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鐵鋪


    “嘭!”


    鐵錘撞擊熾熱鐵塊的聲音,一個壯漢,全身肌肉線條完美,掄起大錘,一錘一錘的敲打著,他便是元塵在凡俗的父親,元鴻,青玉鎮十分有名的鐵匠。


    元塵走進屋內,叫了聲父親,見到千年不見的父親,心中諸多情緒頓時湧了上來。


    自己不是為了修道而拋棄了親人。相反,在距現在不久之後,父親便會莫名離家出走,僅僅留下一封信簡單的交代了一下,表示如果有可能他會回來,可從此以後他便一走了之,了無音訊,自己飛升天界之前曾花了一年的時間尋遍整個凡界,都沒有找到。


    在凡界時元塵認為父親隻是一介凡人,應該是被野獸吃了或者遇上強盜被殺了。到了天界之後元塵才逐漸了解到父親的不凡,自己的血脈之中天生對於劍道有莫名的親近。


    尤其在自己修習鑄劍煉器之後,發現天界一些宗師的鑄劍之道在一些基礎的地方甚至不如父親小時候教導自己的皮毛,回憶起才發現,父親打鐵的一舉一動中竟蘊含了鍛造技藝的大道,一個普通的鐵匠,就算窮盡一生打鐵都不可能觸及的大道。父親的謎,還包括自己的母親,自出生起就不曾見過的母親,這些是父親出走後就再也找不到答案的謎。


    如今又一次能看到父親打鐵,元塵驚駭地發現父親每一錘砸下,都有意蘊含在其中,父親打鐵竟是在修煉自己的道,隻是一般人發現不了,如果不是元塵有著前世天君的眼見以及對於道的通透理解,也發現不了,僅憑父親兒時的教導,自己在鑄器一途上便能到達宗師的地步,可僅打鐵這一項,自己遠遠不如父親,天界中也是無人可及。


    “塵兒。”元鴻像是發現了自己的兒子,淡淡的叫道,“你先去把那裏的鐵塊雜質去除一下。”


    如同記憶中一般,元鴻作為一個父親,不像他人一般慈愛,對兒子要求不算嚴格,但也不是那麽輕鬆。


    元塵應下,走到一旁的台子邊上,也拾起一個錘子,隻是比起元鴻的小了一些,“嗯?”元塵也許是沒有習慣自己這幅肉體的柔弱,感到了手部的負重。


    身為天界第一的無塵劍君,元塵沒有特別注重練體的法門,但修為到了天君級別,力撼山嶽還是做得到的,不像萬兵天君聶雲,以天界練體第一法門《八九玄功》著稱,一般天君,聶雲一拳便能將其打爆成血霧。


    打鐵最能鍛煉手部肌肉,對以後修劍有極大好處,因此有很多劍客都會選擇去鑄劍,不僅如此,自己鑄造的劍與自身心意相通,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實力。


    “喝!”


    元塵一錘敲下,力道、打擊點、回彈勁都極為精確,如此往複,鐵鉗上已經被火燒得通紅的胚體已經雜質盡去,在凡俗間來說,用這塊胚體鑄造的兵器算是利器了。


    元鴻雖然一直在打鐵,注意力卻放了一部分在元塵身上,從元塵第一錘開始,元鴻臉上便滿是驚容。


    “塵兒的打鐵技術怎麽進步如此神速?”元鴻心中想到,自己像兒子這麽小的時候,煉器天賦已是精彩奕奕,同輩無人能及,也沒有如此精準的打鐵手藝,“難道,他在什麽時候自己偷偷修習了?不過我怎麽沒有發現。”


    元塵回頭看了父親一眼,嘴角一撇,有一絲高興地得意,自己如此做是故意表現出天賦,根據推算,當年父親棄自己而去,應該是因為自己實力不夠,既然已經知道父親身份不凡,那就表現的妖孽一些,也許能知道更多的隱秘。


    “爹,孩兒打的鐵胚如何!”元塵像個孩子一樣將鐵胚呈上,期待著父親的讚賞。


    元鴻心中驚駭,臉上卻波瀾不起:“不錯,但還是欠缺了火候。”接過鐵胚,元鴻一錘砸下。


    也許是錯覺,在錘子落下的一刻,鐵匠鋪所有的鐵器都輕吟了一聲,尋常凡人不能見到,而前世是天君的元塵,精神力極為強大,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圍的靈力金色溪流般地流入鐵胚之內。


    “嘶!”元塵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金係法則!”


    一般修士也能調動天地靈力,但無法像元鴻那樣行雲流水,唯有法則之力。隻有修煉了法則的極強修士才能如此言出法隨,而剛才的靈力特性,是標準的金係法則。


    金屬於五行,是大多修士選擇的法則之一,因為有自然之物可以參照,領悟起來比較容易。但就算是五行法則也是法則之力,哪有這麽好領悟,在凡界之中能夠領悟到法則力量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元塵因為修劍的關係也領悟了金係與火係法則,可無論是法則的操控還是親近上都不如元鴻那般流暢。果真如元塵原先猜測的一般,父親來曆不凡,那為何他在不久之後不辭而別?許久都不曾回來。天界與凡界都沒有他的一點消息,父親是死了還是到了一個未被發掘的位麵。


    修為到了元塵的境界,也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界一直以三皇十君為尊,可元塵知道那絕對不是武道的巔峰,天界實力穩妥第一的聖皇如此渴求的《神恩典》,定是一位遠超元塵認知的絕世大能所創,自己先前無法領悟,應該是沒有那份機緣。


    修煉一事不必強求,順應心意便可,如果當初沒法修煉《神恩典》一事元塵耿耿在懷,不說今後成就,光是手中執的劍,也是鈍了。


    “塵兒,看清楚了嗎?”元鴻將通紅的鐵胚展示在元塵麵前。


    看著鐵胚因為溫度高而發紅的表麵上竟有幾道暗金色的紋路,元塵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金鐵流紋!”金鐵流紋可以說是對於所打鐵胚的最高評價,天界中也很難見到,在元塵的時代已經失傳,自己也是在一位煉器宗堂的藏品中見過,當時那位將其視若禁臠。


    在天界,煉器分為器徒,器師,器宗與宗堂,其中各分七品,宗堂一級別最高,天界的宗堂一隻手也數的過來,宗堂都如此珍惜的藏品,更不用說元塵了,可如今一塊有著金鐵流紋的鐵胚就在自己眼前,還是自己的老爹所鑄,元塵怎能不驚訝,自己這個爹水到底有多深?


    “爹,孩兒還有些不懂?”元塵不是藏拙,前世不知道父親這麽厲害,現在還不趁著父親沒有出走多學一點。


    元鴻欣慰一笑:“不懂是正常的,你的路還很長,塵兒的手藝見長很快,現在打的鐵做些鍋鼎之類的小玩意也不成問題了。”


    “那爹你的呢?”聽到父親這麽說自己還不怎麽高興,畢竟前世也是天界有名的器宗,但比起的金鐵流紋,到是什麽也不算了。


    “馬馬虎虎能鑄一把兵器。”從父親的臉上見不到一絲的驕傲,打這樣一塊鐵胚對他來說是如此平常,金鐵流紋的鐵胚,不論神兵特有的靈性,單單是堅固程度已經不是一般神兵利器能比的。


    “爹,孩兒想要一把劍!”元塵動起了歪腦筋,如果父親的打鐵技藝這麽高,鑄劍的手藝更不用說,對於劍客來說沒有什麽比有一把神兵利器的佩劍更值得高興的了。


    元鴻這次臉上卻失去了笑容,變得陰沉下來:“塵兒,劍這種兵器,我們元家的人絕對不能碰,你以前還小,現在也喜歡舞刀弄劍了,但爹想告訴你,我元家的唯一一條家規便是此生不得使用劍。”


    見到元鴻這麽嚴肅的表情,元塵險些被嚇住。元家人一生不能碰劍?這是為何?為什麽自己從來沒有聽過,而且根據自己的修煉曆程來看,家傳的血脈應該是極其適合修煉劍道才對。


    元塵仍在思索父親的話中含義,元鴻已經拿起了冷卻的鐵胚,端詳了一陣後開口道:“塵兒,李家剛剛有一封信送來,你看了後自己決定吧。”


    聽到元鴻的話,元塵才回過神來,李家?思緒回到很久以前,才隱約有一些印象,李家的書信,應該是自己的兒時玩伴李倩的退婚書。


    第4章 上門退婚


    李倩,青玉鎮一家酒樓李掌櫃的獨女,容貌身姿在凡俗界算是美人,比元塵年長一歲。因元鴻當年曾救了李掌櫃一命,兩人從小便定了婚約,感情也一直很好,直到北朝國安陽王的外甥陳東林出現,見李倩容貌便用舅舅的權勢施壓,逼迫李家退婚讓李倩嫁給自己,安陽王是北朝國皇帝的親弟弟,北朝帝膝下無子,他便是第一繼承人,權勢在北朝國無人能及,一個小鎮的掌櫃哪裏敢惹,於是便有了這份退婚書。


    元塵自嘲的笑了一聲,自己走上武道之路,多多少少有些其中緣由,凡俗界修煉風氣沒有那麽強盛,元塵當初不想被人看不起,參了軍,五年後臨冬大陸陷入國戰,元塵僥幸被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師傅”所救,沒有這一件事,也許元塵就無法遇到聶雲,也無法到達前世的地步。


    “爹,孩兒會辦好的。”元塵沒有看信,揣著直徑走出了鐵匠鋪子。


    元鴻在後麵看著兒子的聲音,歎了一口氣:“塵兒已經十五,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希望他能從這次打擊中走出來。”


    元塵不知父親怎麽想,當年的元塵會為此瘋狂,想要變強,而如今的無塵劍君不會,心中已經被更大的仇恨填滿,想到自己被聖皇斬殺的前一刻,元塵心中的劍意便開始反噬,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呼!”深吸一口氣,元塵盡力平複下來,劍意反噬是如今自己得解決的第一個關鍵,這就像個不穩定的炸彈,不知什麽時候會爆發。


    “元塵哥!”熟悉的帶點稚氣的聲音傳來,“啊!元塵哥,你的表情好嚇人!難道你知道了李倩姐的事!”


    元塵被這一聲拉了回來,心魔暫時放下;“石頭?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麽在這?”


    石頭見一次反常的樣子,心虛道:“元塵哥,你知道了李倩姐要退婚嗎?”


    “嘿!小家夥消息挺靈的。”元塵用一種長者的微笑,半蹲下身子,摸著石頭的腦袋,“我當然知道了,這不是去退婚書嘛。”


    石頭暗叫不好,元塵哥從來沒有這種表情過,他真的瘋了,“元塵哥,你不要激動,都是那個陳壞蛋的錯,李倩姐是喜歡你的,大家都知道,陳壞蛋我們惹不起,你不要亂來啊!”


    原來他怕自己大鬧李家,才來給自己報信,元塵心中一暖,到了修煉界,肉弱強食,除了聶雲,很少有這種真朋友了。因為稀少所以元塵也格外珍惜。


    “石頭,放心吧,元塵哥我有分寸的,你先回去吧。”


    盡管元塵如此說,石頭還是執意要陪自己去。


    一路上與石頭說笑,還買了一串糖葫蘆,不食人間煙火多年的元塵還真有點饞了。


    到了李家的酒樓,今日竟沒開門做生意,門口也站著兩個不曾認識的侍衛,因該是陳東林帶來的人。


    “兩位小哥,我是小鎮鐵匠鋪的元塵,想必你們也聽說過,這是婚書,請交給李掌櫃,我們就兩清了。”元塵放下婚書便想走,不願與他們糾纏,自己有許多事還等著去做,怎能被這種繁瑣的事物所累。


    “你就是元塵?”其中一個侍衛說道,“就這點出氣,公子以為你會鬧一下,讓我們好好收拾你,沒想到是個懦夫。”


    “就是,一點樂子都沒有!”還有一人接道。


    明知他們是挑釁元塵,元塵卻不為所動,繼續往回走去。


    “你們不許說元塵哥!”


    兩名侍衛輕蔑地瞟了一眼,是石頭的聲音,這個傻小子,叫自己不要鬧事,自己先不服氣的叫了出來。


    “哼!懦夫便是懦夫!老婆被人搶了,一點反應也沒有,不是懦夫是什麽!”


    石頭正要再回一句,被元塵給壓住了,石頭看著元塵的眼神,瞬間說不出話了。


    “兩位侍衛大哥,在下還有重要的事,稟報你們的主子,告訴他還是好好多讀些聖賢書,將來也能為這個國家的百姓做點貢獻,否則將來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天不收他,自有人收!”元塵說完,眼神冷漠地拉著石頭走了,兩個侍衛也沒有在叫他。


    片刻,元塵走遠了,兩個侍衛才反應過來,額頭與後背上已經是一片冷汗。


    “喂!你剛才看到了什麽!”一名侍衛像見了鬼一樣轉過頭去。


    另一名也是一樣的反應:“我感到自己好像在地獄中,有無數的利劍對著自己,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一步也動彈不得。”


    “太恐怖了,那個家夥的眼神怎麽會這麽恐怖!”


    “快去稟報少爺!”


    李家的酒樓不大,可有兩間上房,一般是北朝國的大官老爺來青玉鎮巡查時才會住的。


    在其中一間上房中有兩位中年人正與少女在談論著什麽。


    “倩兒,你不要怪你爹,他也是沒有辦法。”中年婦女開口道,她是李倩的娘親吳氏。


    “娘,女兒不怪爹爹。”李倩的語調明顯帶著一點哭腔,她與元塵的感情沒有那種海誓山盟般熱烈,可也是日久生情,這次卻因為陳東林的施壓而嫁與他人,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年過半百的李掌櫃長歎一聲,“唉!當初元鴻兄救了我一命,我卻沒能報答他,如今連婚約都反悔,不知他會怎麽想。”


    “元塵,他一定被我傷透了吧。”李倩心中念想著。


    李家一家人正在安慰的時候,另一間房中傳來了聲音,住在那間房中的正是陳東林。


    “陳公子,發生什麽事了。”李掌櫃拘禁地走了進來,生怕惹怒了這個紈絝子弟。


    陳東林見到是自己的老丈人,嘲諷的哼笑了一聲,平息了剛剛聽到手下人報告的怒意。


    “李掌櫃,剛剛元塵那小子將婚書退了回來。”陳東林將婚書隨意一扔。


    “啊。”本來就知道的結果,如今聽到了卻有些後悔,自己與元鴻這十幾年來的情誼算是斷了。


    李倩快步走到桌邊,拿起那沾有灰塵卻保存得很好的婚書,眼眶紅紅地問到“他有說點什麽嗎?”


    陳東林見李倩的樣子心有不快,完全表現在了臉上:“這元塵倒是識好歹,自覺地將這婚書送了過來。”


    一把搶過婚書,丟到了火盆中,陰惡道;“至於他說了什麽,天不收我自有人收?哼!也不看看他是什麽東西!”


    李掌櫃雖不喜陳東林,可也隻能附和著:“陳公子,既然這婚書已經送來,那小女的婚事。”


    “李掌櫃放心,你可是小婿的嶽丈,小婿一定安排的令你滿意。”說完便用那充滿占有欲的目光看了一眼李倩窈窕身材與清秀的容貌。


    第5章 《神恩典》


    “元塵哥!你去哪兒?”石頭跟在元塵後麵,一路上元塵一句話也沒有,他倒是有些擔心。


    元塵沉默不是因為被人退婚,而是想著怎麽去報仇,自己回到了千年前,有著前世所有的修煉記憶,是重走一遍自己的路還是另作他選,不管怎麽樣,自己曾到達天界的巔峰實力,單論修煉經驗已是不可多得寶貝。


    重走一遍自己前世的老路,即使能擁有非人的修煉進度,卻也隻有五成把握能報仇成功,可元塵的目標不僅僅滿足於報仇,如今自己擁有《神恩典》這一傳奇功法,知道了天外天,那自己的目標便是那武道的巔峰,劍道的巔峰。


    無塵劍君重走一遍修煉路隻為報仇,那不是笑掉大牙,即使自己同意,心中的劍道之心也不會信服,既然重活一次,那就要走出一條自己的劍道,不同於所有人的劍道。


    “石頭,我沒事了,你先回去吧,我也回鋪子裏打鐵去了。”


    石頭一開始還不肯走,元塵再三的勸說下他才同意離開讓自己靜靜,元塵心中更是溫暖,原來自己曾經錯過了這樣一位好友,後來凜冬大陸大戰,石頭應該死在了戰火之中,這次元塵要保護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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