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掠了一下大白鬍子,似笑非笑道:「想不起來就別想了,這仙界與人界本來就不同,許是姑娘在人界生活久了,初來仙界不習慣的緣故吧。」


    夢汐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也不再多想,眸子清澈如水:「神仙伯伯,你叫我汐兒吧。」姑娘姑娘這麽叫,聽著太別扭了。


    司命星君點頭,拿起了桌上的一杯清酒,細細地咪了一口:「汐兒想不想品嚐一下這個?」


    夢汐見他臉上滿足的神情,悄聲問道:「我也可以喝麽?」師父剛才臨走前要她乖乖地不要闖禍,她不是神仙,師父又不在,她可不敢隨便亂動這裏的東西。


    司命星君哈哈大笑:「當然可以了,今日的蟠桃盛會,隻要是擺在桌上的東西,你想吃什麽,就可以拿什麽,不用擔心,吃完了自會有仙子送上來。」


    「這些全都可以吃麽?」夢汐不放心地指了指桌上的點心,又問了一遍。


    司命星君將果盤酒杯往她前麵推了一點,夢汐才敢學著他的樣子,拿起了一杯清酒,放在唇邊,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品茗一口,酒香酣甜,回味無窮。


    「神仙伯伯,這是什麽酒,好好喝哦。」夢汐眯著眼睛,細細地品味著,帶著一份流連,一份陶醉。


    「這是桃花釀,是王母娘娘曾經最寵愛的一位仙子釀製的,用來釀酒的每一滴汁液都取自初開不到一個時辰的桃花花瓣。」


    「剛開一個時辰?那她怎麽知道這些花什麽時候開呢?難道每日每夜都守在樹下麽?」那也太辛苦了吧,而且要釀這麽多,也不是一片兩片花瓣能夠的呀。


    司命星君失笑道:「她自然是有她自己的辦法了,這個問題啊,說不定以後哪一天你就會知道了。」


    嗯?她又不認識那個仙子,雖然好奇想知道,但也不會厚著臉皮去問人家,難不成那個仙子還會自己來告訴她麽?又或者她還要向她討得方法自己回霜雲殿以後去釀?師父這麽愛他的那些寶貝桃花樹,怎麽肯讓她摘了去浪費呢。


    「神仙伯伯,你剛才說她是王母娘娘曾經最寵愛的仙子?那現在呢,王母娘娘不喜歡她了麽?」特意加重了曾經這兩個字,夢汐又喝了一口桃花釀,味蕾仿佛都甦醒了,在唇齒間綻放著香氣。


    司命星君看著夢汐的眼神突然帶了一些不可察覺的色彩,但仍舊溫和可親:「她有她自己的命運,所以暫時離開了天庭,不過,她終有一天還是會回來的。」


    夢汐似懂非懂地點頭,靈機一現,比著小指,討好道:「神仙伯伯,你既然掌管了凡人的命運,那你也一定知道我的命運吧,可不可以透露一點點,就一點點。」


    司命星君側過身去,沖她擺手:「不可不可,這是本仙的神職,又豈能隨意透露。」


    「神仙伯伯,你告訴我嘛,就一點點就好,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的。」夢汐大膽地拽著他的鬍子左右搖晃,撒起嬌來。


    司命星君被她搖得頭都暈了,無奈鬍子被她拽得緊緊地,他怕疼又不敢用力□,道:「汐兒別鬧,不是我不肯告訴你,而是不能。」這個丫頭,總愛這麽折磨他。


    見她一臉失望,頓了頓又道:「不過,雖然天下凡人的命運都是由本仙安排,但最終會變成何樣,還是要靠他們自己去經歷。也許無法改變原本的命數,但他們還是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讓自己在既定的命數下,生活出心中所嚮往的樣子。」


    這才是真正的生活,雖然沒有辦法選擇出生,但卻可以選擇今後的人生。


    夢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似懂非懂:「隻要努力,不論是怎樣的命運都可以改變麽?」


    突然想到師父曾說她的命格異樣,為木而滅,可她這些年總是猜不透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連師父也不知道。可神仙伯伯一定知道的吧,但是,他既然不能告訴她,她也不能強人所難。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以及生活處事的方法,若是用對了,人生便會一帆風順,若是用錯了,災難臨頭也是躲不掉的。」


    他說的話好深奧,夢汐仍是不太懂。托著腮幫子,手肘撐在石桌上,夢汐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想了半天仍是沒有明白,拍拍腦袋索性不想了。管他什麽亂七八糟的命數呢,反正她要求的又不多,隻想這樣一輩子陪在師父身邊便好,其他的,等來的時候再說吧!況且還有師父保護她,她才沒有什麽好怕的呢!


    想通了,心情也就好了起來,從石桌上拿起了糕點,塞進了自己的嘴裏,入口即化。吃了幾塊之後,忽然想到邊上還有人看著,夢汐把盤子裏最後一塊送到了司命星君麵前,不好意思地說道:「神仙伯伯,你也吃吧。」


    ***


    不知是誰高呼的一聲「玉帝王母到」,宛轉悠揚的樂聲消失了,整個瑤池都仿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夢汐被司命星君拉了起來,放眼望去,所有在場的仙家都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麵向一個地方彎腰俯首,屏息靜待。


    夢汐悄悄地抬起了頭,睜著一隻眼睛偷看。不多時,隻見天邊一道金光乍現,流光溢彩,燦若星河。玉帝和王母就在那絢麗耀眼的光芒中,從屏風後麵緩緩而出,穿過人群,徑直坐上了高處的兩個座位。而她的師父也仿佛從天而降,眨眼之間,就出現在了左邊的第一個位置上。


    雖然司命星君帶她坐的地方很偏,但易雲洛幾乎一眼就在人群中尋到了她,見她此刻正鬼頭鬼腦地朝他這個方向張望,小臉微微有些泛紅,一探之下,才發覺她竟然已經喝了一整壺的桃花釀了。麵上雖不動聲色,心中不禁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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