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熙每日都會去他房中為他親傳修為,順便檢查他的恢複狀況。


    剛開始時,白苧每次的反應次次都如同第一天那樣激烈,可也許是被她點穴點怕了,又或者,漸漸知道了她暫且不會傷害自己,時間長了,也就聽話了許多。


    --


    將新鮮的槐花花瓣拌入磨碎的小麥糊中,再輕輕貼入一塊被業火燒熱的鐵板上,籽油與麵糊相觸,一瞬間滋滋作響。


    屋內,滿滿的都是穀物的香氣,混雜著清甜的花香,勾得人心神向往。


    眼看餅子左右兩麵都呈現出了成熟的金黃色,花熙收起了捏火決的手指,將出爐的槐花餅以法術切割好,整齊地將它們層層落到了桌上的瓷盤中。


    瓷盤左右,是兩碗熬得粘稠綿密的玉薯粥,和幾盤綠油油的清口小菜。


    準備完這些後,花熙坐到了桌旁,揉了揉發痛的眉心。


    最近每夜都被白苧搞得身心疲憊,連一向注重食物真實煙火氣的花熙,這次也偷懶地用了火決。


    雖然修為已經步入了化神,早已不用攝入人間食物,但花熙身為食修,原先又是天上的仙廚,對這一日三餐之事一向是看得極重的。


    再加上她有著能洗滌食材中所有雜質,並且注入滋補靈力的特殊體質,於是,就擔起了給整個問天門未辟穀弟子掌勺的大任。


    每到飯點,在月華峰值班的弟子們就會搭起爐灶,用花熙處理過的食材烹飪起各式各樣的菜品來。整座山頭都飄蕩起嫋嫋炊煙,迎接所有尚未辟穀新人弟子們。


    漸漸地,這裏就不僅僅是花熙一人的獨享山頭,更是成為了供整個問天門學徒們果腹的課後飯堂。


    卯時,鳥雀對啼,正是不少弟子前來用早飯的時刻,花熙躲在後山的院子中,也能聽到不少青年人熱鬧的說笑聲。


    她將桌上的飯菜多勻了一份,送入了白苧房中。


    出來時,正好迎麵遇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此人身穿勁裝玄色道袍,腳蹬緙絲登雲皂靴,黑發招搖地束在了發頂,一身暗色下,一根飛揚的紅色帛帶算是他整身裝束中唯一的亮點。


    他身寬體闊,劍眉英目,沒有表情的俊臉上沁著清晨時獨有的涼意,衣襟上還沾染著山間的露水,似乎是剛從外麵回來不久。


    看到差點撞到自己身上的花熙後,他的臉上依然沒什麽變化,隻是淡淡地從上方瞥了下來。


    “哦,葉亭啊……”


    看見來人後,花熙捋了捋額上的碎發,十分自然道:“知道你今天回來,早飯給你留了一份。”


    “正好我還沒吃,既然來了,就同我一道吧。”


    此人與那些來吃飯的弟子不同,是本身就居住在月華峰的人。


    說來奇怪,自從被貶下界之後,除了任務,花熙對別的事情一向沒有興趣,卻依然在鬼使神差下,自發地收了一個徒弟。


    到現在,她也不知道為何,明明凡間可憐的人那麽多,她卻在以看到這個在魔域邊境滿身髒汙卻又雙眼明亮的小乞丐時,心裏就有了一種莫名的觸動。


    也許是因為大戰之後,魔族血脈幾近凋零,想著這孩子以後可能會承受的白眼和屈辱,讓她就這麽情不自禁地,帶他回了山門。


    那時的葉亭還是一個小蘿卜頭,甚至連話都不會說,花熙就一筆一劃地教他認字寫字,喂他吃飯給他洗漱,替他隱匿魔氣,引入正道,一直養大到現在。


    她轉身就要回到那個灶房旁露天的小院中,獨自走了幾步,卻發現身後並沒有人跟來。


    回眸望去,就見那個身形挺拔,被山風吹動著衣袖鼓蕩的少年,正一動不動地盯著白苧的房門,眉頭微蹙,若有所思。


    聽到她步伐停下的聲音,葉亭緩緩側過頭,烏黑的瞳孔注視著她,眼裏盡是難明的情緒。


    “這是誰?”


    他聲音帶著質問,語氣有些壓抑,話語中,意指與他一牆之隔,房間裏的人。


    “算是你新的小師弟。”


    花熙不以為意道:“不過他如今中了毒,還沒完全毒解,暫時不能見你。”


    “……”


    聽著對方的解釋,葉亭抿了抿唇,似乎在猶豫著什麽,可最後,還是一言不發地走到了花熙的身邊。


    兩人落座在小院中,拿著勺和箸,麵對著麵,安靜地進食。


    花熙喝了半碗粥,才發現葉亭麵前那份根本沒動幾口,現在索性勺子都不動了,正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你怎麽了?”


    看出了葉亭的心不在焉,花熙不解問:“你不是一向喜歡吃我做的煎餅嗎,今天怎麽不太有胃口?”


    聞言,葉亭動作一滯,神情呆了一瞬,思索片刻後,又抬眸看向她。


    似乎是在糾結什麽,好半晌,他才嘟囔道:“聽說……那人……”


    “是,爐鼎?”


    “嗯?”


    花熙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白苧,於是疑惑道:“你從哪裏聽說的?”


    “回來的路上,他們都在說。”


    葉亭低聲回答。


    “他們說那人本是五長老的專屬爐鼎,還未被采摘,就被你……看上了眼,直接搶了過來。”


    葉亭緊緊盯著她,似乎在確定此言的真實性。


    “他們還說,那人天姿絕豔,就連一向欲望淡泊的二長老,也難以抵擋他的魅力,自從入了月華峰,你就……夜夜留宿,夜夜笙歌。”


    “哦……他們這樣說啊……”


    花熙饒有興致地聽完後,也沒因這些留言碎語有什麽反應。


    她沒做回應,隻是眯起眼睛,淺笑著反問道:“那你覺得呢?”


    她捏著下巴道:“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他原先確是五長老的禁|臠,外表也確是美豔,拜入我門下之後,我也確是夜夜留宿來著。”


    “你……”


    話音未落,葉亭就一下子急了起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花熙,嘴唇緊抿,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


    “怎麽了?”


    看著葉亭誇張的反應,花熙隻覺有些好笑。


    “雖然我看起來確實是不近男色了點,可也有正常需求,不至於找個爐鼎,也要被徒弟笑話吧……”


    “不是這個問題!”


    葉亭攥緊右拳,表情焦躁不已,一雙眼睛緊緊地盯住了她。


    他有些不可思議道:“所以說,你真的……”


    “你真的……”他又重複一遍,語氣愈發動搖。


    “好啦好啦……”


    看他反應這麽強烈的樣子,花熙也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她撓了撓頭:“這事情說來話長,總之……那些人說得並不全對,我也不會做那種強人所難之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說這個了,”她擺了擺手,調轉了話頭。


    “後日就是雲間會了,這次與平時的大會不同,可是百年一度的盛會,屆時,整個修仙地界的宗門都會來到問天門。”


    “你平日裏溜奸耍滑也就罷了,我不過問,可你畢竟也是我月華峰的大弟子,這次說什麽也得跟我上場,以表我們月華峰的誠意,知道了嗎?”


    “……知道了。”


    葉亭的思緒顯然還停留在剛才的話題上,聞言,隻是有些煩躁地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


    說著,花熙將碗中剩餘的薯粥一飲而盡,起了身。


    “那後日寅時就來找我,別忘了。”


    她把碗筷放到一邊,臨行前,還不忘提醒葉亭清潔好餐盤。


    獨留葉亭坐在原地,看著花熙瀟灑離去的背影,眸光閃爍,心中情緒變化萬千,最後,目光沉沉地看向了他們來時的方向。


    而他目光所最終聚焦之處,好巧不巧,恰是白苧如今的寢房。


    第3章 郎豔獨絕


    百年一度雲間會,可謂修仙屆最為重要的日子之一。


    屆時,來自五湖四海的修仙門派匯聚一堂,各種聽都沒聽過的野路子都會派人前來,在此展示自己獨有的修煉功法。


    今天,這大會終於輪到了問天門做東。


    從雲間俯瞰,數以萬計的弟子們共同聚集在問天門主峰前那一寬廣無比的廣場上,廣場的四周都蓋起了幾座供師尊長老觀摩的朱樓高席,而在人群簇擁的正中央,正是一個由結界包圍的,四四方方的擂台。


    這便是雲間會的第一項章程——比武。


    掌門延申(天界太子)歡迎完到場人物後,介紹了一下規則,雲間會便正式開幕了。在場的長老們於是紛紛引出了將要被自己派出比武的徒弟們。


    一旁的弟子就盡職盡責地將這些人的名字按照境界區分開,寫在簽上,以備後麵抽簽選擇對手之用。


    花熙雖然是除掌門外,問天門第二老牌的長老,可因為食修的特殊性,這種賽事她一向是不會參加的。今天也隻不過是在大眾麵前露個臉罷了。


    三長老報完參賽徒弟的名字,本應直接略過她轉到掌門延申,可就在延申開口之前,在一旁安靜已久的青鸞卻搶先出了聲。


    “二長老……這次又是無人出戰嗎?”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花熙。


    “平日裏那些小型的活動也就罷了,這次可是百年一度的雲間會,二長老,還是不能讓大家,一睹你徒弟的風采嗎?”


    “……”


    花熙有些無語,不明白這人又想搞什麽幺蛾子。


    “雖說二長老是食修,沒有作戰能力,可我們毒修,醫修乃至丹修都紛紛派了人,二長老作為宗門最有資曆的長老,不在此刻為問天門爭光……怕是不太好吧?”


    青鸞這是鐵了心要搞她了,這話明明是對著她說的,卻非要在聲線中注入內力,讓在場,乃至場下的所有觀眾,都把這番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一時間,場下議論紛紛。


    “是啊,這麽說來,確是從來沒見過二長老出戰,她不是有一個徒弟嗎?為什麽不讓他上場?”


    “話說食修到底是什麽你們知道嗎?我也算遊曆過整個修仙地界的,可從沒聽說過有什麽食修,難道說,靠吃來修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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