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兒時那些塵封已久的回憶,那些縹緲如煙,但又真實無比的快樂和幸福……許久,他終於咽下那一點心酸,點了點頭。


    “好。”


    --


    梟龍鐧氣勢逼人,威風凜凜,隻消經受一下,便能被那猶如萬鈞的重力給砸得五髒盡廢,經脈碎裂,毫無再起之力;竹葉劍劍勢蜿蜒,以柔克剛,打到身上,本以為是清風化雨,卻發現,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利落地一劍封喉。


    葉亭和白苧結合在一起,雖然看似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卻都有著勢不可擋的趨勢,自是橫掃千軍,所向披靡。


    花熙坐在房簷上,悠閑地觀賞著兩人氣勢洶洶地,殺進白家大院的樣子。


    直到所有的守衛都被他們二人給幹趴下了,守家的女眷都出來向他們下跪了,花熙才慢悠悠地起身,走到了兩人身邊。


    看著這滿地躺倒的人,花熙不屑地“嘖”了一聲。


    “還修仙世家呢,居然一個能打的也沒有?這還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呢,就都不行了?”


    “師尊……”


    白苧側手一翻,將手中的長劍變回竹葉,重新插回發間,成為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發釵。


    他苦笑著看了看她,“就不用再繼續了吧?”


    當事人都這麽說了,花熙也就失去了毀屍滅跡的興趣,於是擺擺手道:“哎,算了,就放過他們好了,免得汙了你們的手。”


    她再次湊到白苧身前,環視了一圈白家的院落後,開口道:“怎麽樣,現在看來,這座曾經困住你的牢籠,其實也很小嘛……”


    她輕笑一聲,目光對上他好看的眼眸,認真道:“你長大啦,從此以後,這裏就再也困不住你了。


    而且,隻要你想,這天下,也不會再有什麽能困住你了。”


    “不管從哪一方麵來看,從現在起,你終於是自由的了。”


    自由……他終於徹底自由了嗎?


    聞言,白苧鼻頭微酸,眸中光芒閃爍。


    他看著花熙那雙澄澈透亮的眼眸,心中冒起了隱隱的感動,那感動,幾乎要化成水,浸入他的每一寸骨髓。


    一些在埋藏在心中寂寂無名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在他心底發了芽。


    “嗯……”


    --


    三人在偌大的白家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他父親的牌位。


    一個嫡子,死去之後,卻沒在自己家裏留下絲毫的痕跡,甚至都沒有給他安葬……這讓花熙再一次感受到了,所謂名家的虛偽和殘忍。


    最後,他們隻在白父以前住過的房間找到了一些他曾經穿過的衣服和用過的東西。三人拿著這些東西,尋了一處風水不錯的地方,為其建造了一個衣冠塚,讓白苧時隔十餘年,終於得以祭拜自己的父親。


    說起來,這花朝節,本是祭祀花神的節日,為此,人們還創造了許許多多的慶典。殊不知,他們真正要祭祀的花神,卻在凡間,受了十幾年的屈辱。


    一切結束後,夜色已經十分濃重了。


    三人正往東宮的方向走著,花熙就突然聽到,腦中的係統興奮地說道:“主人主人!花神殿下的化劫任務已經顯示完成了!”


    ‘完成?’


    聞言,花熙一愣,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向身側那個豐神俊朗的人。


    ‘大概是因為他終於大仇得報,迎來新生吧!’係統解釋道,‘總之,主人,這件任務終於算是結束了!你離重新飛升又進了一步!’


    ‘哦哦,對啊……’


    花熙心中這才湧現出了遲來的驚喜。


    ‘接下來就看玉衡星君和太子殿下的第八十一難啦!主人要再接再厲哦~’


    --


    當晚回到房中後,花熙翻來覆去的,竟是有些睡不著了。


    雖然以她的修為來說,睡覺並不是必須的,可這麽多年來,她一直都是按照凡人的作息生活的,這陡然失了眠,還真是讓她有些煩躁。


    睡不著就不睡了,想到這一點後,花熙索性從靈戒裏掏出幾壺自己釀的梅子酒,一個人跑到了房頂上賞月。


    順便,還可以和係統聊聊天。


    ‘所以,你其實不是什麽造出來的係統,而是天樞君三魂七魄中的一小部分?’得到這一認知後,花熙頗為驚訝。


    ‘對啊,就跟花神殿下和他的靈劍一樣,竹葉劍是他原身的一部分,而我就是天樞君靈魂中的一部分。’係統解釋著。


    ‘雖然現在我們是分離,並互相獨立的關係,但等你完成所有任務回到上界,我也會回到天樞君的魂魄中,和他共享所有的意識和記憶。’


    ‘竟是這樣……’


    花熙抿了一口壺中的梅子酒,有些唏噓道:‘我本以為回去之後,還可以和你以麵對麵的形式好好聊聊,這樣看來,怕是做不到了。’


    可係統卻說:‘這有什麽的?我既然是天樞君的一部分,性格記憶其實都是來自於他的,你要是想我,去找天樞君就好了。畢竟嚴格來說,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可是……’


    隻要以想到那個位列星君之首的上神,一口一個“主人”叫著自己的模樣,花熙就心裏惡寒,感覺難以承受。


    ‘還是算了……’


    二月初二,天上的月亮依然十分殘缺,花熙喝完了半壺酒,總算有了一點睡意,正想跳下房簷回去睡覺,就從不遠處,聽到了一些細小的聲音。


    “拿下!”


    “唔唔……”


    “殿下,……”


    幾道聲音連番進入了花熙的耳膜,說話人似乎隔得很遠,讓修為高深的她也隻能聽到這細弱蚊蟲的幾聲。


    可是那其中一方的聲音……居然有些熟悉。


    於是,她連忙用了靈力,放出神識查探。


    神識的範圍越擴越大,花熙也終於得以聽清。


    “說,為何如此?”


    “嗬嗬嗬嗬……殿下,不為何,隻是給您做牛做馬這麽多年,小奴也膩了。”


    “膩了?”


    “沒錯!我厭倦了你難以捉摸的脾氣,厭倦了你變來變去的性格,沒別的原因,我就是想背叛你,讓你不好過!明白了嗎?!”


    “……”


    ?


    前麵那是……虞衡的聲音?他在說什麽,背叛?究竟發生了什麽?


    花熙連忙捏決隱身,朝著聲音的方向悄然而去。


    在東宮最偏僻的角落裏,花熙找到了他。


    火把點燃了黑夜,也照亮了路上的青石,此刻虞衡正站在漆黑的狹路中央,被幾名侍衛包圍著。


    火光跳動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叫人看不分明他的神色,隻能看見他身著白衣,長身玉立的站在幾人中央,是那般鶴立雞群。


    花熙靠近了些許,接著,就看到了他麵前的東西。


    “虞衡!!”


    她瞬間驚叫出聲,想要衝上前去阻止,可還是晚了一步。


    夜色中,虞衡手起刀落,將被擒住的椴楊一把貫穿,一時間,血花飛濺,血光四射,空氣中刹那間充滿了詭異的血腥。


    聽到她的聲音後,虞衡緩緩回頭,一張與“單純無害”毫無關係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更顯陰森可怖。


    空中傳來幾聲烏鴉的鳴叫,那把反射著銀光的長刀,還在不斷地向下滴血,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虞衡依然穿著那身素淨的孝衣,可那白袍上,卻濺滿了殷紅的血漬。


    他烏黑的頭發淩亂地擋在臉前,一雙一向靈動可愛的雙眼,此刻卻充滿了嗜血的戾氣,和無情的冷意。


    見到她後,他眼睫輕眨,淩厲的氣勢稍稍減弱,換成了無窮無盡的空泛和冰冷。


    他笑了,嘴角高高上揚,可眼中卻無絲毫笑意。


    一邊,椴楊的屍體被掛在樹枝上,幹澀的眼眸死死地盯著他看,虞衡卻沒有察覺一般,緩緩朝著花熙的方向上前一步。


    “師尊啊……”


    “您怎麽來了呢?”


    第25章 心防漸卸


    “我睡不著,起來喝酒。”


    花熙被那一刀所影響的情緒很快穩定了下來,她一邊回答著,一邊還有餘裕地順便晃了晃手裏剩下的半壺。


    “你要來點兒嗎?”


    “多謝師尊,不過不用了。”


    虞衡最後笑了一下,之後便放任地,讓自己的表情變回了原本冷漠的狀態。


    “把人處理了。”


    他回過頭,冷聲吩咐。


    “是!”


    幾名侍衛於是迅速上前,把椴楊從樹上拉了下來,又有一夥人端來了水盆,擦拭起了地上的血漬。


    而虞衡就無言地站在一邊,靜靜地觀賞著他們的動作。眸中晦暗,無人能明。


    一切結束後,他丟下那把沾滿了鮮血的長刀,整了整微亂的衣擺,正要抬腳離開,就看到了依然站在原地,默默注視著他的花熙。


    看著她那格外平靜的眼神,虞衡不知為何,心中沒來由地湧起了一股羞愧和煩躁。


    他盡力壓下心中紛亂的情緒,問道:“師尊還不回去嗎?”


    “你應該知道,有些事看到的越多,就越危險吧?”


    聽完這威脅一般的話語,花熙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動搖,她隻是雙手環胸,挑眉淡淡道:“對我來說,能有什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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