”邪祖的聲音充滿著興奮,他意識到誅神劍陣已經殺不了他的存在,心中無比激動。


    在漫長歲月的囚禁中,邪祖對誅神四劍的忌憚到了極點,可以說是聞之色變。


    自神智誕生之初,邪祖踏上修煉之路開始,他便了然須彌山的那位是立於一切之上的存在。


    誅神四劍雖由人族劍神匠所鑄,可真正賜下此至寶鑄煉之法與原料的,正是須彌山那位的意誌。


    邪祖潛意識中猜測這或許是能夠真正鎮殺自己的大凶器,才會忌憚無比。


    如今以元塵臻至劍道之祖的修為都無法以誅神劍陣殺了自己,邪祖心中最後禁錮自己離職的枷鎖也已徹底破除。


    “這天地再也沒有能夠阻我神恩的事物!”邪祖心中大為暢快,他如今領悟了概念之力,怎會再把元塵這小兒在眼中。


    甚至此時的邪祖就想立刻殺上須彌山,和自己的恩師好好“論道”一番!


    元塵同樣掌握概念之力,神態卻無比謹慎,原本外放的淩厲劍氣此時收束了起來,靜靜立在邪祖不遠處的星空。


    邪祖的真身自星雲中凝聚,伸手仿佛在宇宙中抓住了什麽,頓時混沌翻滾,黑暗如滔天巨浪襲來,一切星辰流光都被吞噬寂滅。


    麵對邪祖的攻勢,元塵眉心一閃,淩厲劍氣化作神龍咆哮,直衝黑暗星雲。


    兩股滔天之力在宇宙中對峙,原本虛無的虛空下起了一陣法則暴雨。


    星海崩坍,赤雷洶湧。


    僅僅是初次試探,兩人的力量便超越了宇宙的桎梏,若非乾坤已經同化了數座宇宙的位麵之力,此刻或許已經分崩離析。


    似乎是察覺到了彼此的力量,元塵與邪祖在同一時間釋放出了概念之力。


    修為抵達極境,更多的試探已毫無意義。


    邪祖與元塵心中皆明白,想要徹底抹殺對方根源的存在,必須一擊決出生死。


    元塵不再隱藏鋒芒,誅天劍自混沌中刺破黑暗,恐怖的劍勢排山倒海般衝擊九霄。


    無色劍光劈碎星河皓月,遙在另一星域的邪祖被此等鋒芒所震懾。


    從誅天劍散發出來的氣息,他感應到了誅神四劍的影子。


    噩夢再度來襲,邪祖心中的憤恨如草木一般被點燃,他被誅神四劍壓得歲月太久,對死亡的恐懼,對命劫的恐懼猶如洪水般撕裂他的心境。


    元塵看出邪祖心中忌憚,他早就明白邪祖真正的弱點是什麽。


    無盡歲月來的囚禁,整日惶恐在命劫的輪回之下。


    昔日的天之驕子心中傲氣早已磨滅,強大的修為,概念之身的加持隻不過是邪祖隱藏心境缺少的最後一塊遮羞布。


    “元塵!”邪祖的真身發出一陣嘶吼,震碎數座星域,“我如今不死歸來執掌根源之力,我倒要看看你的劍如何與我匹敵!”


    誅天劍貌似受到挑釁般發出低沉的劍吟,凶戾的殺氣難以收斂。


    “斬的就是你!”


    元塵冷漠道,揮劍劈向邪祖所在的星域。


    這一劍沒有什麽通天神通加持,僅僅是劍招最為存催的劈砍,意在殺敵致勝。


    返璞歸真,最為簡單的劍勢卻是元塵如今能夠掌握的最強力量。


    時空無法抵擋住誅天劍的鋒芒,劍刃帶著超越這個世界規則所能解析的力量,徑直穿透星際的阻隔。


    劍氣縱橫,邪祖同樣一念結印,將自己全部修為熔煉在了一枚灰煞的邪印之中。


    混沌幽光化為一團渾濁的無極慶雲,隱約中照亮無盡黑暗席卷的宇宙。


    在這瞬間,邪祖仿佛抵達了修為的彼岸,時間、空間此刻都瘋狂收束,紛擾的因果絲線於命運長河內逐漸凝聚,成為了萬象唯一的存在。


    元塵縱然領悟概念的力量,在此時的邪祖麵前,依舊感受到了難以想象的壓力。


    自己能在生死界限中突破,邪祖作為概念之靈亦能做到。


    “證得萬象唯一,成為無數因果中僅有的存在,這倒是方便我徹底將你斬滅!”元塵在乾坤宇宙帶來的壓迫下同樣衝擊修為的極致,他燃燒了自己擁有的一切,欲置之死地而後生。


    舍棄身為聖人的永恒不滅,元塵的壽元在眨眼間壓縮到了凡人的量度。


    如劍鋒般淩厲的長發化成花白,元塵嶙峋的雙手持劍,誅天之意淩雲寰宇。


    “嗡——”


    道音震響在無量乾坤各處,一陣劍氣形成的大道氣旋湧向虛空邊際,傳入渺渺宇宙之外。


    因果在曆史長河中輝映著無數星光,這些光芒構成承載命運的支點,融入了元塵存在的過去。


    原本劈向邪祖的劍芒並未貫穿,而是進入了命運之中,斬去了元塵在曆史中的無數化身。


    這一刻元塵仿佛脫身般獲得了從未有過的輕鬆,一切事物都無法再將其束縛,得到了真正的超脫。


    比起吞噬所有成就唯一的邪祖,元塵選擇斬去過往自身成為諸天萬象的“一”。


    失去的壽元再度回歸,元塵枯朽的聖軀充滿生命氣息。


    新生的肉身融入乾坤宇宙,與萬物造化化作一體,形成與邪祖混沌幽光般虛幻的存在。


    邪祖同樣明白不能再讓元塵繼續提升,享受過概念力量帶來改變的他知曉這種力量無窮無盡,勢必會讓元塵成長至連他都無法理解的存在。


    “不死”概念洶湧,宇宙中燃起了焚世黑炎,各地星辰觸之化為灰燼。


    星辰破滅的力量相互衝擊,融為紫雷滔天,寂滅造化萬象。


    黑炎與紫雷皆為超越這個世界力量範疇的造物,是乾坤重新構築概念之力在現世的具象。


    邪祖將兩種力量相互纏繞,交織出一柄凶戾邪煞的利器。


    此物似劍非劍,卻蘊含萬兵至尊聖意,縱是直麵誅天劍也毫無忌憚之色。


    “我要徹底擊敗你,以你主伐殺戮的劍道概念來完善我的不死的概念!”邪祖瘋狂道,似乎並未能夠徹底掌控自己的力量,這股超然之力正在吞噬他的心境,“今後本座執掌死亡與不死之力,老家夥也休想阻我!”


    不死不滅的概念之身作為生命根源,邪祖本身就掌握著天地間最為強大的防禦力量,無人可殺也就無人可破。


    如今元塵引動來自根源的劍道概念,幾乎等同於執掌著最強的攻閥力量,邪祖心中的勝負欲從未有過如此膨脹,他看到了破除命劫,鏟除所有阻礙自己人的希望。


    與元塵明悟斬去自我不同,邪祖的瘋狂同樣令他成為諸天萬象中的“唯一”。


    無窮邪煞聖念衝破死寂的虛無,仿佛就是邪祖掙脫命劫苦海的象征。


    元塵的劍芒照耀萬界,邪祖的煞氣籠罩十墟幽黑。


    上達九重天霄,下至無界幽獄,連同時光連同的命運長河內,一光一影都在相互抗衡。


    一瞬間,命運、因果猶如演化出了萬般聖道,億種變化之妙。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這種幻化自過去連同未來,他們所有的可能都在曆史中消亡。


    天機無法演算在他之上的存在,元塵與邪祖已經徹底超越了一切的存在,他們的未來變數唯有他們自己可以決定。


    混沌的光陰長河環繞著乾坤宇宙,真實與虛幻相互交錯,邪祖身影雖存在當前時空,卻又仿佛仍然立於時間終末。


    元塵感受到邪祖已經收束回“不死”概念分化在無窮無盡命運中的氣息,心中頓時明悟這是邪祖想要與自己決死一拚。


    “這一劍!”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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