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樣,你能乖乖回來?」


    鹿母睥了鹿弋一眼,絲毫不覺得這麽把女兒騙回來有什麽不好。


    鹿弋和家裏人關係疏遠,逢年過節,也總是能不回來,就不回來。


    鹿母打開手機相冊,甩到茶幾上,「你看看,這裏麵的人,是你沒錯吧?」


    鹿弋放下包走到近前一看,腦子「嗡」的一聲,手機照片裏的人是她和梨惜,拍的是昨晚她們約會時候,在公園水池旁擁吻的樣子。


    鹿弋沒說話,可鹿母從她的神色裏已經拿到肯定的答覆。


    她哼了一聲,「要不是隔壁王阿姨家女兒在京市上學,不小心撞到你們,我還不知道你正給我搞這麽件噁心的事情」


    鹿弋豁然抬頭,「噁心?」


    作者有話要說:  酒店隔離第三天,終於改好了這一章,我平時還要多積累呀,寫文時候總是因為想不到好的形容卡住,真的太耽誤時間···


    ☆、親情之間


    鹿母也覺得自己用詞有些太直接,但這就是她真實的想法。


    客廳氣氛越來越冷。


    鹿弋最不願麵對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的父母都是觀念傳統古板的人,與她有極深的代溝,是絕無可能接受她喜歡女生這件事的。


    鹿父端著一壺茶從書房走出來,神色冷峻,「小弋,先坐下。」


    鹿弋和父母沉默坐在沙發的兩側。


    茶幾上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那照片對一邊來說,是濃情蜜意的定格,對另一邊來說,是有損良俗公序的不正常。


    鹿父掃了照片一眼,又很快移開視線,「小弋,你和照片裏這姑娘,在談戀愛?」


    來了。


    父母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鹿弋曾經設想過許多陽奉陰違的回答,但此刻,她卻不想否認。她和梨惜並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被惡言以對。


    鹿弋抬起頭,直視父母的眼睛,「沒錯,我們是在談戀愛。」


    鹿父按住神情激動的鹿母,語重心長道:「小鹿,我知道你們搞藝術的,有時候喜歡玩鬧,但爸爸勸你在感情上還是要理性一些,你這照片,以後被你未來老公看去了,對你影響也不好。」


    鹿弋心裏的火又上了一分,果然世界觀不同,是絕對聊不到一起去的,「我很理性,我以後另一半就是她了。」


    鹿母按耐不住了,罵道:「鹿弋,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我和你爸從小沒虧待過你什麽吧,你怎麽就這麽不懂事!」


    鹿弋:「你們從沒有懂過我,憑什麽要求我懂事!」


    鹿母:「我怎麽不懂你?」


    鹿弋吼道:「你懂我?小時候你帶我去美術班,老師說我顏色畫的髒,你就覺得在其他家長那裏丟人了,一直在桌子下麵狠狠掐我,讓我好好畫,當時有多疼我現在都記得,我是全色盲這件事還是我自己發現的,你說你懂我?!」


    鹿母也沒臉紅,「都那麽久的事情,你至於現在還記得嗎?」


    鹿弋喘了口氣,「好,那就說近的,我為了考美大,在京市苦苦備考了三年,你們不鼓勵也就算了,還隔三差五發消息給我潑冷水,勸我趁早放棄,你這叫懂我?」


    鹿母理直氣壯地狡辯,越說越過分,「我那不也是為你好,就你那眼睛學畫畫不是自找苦吃,而且學畫畫有什麽出息,將來靠給人賣藝過活,我都替你丟人···」


    「好了」,鹿父打斷了鹿母的喋喋不休,轉頭對鹿弋說:「小弋,爸爸知道你不容易,你最後能考上美大,我們都是為你驕傲的。」


    「不用你們驕傲!」鹿弋氣的顫抖,重新看向手機相片裏的梨惜,心情才慢慢平靜下來,「我有她驕傲,就夠了。」


    「哐當!」


    鹿父摔了手裏的茶壺,炸在鹿弋腳邊。


    滾燙的茶水飛濺開來,沾濕了鹿弋大片的褲子,順著薄軟的布料滲了進去,溫度灼熱刺膚。


    鹿弋坐的筆直,眼睛都沒眨一下。


    鹿父性格穩重,很少生氣,越是這樣的人,發起怒來越能震懾人。


    客廳一時鴉雀無聲。


    半晌,鹿父陰著臉看對女兒說,「你是存心氣我是不是?」


    鹿弋不說話了。


    不是沒話回應,而是心累了。


    她深知自己說再多,也絕無可能讓她爸媽改變看法。


    這絕無可能,是她漫長的成長歲月裏,與父母一次次溝通無果,一次次妥協隱忍,而後得出的相處真理。


    兩個世界的人,不論一方怎麽嘶聲吼叫,另一方也隻能聽到迴響。


    鹿父的眼神有些恨鐵不成鋼,他重重嘆了口氣,「又來了,你以為這次你不說話,事情也能就這麽過去了?我已經托人去問那女孩爸媽的聯繫方式了,你不說,我就和她爸媽說。」


    鹿弋瞪大眼睛,「你要幹什麽?」


    鹿父:「幹什麽?我倒是要看看,什麽樣的家庭,能教育出這麽個不檢點的孩子。」


    在鹿父的觀念裏,鹿弋也就是在學畫上堅持己見了些,其他的決定,還是很聽他們話的。


    這次的事情,很大可能是另一個孩子把鹿弋拉到這條歧路上去的,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出麵,和那孩子家長好好聊聊,趁早撥亂反正。


    「爸!」


    鹿弋的身子又抖起來,人生中第一次,她覺得自己這一身血肉是拜眼前的人所賜,是一件讓她感到羞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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