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吳她眉羽舒展,淺笑著揉了揉司華年的腦袋,「先通過明天的考試再說啦~」


    ***


    樹人畫室。


    「明天考試要用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我幫你再確認下顏料的位置有沒有放對吧?」


    「嗯···好啊。」


    鹿弋心裏感動,從前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如果顏料放混了,她隻能去買帶標記的新顏料重新擺放,現在身邊有了梨惜,這些都不用再操心了。


    「這個你拿著。」 梨惜遞過來一個小巧的袋子。


    「這是?」


    「裏麵裝的是逢考必過符。」梨惜柔聲解釋說,「我特地去廟裏給你求的,你明天帶上,這次一定過!」


    「嗯。」鹿弋鄭重把它收在口袋裏,抬眼由衷感激梨惜道,「這幾個月,謝謝學姐了。」


    梨惜微笑起來,「加油啦,我在美大等你。」


    ***


    第二日。


    第一美大的專業考試當天,場麵可以說是非常壯觀了,單單京市的主校區考點,就一下子湧進了上千人。


    美術考生原本的裝備就多,這次更是一天之內考完素描和色彩兩個部分,吳她幾乎是被大包小包的畫材擠進的教室。


    她和司華年沒分到一個考點,畫室的同學也都被打亂了,吳她一進門,看到的都是陌生的麵孔。


    大家繃著臉,有的在默默整理著自己的材料,有的雙手併攏嘴裏不停禱告···空氣裏瀰漫著肉眼可見的緊張,頗有些山雨欲來的架勢。


    「你?!」


    當看到夏予劍那張討厭的臉出現在門口時,吳她扶額,這是什麽奇了八怪的緣分。這次不會又出什麽狀況吧,正想著,吳她趕緊檢查了下自己背包,呼,還好,這次畫材都在。


    夏予劍木著臉裝作不認識吳她的樣子,幾番確認自己手裏的考號,最後坐在了吳她正前方的位置。


    自上次了解了吳她與夏家的淵源後,他心裏就一直別扭得不得了,不知道怎麽麵對這個和自己一樣年紀的「侄女」。


    之後又得知自己那幾個猴朋狗友在助學金比賽前的下作行徑,他把那幾人一頓臭罵,總覺得欠吳她一個道歉,可又拉不下麵子。


    夏予劍一個人在前麵屁股上有刺一樣,挪了好幾次凳子,終於慢動作般緩緩轉過身,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鞋麵,手上示好地給吳她遞去一條口香糖:


    「吃嗎?」


    吳她一臉戒備,「你下毒了?」


    夏予劍翻了個白眼,「你妹!」


    ***


    司華年被分在了一個有點擁擠的教室。


    左右兩邊的考生東西都很多,她放下自己的材料,沒剩下多少下腳的地方。好在教室通風不錯,司華年很快適應了。


    上午的素描考試考了一個刁鑽的角度,但難不倒畫功紮實的人,還算順利。


    下午的色彩考試卻有了新花樣,這次開了歷年的先河,第一次無實物,考的靜物默畫,自行想像並畫出一件搭在扶手上的衣服。


    鹿弋在幾十米外的另一間教室,將梨惜給的「逢考必過簽」握在手心,眼裏濕意瀰漫,是你在保佑我嗎?


    這次不需要參考實物,想畫什麽顏色就畫什麽顏色,是自己的機會啊。


    她年鹿三人憑實力勢不可擋,越畫越順,就快圓滿抵達終點的時候,還是有人出了狀況。


    色彩考試還剩不到1小時交卷的時候,


    「哐當!」


    「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教室裏突然響起一陣騷亂,監考老師走上前查看,隻見一個學生匆忙扶起自己踢翻的涮筆筒,然後對旁邊一個長相甜美的女生瘋狂道歉。


    司華年整個人是蒙的。


    混合了好幾種顏料的汙水順著畫板,一點點滴落在她的手背,滴進她的心裏。


    眼前,已近成品的畫被淋上了一大片汙跡,那些娟秀的線條,那些精確調好的顏色,在水跡裏紛紛暈染開來,像一張把妝哭花了的臉。


    絕望感蜂擁而至,司華年無心回應耳邊嗡嗡不停的道歉聲,臉上漸漸失去血色。


    她木然把頭望向四周,周圍的考生紛紛低頭躲避她的目光,他們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表情,有的還有些幸災樂禍。


    在監考老師的安撫下,身邊的道歉聲停了,轉眼進入到了更可怕的寂靜···


    不要怕,不要怕···


    司華年握住自己顫抖的右手,不斷對自己說。


    她閉上眼睛,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張沉穩的,讓人安心的臉龐···


    那人在絕對的劣勢下冷靜應對,撕紙成碟,單墨成色,最後逆風翻盤···


    那般堅定又耀眼的樣子。


    不能放棄,我們說好的,我們說好···


    司華年仰頭,把眼裏打轉的眼淚憋了回去。


    我們說好一起考上第一美大,說好了,就不能讓你孤單一個人。


    「老師,請再給我一張新畫紙。」


    在周圍驚訝的目光下,司華年果斷地撕掉了被弄髒了的畫。她清楚地知道,這個樣子的畫是通不過考試的,媽媽說過,該止損的時候,不能優柔寡斷。


    「棒」


    一張嶄新的畫紙被固定在板上,像兵臨城下,城牆上依然倔強射出的那一聲箭鳴。


    當一個人的的潛能被完全釋放的時候,你不會知道,她能做成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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