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房間裏占了兩麵牆的書架上麵整整齊齊的放滿了書,從小學到高中所有的書都在上麵。


    小時候她很討厭去學校,更討厭作業,今天有作業明天也會有作業,煩人的作業怎麽都做不完。爸爸在她房間牆角釘了一個小方格,跟她說隻要她的作業本把小方格裝滿就帶她出去玩,帶她吃好吃的。如果能保證一個學期上學不鬧騰,那麽她想要什麽都給都給她買。


    雖然爸爸媽媽離婚了,但是她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所以從來不覺得自己和其他孩子有什麽不同。爸爸會給她做好吃的菜,會把她抱在臂彎,會從不遲到的接她放學。審美困難也會給她買花花綠綠的裙子,寵溺地叫她小公主。她做了壞事會教訓她,會不停地在她耳邊碎碎念,她瘦了會給她加營養餐,她病了會深深的把她抱在懷裏連夜帶她去醫院,整宿的陪著她……


    後來,爸爸不見了。一下子就沒了。猝不及防。


    她不相信那白布下的人是早上還在親昵叫她「小寶貝兒」的爸爸。她一個人在病房前尖聲哭叫,一直地哭,一直地尖叫。叫到喉嚨沙啞不能再發出聲音她依然張著嘴叫著。哭到眼睛都睜不開了眼淚還不停的流……


    她一個人在這裏住了六年,自己釘架子,書塞了滿滿兩麵牆。改掉了所有爸爸碎碎念過的的壞習慣。


    漸漸地變得孤單,沉默。媽媽和叔叔提出過讓她搬去和他們同住,她拒絕了。媽媽和叔叔對她無微不至,但越是對她好她越是會想念爸爸。這讓她很痛苦,他們對她的好時刻都在提醒著她,有個人也這樣的疼愛過她但那個人沒了,再也回不來了。


    林悅珊把書從架子上拿下來放到紙箱裏。心中的情緒翻江倒海而來。不,不行!快喘不過氣了!


    啪嗒!一個小小的mp3從書中掉落到地上。林悅珊撿起來仔細端詳片刻,她不記得曾自己有買過這個,那是誰的?


    插上耳機,就地而坐,聽mp3裏的內容。應該是高中時候的,裏麵有英語聽力,放的歌曲也是高中時候的流行歌,其中一首她前兩天還聽李菲號呢。手指再按右鍵,耳機裏出現一群少女歡愉的嬉笑。悠揚的吉他響起,笑聲漸悄。有人和著音樂輕聲吟唱,曲調溫暖平緩。舒緩了林悅珊胸腔內亂竄的情緒,這聲音……很熟悉。


    這是十八歲那年李菲在天台上給她朋友過生日的時候唱的,林悅珊記得那天除了她其他人都玩得很開心,當然她和生日的主角以及在場其他人並沒有多好的關係,她開不開心也就不影響誰了。她能在那兒完全是因為李菲在買生日禮物的時候錢不夠正巧碰到了林悅珊。林悅珊看在同學一場主動借了錢,她就拉林悅珊去吃天台流水席。林悅珊站在人群之外,靠在天台的欄杆上靜看夕陽下的小城,靜聽身後李菲的歌聲……


    眼淚終於無可抑製地奪眶而出,林悅珊順著書架無力的坐在地上,不住地抽泣。


    「爸……爸……」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我是不是很糟糕……」


    第6章


    這兩天林悅珊不在,李菲總覺得這日子過得不對勁。也說不上哪兒不對勁了,林悅珊在的時候做好飯她還能蹭兩碗,多少能沾點葷腥。現在她總有一種回到解放前的感覺,重新回到以前上下頓黃瓜配啤酒的生活,覺得自己兩天之間瘦了好多。


    剛剛踏進小餐館就看見安溪對著一碗麵哭的梨花帶雨那叫一個傷心。


    被這麵感動了?要不要去安慰一下?李菲躊躇一瞬,最終要了一碗牛肉麵後,默默的在個犄角旮旯裏坐下。認識還不代表到傷心可以安慰的地步。


    老闆娘坐在櫃檯後麵,陰陽怪氣地道:「我說小姑娘有什麽坎兒過不去的?你看李菲,牢都坐過,現在還欠了一屁股債。不照樣活的好好的?」


    前段時間李菲在她店裏大打出手,讓她的客人少了好些,現在見很是李菲很是不悅。


    李菲臉色微微泛白,眼色沉沉。垂頭側眼看了一眼安溪,安溪不友好的看著李菲。李菲舔舔唇,頭放得更低,嘴角扯著一抹苦笑。


    有人在她對麵坐下要了一碗牛肉麵。聽聲音是沉崎,不過聲音聽著有些沙啞。李菲抬頭,哦!?平時走到哪兒暖到哪兒的小太陽今天怎麽滿臉陰鬱?


    李菲問:「你沒事兒吧?」


    沉崎搖頭,臉色差的嚇人。眼裏血絲密布,黑眼圈也很深,雙唇緊泯,眉頭微皺。他原本屬於乖巧陽光型的,現在憂鬱重重的樣子,讓人看了更是不忍。


    「那沒事就行。」抽了雙筷子,李菲將自己剛上來牛肉麵推到沉崎麵前。「最近都沒見到你,問阿清也是一臉吃了瀉藥的樣子。」


    沉崎接過筷子,低頭吃麵。


    「……」李菲轉頭看牆壁。


    「菲姐?」沉崎臉上稍稍恢復了點血氣,問道。


    「嗯?」


    「同性戀很讓人噁心嗎?」沉崎目光急切。


    「呃……」李菲認真思考,以前也不是沒遇見過同性兩個人在一起的,她作為一個路人對兩個不相關的人有那麽多想法幹什麽?人家在一起就在一起,她瞎噁心個屁。「你知道的,與我無關的我通常都沒太多感覺。」


    「那如果林悅珊喜歡你,你會怎麽樣?」


    李菲心口一跳,隨機嗤笑一聲。「不可能,先不說她是個直女,再說了我一窮二白的連自己都養不活,她林悅珊憑什麽看上我。就算她看上我,那算什麽回事?要她跟我一起偷偷摸摸談戀愛?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紀不結婚多的是人說三道四,我本來就跟隻過街老鼠一樣,別人的唾沫星子會把她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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