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婪掉轉開臉:「那你要去找就找好了,又做什麽多此一舉問我。」


    花長老道:「溫婪,你是天師府掌門,我不希望你行差踏錯。」


    溫婪露出一個略帶嘲意的笑:「我能行差踏錯什麽?」他這樣說著,抱著破損的抱枕,光著腳跳下床,「床下有什麽,一看不就知了。」


    花長老看了看溫婪,說了一句「也是」,便彎腰去檢查床下。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床底下,什麽都沒有。


    花長老不由心想,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沒注意到的是,在她身旁的溫婪變了臉色。


    何太哀怎麽會不見的?憑空消失是不可能的。事實上,他的床底下,有一條暗道聯通著地下暗室。此門帶鎖,沒有鑰匙,何太哀如何能開?但如果不是藉由此道消失,何太哀又會去哪?


    而那條暗道,他完全就不希望會被其他人發現,不論是鬼,還是人。


    ***


    何太哀聽到外頭那紅衣女子說出「床上確實是沒有,那床下呢」那這句話時,心中便大叫了一聲不好。狹窄的床底下避無可避,但是他碰見一個凸起的環扣,何太哀略微愣怔了一下,側頭去檢視,結果發現,那居然是一個帶鎖眼的方格板。


    莫非是——暗道嗎?


    若真的是暗道,眼下這個便也就是他此時逃出生天的唯一機會了。外頭的對話還在繼續,那紅衣女子竟未第一時間來檢查床底下,反倒給了他逃離的時間。為什麽溫婪床底下會有如此東西存在?這個暗道通向哪裏?一切答案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應該想辦法趕緊自救保命。


    何太哀冷靜地思考了一下,伸手召出黑玉如意,還好這力量未失效。他的手指之上,凝出一點黑玉。隻見那宛若軟膠也似的黑玉湧入鎖眼之中,又凝固住了,自動固形成一把鑰匙。何太哀輕輕轉動這把新鮮出爐的鑰匙,成功打開了這道門鎖。


    外頭的談話顯然已近尾聲,「床下有什麽,一看不就知了」,何太哀迅速掀開這一方板,翻身進入那暗道之中。


    ***


    花長老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床底下,是真的未曾發現半點異常。隨後她扶著床側站起:「果然是沒什麽奇怪的東西在。」


    溫婪道:「我早說過。」


    花長老:「看來是那小弟子誤會了。」


    溫婪眼中殊無笑意地笑了一聲:「哪位小弟子?是白日裏代替陳阿姨來打掃房間的那兩個?」


    花長老:「溫掌門胸襟過人,不會跟人家小孩子計較的對吧?他們也是擔心你。到目前為止,門中有兩名弟子無故失蹤,偏偏大家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也不知這兩位弟子是自行悄悄離開還是被人所擄,竟一點未驚動守山大陣,沒留下任何出入記錄。如此情況下,若是連掌門都出現異常,那豈不是很可怕?寧可事前多想也好過事後悔恨,他們會將如此擔憂先報與我聽,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嗎?」


    溫婪:「你說什麽便是什麽。」


    花長老:「前些時日我不在,正是要問你。溫婪,對於此事,你可有發現什麽線索?」


    ***


    何太哀小心而快速地進入暗道之中。


    這暗道裏一絲光線也無,但好在目前他的眼睛能夠在黑暗中毫無阻礙地看見東西,所以倒也沒什麽麻煩。


    進入暗道之後,首先遇到的便先是一段距離的滑坡,滑坡之下是階梯,何太哀在內心權衡了一番,最終選擇了沿著台階向下。


    他很快就走到了台階盡頭,而盡頭那裏連通的,居然是一方暗室。何太哀一步踏下,就見室內地上長著一朵朵妖異的紅花,花莖高挑,花開無葉,竟是一簇又一簇盛開的彼岸花,而花叢之間銀色的鐵鏈堆疊地上根根交錯糾纏著,溯其源頭,那暗室的角落裏,竟是鎖著一個人!


    那人長長的黑髮披垂而下,抱膝蜷在角落,黑髮遮住了臉,叫人看不見麵孔,甚至連衣服都被黑髮遮掩住了,但總歸是露出了一角白色的衣料。隻是這一抹白痕叫何太哀心頭一跳,他屏住呼吸立在暗室與台階的交接處,一動也未敢動。


    有片刻時間過去,鎖鏈互相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那個被鎖住的纖瘦人影改換了一下姿勢,黑髮遮掩下的失血麵孔,宛如夜間曇花一現般露了出來。


    是……小憐!


    ***


    溫婪抱臂皺起眉:「這一整件事,都很奇怪,他們兩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問其周圍人在事發之前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情況,就目前所知,他們兩人似乎都有生病跡象。」


    花長老抬目:「哦?」


    溫婪:「其症狀有點類似中暑,但也不盡相同,他們失蹤前,都去回春堂做過身體檢查,當時檢查結果說他們體溫偏高,還有就是麵色慘白,除此之外,倒是沒什麽凸出的外在表現。」


    花長老道:「我知道了。」她說這話時,不由得又多看了兩眼那破抱枕,「你這是怎麽回事?」


    溫婪:「白天被幾個白癡給氣到了,心情不好,咬的。」


    花長老笑了一下:「這麽多年了,你怎麽脾氣還跟個小孩兒似的。」


    溫婪:「我像小孩兒這麽胡來不懂事,對你來說不該是好事?」


    花長老繞著長發的手指微微一頓:「你這話什麽意思?」


    溫婪:「就是字麵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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