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於是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她身邊。


    鬼使神差地,他從水中撚起了一縷她散落的青絲。


    此處山川秀美,鬱鬱蔥蔥,美人的身影在乳白色的水霧中若隱若現。明明是靜謐的環境,葉亭卻有些燥熱。


    看著花熙溫婉的側臉,葉亭突然想起,在擂台上,她為了給自己出頭,在眾人麵前大發脾氣的樣子。


    還有剛才掌門來訪時,她要求青鸞給他道歉時,那義正言辭的樣子。


    想起她那時的一顰一蹙,那為了他而據理力爭的鮮活模樣,他的心也不自覺地柔軟了起來。


    隻是有一點……


    “熙兒……”


    他摩挲著手中的發絲,低沉地喃喃出聲,叫出了那埋藏在心中許久都不敢出口的稱呼…


    如果她醒著,一定又會覺得他沒大沒小,還要勒令他叫師尊吧?


    思及此,他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耳廓再次控製不住地發紅。


    “熙兒。”


    第10章 前塵遺夢


    破敗的磚瓦牆邊,坐著一個一身黑衣的少年。


    他衣衫破舊,身上蹭著塵土。頭發淩亂,嘴角還沁著鮮紅的血絲。


    在他的身後,是一個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黑屋子,裏麵正坐著一個低聲哭泣的女人。


    明明看上去似乎十分狼狽,可他的相貌卻依然耀眼奪目。


    端正的五官,鋒利的線條,明明是極為好看的容貌,一雙黝黑的眼睛裏卻充滿了戾氣,渾身上下都縈繞著“生人勿進”的警告。


    他緊緊地盯著前方,目光凶狠而暴烈,看上去就像一個蓄勢待發的野獸。


    他看著“我”,雙眼寫滿了不善,可“我”卻絲毫不懼,隻是依然語氣輕快道:“我發明了新菜,你一定餓了,快嚐嚐吧!”


    “不要,滾!”


    “誒呀,就嚐一口嘛,你都多久沒好好吃飯啦?再這樣下去,會餓死的!”


    “就當幫我試菜了,晚上還得給天樞君擺宴呢,要是做的不好,肯定會受罰的!”


    在“我”的一再央求之下,眼前的少年竟真的逐漸收起了全身的鋒芒,隻是一臉別扭的接過了“我”手中的盤子。


    “那我就勉強試試!”


    畫麵一轉,少年已經換下了那身髒衣服,頭發也梳得幹淨而整潔,更顯得他英氣逼人,輪廓硬朗。


    周圍變成了一個昏暗的小屋,屋內燭影搖曳,牆邊留下了兩人交纏的身影。


    他皺眉看著“我”,眼神裏卻沒有了之前的戒備,收斂了攻擊的姿態,卻多了絲占有的欲望。


    “為什麽躲著我,嗯?”


    他聲音沙啞,熱氣噴灑在“我”的耳側,一如所有情人的呢喃,帶給了“我”一陣陣的顫栗。


    “難道說,你不喜歡我?”


    見“我”沒有回應,他直接一手觸上了“我”的鬢角,繾綣地撫摸著“我”的發頂,之後,便低頭吻了過來。


    “不喜歡我也無所謂,反正,你隻是我一個人的。”


    ……


    花熙清醒了過來。


    ‘剛才那是什麽!’


    她震驚地睜開了雙眼,在腦中問係統道:‘你看見了嗎?阿亭,那居然是阿亭?!’


    ‘主人,你在說什麽呀……’


    係統有些不明就裏。‘剛才你不是在睡覺嗎,我什麽都沒看到呀……’


    是嗎,什麽都沒看到……


    花熙原地喘息了幾口,這才猛然想起,當時天樞君給她植入係統的時候也說過,係統隻會和她共享無感,卻還是兩個靈魂,並不能讀出她所有的想法。


    剛才的夢境,想必也是沒有看到的。


    可是剛才……那是怎麽回事?是夢?


    可如果是夢,又為何會那麽真實?就和她曾經親身經曆過一般。


    她會如此懷疑,也是因為,她曾經失去過記憶。


    花熙自詡一向記憶力不錯,她能記得自己最早還是凡人時的記憶,飛升時的記憶。她甚至能清晰地回憶起自己幼年的家人,卻仍然不知道,自己當初到底是觸犯了哪一個天條,才被貶下凡的。


    她也曾無數次問過天樞君這個問題,可對方每次都隻是一臉高深莫測道:“有些事情,還是忘記也好,這既是對你的恩賜,也是對你的懲罰。”


    ……一堆她聽不懂的話。


    可畢竟是自己的記憶,說不在意總是假的。她回想起夢中那個少年的臉頰,和他親密的舉動,一張臉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


    怎麽會……是葉亭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那個身影,那個麵孔,毫無意外地,就是她養了十幾年的小崽子啊!她不可能認錯!


    難道,那不是回憶,隻是她毫無根據的白日夢?


    畢竟,葉亭現在也不過弱冠之年,如果是她從前的回憶的話,那會兒,葉亭根本都還沒出生。


    哎,可她平白無故怎麽會做這種夢呢?難道真的是單身太久,需要找人雙修了?


    花熙揉亂了自己的頭發,卻仍然想不明白。


    “你醒了?”


    就在這時,葉亭從外麵走了進來。


    “嗯,醒了。”花熙有些煩躁地點頭。“泡得差不多了,等我換好衣服我們就回去。”


    “嗯。”


    ……


    等花熙穿戴整齊走出這片區域後,就看到葉亭正筆直地站在樹影底下,手裏還捧著一個陌生的木盒子。


    看著他站在原地安靜地等待自己的樣子,花熙又驀然想起了剛才的那個荒唐夢境。


    果然……不是一個人吧。


    她這麽想著。


    雖然從頭到腳都長得一樣,可葉亭並沒有那樣滿身的戾氣。


    雖然不能說是朝氣蓬勃,但他大體上來說還是個風華正茂的少年。


    不像夢裏的那個人,光是一個眼神就能凍得人無法動彈,還滿臉的陰沉詭譎,一看就不好相處。


    就是葉亭小時候被人欺負,最狼狽的時刻,他也有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她至今仍然記得,葉亭眨巴著大眼睛抱著她的大腿,乖乖地喊“師尊”的時候。


    嗯……絕對不是。


    花熙這下確信了。


    大概是她太累了,胡亂夢到的吧。這麽想著,花熙就把這一茬拋在了腦後,轉而好奇地問葉亭道:“你手裏是什麽東西?”


    “守門師兄給的,”葉亭於是把那個盒子遞給她。“似乎是五長老留下的,泡澡用的蘭草。”


    “哦,那你怎麽不給我用?”


    說著,花熙好奇不已地打開盒子,卻在看清裏麵的東西後,一下停住了動作。


    好半晌,她才一臉嚴肅地抬起頭。


    “你說,這是青鸞留下的?”


    --


    自從千年前大戰結束後,世界上的大部分魔族,都已經消滅在了時間的長河中。


    自那以後,魔族的故事已經漸漸成為了傳說,之前在修仙地界盛行的各種對抗魔族魔修的法器丹藥,種種產業,也都逐漸地凋零殆盡。


    因此,現在人認不出那蘭草的真身,包括認不出類同川烏的夤血,也都是情有可原的。


    可花熙,卻對它清楚得很!


    因為,十幾年前,在剛剛接葉亭回問天門時,為了隱藏起他尚且無法自控的魔氣,花熙可是花費了不少的精力,才為他找來這些看著像蘭草,其實是長在魔域冰原上的,一種叫空心蓮的極寒之物。


    雖然是花,但花瓣莖葉都是灰綠的顏色,細小的花蕊被壓在細長的花瓣下,若不仔細分辨,看起來就與普通的綠植無異。


    雖然葉亭現在已經完全有能力自己將魔氣隱匿,好長時間都不用這個了,但花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


    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這空心蓮過於的稀少罕見,除了隱藏魔氣之外又毫無別的功能,人族都對其知之甚少。


    就連問天門醫術最為精湛的醫修顧寒川,也對這種草藥很是陌生。為了找尋它,當年花熙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功夫。


    也難怪青鸞敢這般放心的,把這空心蓮就這麽扔在了靈泉。花熙要不是因為收過葉亭這個半魔之體做徒弟,也根本沒法看出來。


    “剛才那個師兄把這東西給你的時候,還說什麽別的了嗎?”


    花熙皺眉問道。


    “他隻說是五長老留下的,是高品階的蘭草,有洗去雜念的靜心之效。”


    葉亭一五一十地回答。“還說,她每次來,都要用好些個。”


    “靜心之效啊……”


    花熙諷刺地笑了起來。


    “洗去魔性,留下人性,”默念起空心蓮的功效後,她勾唇冷笑。


    “果然,是該靜心了。”


    --


    得到這一關鍵性的證據後,花熙立刻獨自前往了刑獄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飛升後我三個徒弟黑化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森林回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森林回聲並收藏飛升後我三個徒弟黑化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