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了。雖然來天清大部分的時間都獨自一人在紫霞峰修煉,他這個做師父的其實並沒有教他多少,但他一直都對他寄予厚望。就算在得知了他真實的身世之後,也沒有一點地生氣,反而很放心。


    他本性善良,自小又在這人界長大,昊玄看得出來,他與魔界眾人不一樣。當時還在想,或許他留在魔界,對六界也是一種福分。所以即使他離開了天清,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去,在昊玄的心裏,他始終都是他的徒弟,一刻都沒有變過。


    而現在,在聽到他為了幫助夢汐拿到金靈石,而不惜捨棄自己的性命,昊玄的心下也不禁自責起來。


    這個孩子,為何這麽傻呢?


    如果他當初並沒有教他火係的法術,是不是今日,還有轉圜的餘地呢?


    昊玄一邊手肘撐在椅子上枕著頭,一邊朝著殿下的夢汐三人揮揮手:「這一路你們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夢汐卻停著不動,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才緩緩開口:「掌門,最後一塊碎片……」


    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在為皓騫哥哥的死傷心,但她卻不得不提。也許隻有師父醒了,才有辦法救他。


    昊玄將四塊碎片交到了炎陌手中,對著夢汐道:「你放心吧,等一下我們便會施法,找到了第五塊碎片,會立刻送去霜雲殿的。」


    夢汐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躬身向他們行禮,和屍王一起慢慢地退了出去。


    見慕容亦寒仍然留在殿中,雙眉緊蹙,似有話要說。等到沉重的殿門再次關上,昊玄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師父……」慕容亦寒欲言又止,「弟子有一事想要稟告師父。」


    ******


    臥室的門輕輕地被人推開,然後又輕輕地被關上。一係列的動作是如此地輕柔,以至於榻上的人仍然安靜地沉睡著,感覺不到絲毫的動靜。


    夢汐走到了易雲洛的身邊,坐在了床沿上,輕輕地握起了他的手。幾乎是和她離開之前一樣,他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這麽寧靜地躺在那裏,睫毛若有似無地輕顫著,溫熱的鼻息均勻地傳來,夢汐心中的空洞漸漸地被填滿。


    夢汐的臉埋在易雲洛的掌心裏,仿佛渴望了很久的溫暖,再次圍繞在她的身畔。


    「師父,汐兒回來了。離開了那麽久,你有沒有想汐兒呢?」


    「師父,我告訴你哦,我已經找到了四塊女媧石的碎片了。你知道嗎?你從前送我的那枚藍色的玉佩,就是擁有水之力的水靈石呢!我早就知道它很不同,卻沒想到居然這麽厲害。不過,變成了水靈石的黑色石頭一點也不好看,汐兒還是喜歡當初那枚藍色的玉佩。等你醒了以後,再把它變成那個樣子好不好?」


    「嗯……火靈石是青城派的孟師兄的給我的,真沒想到那個時候隻是幫了他們一個小忙,他就那麽大方地把掌門的信物都給我了,真是有點受寵若驚呢!還有土靈石,我告訴你你不要生氣哦。那是亦寒師兄幫我從柳妃娘娘那裏借來的,想不到他居然是皇上的兒子呢,以後也是要當皇上的人……嘿嘿,突然發現我好幸運,有你這麽厲害的師父疼我,還有一個當太子的師兄幫我,就連魔君的兒子也……」


    夢汐頓了頓,吸了吸鼻子:「可是他死了,為了從白虎那裏拿到金靈石死了……師父,皓騫哥哥說他用的是和魂魄散一樣的秘術,那你一定有辦法救皓騫哥哥的對不對?等你醒來就救救他好不好?我不想他死……」


    ……


    「你說什麽?夢汐她……」聽了慕容亦寒的話,炎陌急急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麵前,瞪大眼睛看著他,「此話當真?」


    慕容亦寒低著頭:「弟子也不確定,這是冥影告訴我的。」


    「這怎麽可能,女媧石的碎片是何等神物,怎會藏在夢汐的體內呢?」炎陌似是不相信他的話,但卻也明白在這個時候,慕容亦寒是不會開這樣的玩笑的。


    炎陌轉向了昊玄,擔憂地望著他:「師兄,我們眼下現在該當如何?」


    昊玄蹙眉不語。過了片刻,掌心翻轉,一個類似香爐的東西從他的掌中顯現,然後漂浮到了半空中,慢慢地變大。而放置在一邊的四塊碎片仿佛有感應般地齊齊向著它飛去,四周光芒乍現,不消片刻,四塊碎片便集於爐鼎的上方,圍城了一個圈,隻是金靈石和水靈石之間留出了一個相對比較大的空位。


    白金、黑水、赤火、黃土集聚於此,唯獨缺了青木。


    昊玄閉上眼睛默念口訣。知道他是在催動四塊碎片的力量來尋第五塊碎片,炎陌和慕容亦寒靜靜地站在了一邊,看著他臉上忽變的神情,心下緊張不已。


    半晌,昊玄收起了爐鼎,四塊女媧石的碎片又安穩地回到了他的掌中。


    「師兄,怎麽樣?另一塊是不是真的在夢汐的身上?」炎陌上前一步,慕容亦寒同樣也是企盼地望著他。


    昊玄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們,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緩緩道:「蘊含著木之力的女媧石碎片的確是在天清,力量也是從霜雲殿傳來的,但究竟是不是在夢汐體內,亦或者隻是夢汐隨身帶著的一樣物什,就不得而知了。」


    昊玄的話雖未說明,可慕容亦寒的心卻是涼了下來。


    最後一塊碎片果然和夢汐有關,連師父都這麽說了,那冥影的話必然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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