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候的食堂,工作後的工地餐廳,就是這個熟悉的味道啊!


    縱然吳阿姨目前能端出來的隻是麵餅、各種野獸肉和變異的蔬菜,但好環境瞬間提升了美味度。


    刀疤姐特別到周鬱麵前感歎:“咱們一群鄉巴佬,真是開眼了。現在中州那邊的能力者,都是這樣的待遇?”


    金安捧著嶄新的不鏽鋼餐盤埋頭苦吃,含含糊糊道:“姐,要不咱們不去禹州了,幹脆投中州去吧!”


    曾昀光今天試用過對講機了,效果不錯,主動道:“重建指揮部缺人,要願意,先去中州辦臨時身份證觀察居住一年,沒問題之後就可以進來。”


    周鬱幫忙拉人道:“包吃住,抱分配房子,福利待遇最高標準,危險工種十五年退休就能拿全額退休金。”


    她著重強調:“十五年也不長,也就半個災變期而已。”


    一番話說得,不僅金安和一幫開荒員心動了,連刀疤姐都十分動搖。


    但最終,刀疤姐將一群即將叛變的人給拖走了,理由很勉強——自由慣了的人,不愛被約束。


    周鬱盯著刀疤姐他們離開之後,對曾昀光道:“唐心遊放任他們接近我,是在謀劃什麽?”


    用腦的人套路多,周鬱總忍不住琢磨。


    曾昀光往旁邊支了支下巴:“他來了,直接問他。”


    果然,唐心遊端了個不鏽鋼餐盤來,上麵放了整整齊齊的麵餅、烤肉和小菜。


    他坐周鬱對麵,自然道:“今天的工作進度不錯。”


    周鬱接受了這句誇獎,回道:“按這個節奏下去,進度會更不錯。”


    她瞥一眼不遠處呱噪的紅巾收荒隊一群人:“如果你願意聊聊為什麽用他們的話,我的配合度會更高。”


    唐心遊聽見,沒第一時間回答,反而去看曾昀光。


    曾昀光回道:“別看我,我從來不評價你的作為。”


    用腦的人思維跟別人不同,隨便下定論容易翻車。


    尤其唐心遊,千層套路沒有一次重複過,除了主腦,誰知道他皮裏包著什麽瓤呢?


    周鬱敲敲他麵前的桌子:“你不是表現得挺明顯的嗎?”


    以謀略和知人善用著稱的,啟用刀疤姐這群人做通訊組不奇怪,畢竟她也有過這樣的想法。


    奇怪的是,唐心遊這樣對自己信任的工作組全方位掌控的人,臨時談妥交易後,居然任刀疤姐和她的人在整個火電廠區域內蹦躂?


    這就不說了,竟還舞到周鬱麵前?


    以周鬱的重要程度,唐心遊作為他的保護人,是不該有這樣的行為的。


    可偏偏他做了,明顯得好像巴不得這些人將周鬱的存在四處張揚一般,其中必然有詐。


    唐心遊聽了周鬱的分析,不承認也不否認,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擅謀者,草蛇伏線,灰延千裏,更是於無聲處驚雷。


    他道:“心裏明白就行,別說出來。”


    否則就不靈了。


    周鬱卻冷笑:“你用我做餌,把刀疤姐做吊鉤,自己穩坐釣魚台,想釣什麽?”


    唐心遊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曾昀光:“你扛得住吧?”


    意思也很明白了,不管他搞什麽套路,隻要有曾昀光在,周鬱的安全就不會有問題。


    曾昀光一挑眉,沒有回答,但姿態也很明顯,沒有什麽扛不住的。


    唐心遊滿意了,這才對周鬱道:“你放心,你的安全是第一要務。至於緣由,目前還不是解密的最佳時機。但要說用紅巾收荒隊,是臨時起意,並非事前謀劃。”


    隻能說太湊巧了。


    說完,飛快地吃完晚餐,對周鬱點點頭便離開了。


    周鬱偏頭,看著唐心遊大踏步的樣子,有點憤憤道:“這麽囂張,他肯定沒什麽朋友。”


    曾昀光笑笑不語,但卻將禹州這個毗鄰中州的大城琢磨了好幾遍。


    住宿樓完善後,所有人在各自水電齊全的新房間睡了個好覺。


    周鬱腦子裏充滿了各種建築和係統的模型圖,睡夢裏拚拚湊湊,居然將火電廠的建築模型給描完了。


    不過,各種大型設備的內部結構,她雖然有圖紙,但各種細部有缺失,依然不夠完全。


    需要讓技術支持的各位工程師補充。


    次日一早,在烤香麵餅的香味充斥整棟樓,又隱約有熬米粥的香甜味道。


    周鬱睡不住了,起了個大早。


    曾昀光和唐心遊又早起了,站在走廊盡頭,一個抽煙,一個抬頭看著天,沒聊天,但氣勢上仿佛剛打了架一般。


    隻要兩人別打到她麵前,她就當沒看見。


    她問:“吃早飯了嗎?”


    唐心遊回頭,向她點頭算打招呼,下樓去了。


    曾昀光走過來道:“走吧,今天會更忙。”


    這兩人背後對峙,當麵又狼狽為奸,必然有事相瞞。


    周鬱知道逼問不出什麽,就裝做什麽也不知道,吃完早飯去問技術支持小組的要更詳細的圖紙。


    各位老師們都很靠譜,明顯提前做了很多工作。


    無論她問冷卻塔的內部結構,煙囪的詳細參數,還是脫硫塔的不同構件,鍋爐的構造或者火電廠的控製係統,全都能閉眼答出來。


    有兩位年紀最大的老師說得開心了,直接在廢棄圖紙的背麵為她畫各種設備的三視圖和細部放大圖來。


    他們年齡六十左右,災變前就是電廠的設備工程師,本以為再也不能從事本職工作,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機會。


    圖畫完後,兩人熱切地看著周鬱,幾次欲言又止。


    周鬱忍不住問他們:“老師,還有什麽要交待的嗎?”


    其中一個頭發花白的特別客氣道:“小周,我們本來已經做好心裏準備,災變後再重新來一次,廢墟上新建一個家。但萬萬沒想到有你,一天之內修好生活辦公區不說,還將——”


    另一個打斷他:“別說了,小唐讓咱們別對小周說太多。”


    周鬱就好奇,為什麽不能說太多。


    頭發花白的道:“因為我們知道有你這樣的人在,總忍不住催促,你能不能再快一點?你能不能更厲害一些?你能不能把我們所有被摧毀的都全部找回來?但小周,你隻是一個還沒有二十歲的小孩子,承擔繁忙的工作已經很大壓力了,若再將那麽多人沉重的期待扛肩上,你會被壓垮的。但我想告訴你,讓你知道,我們真的真的非常感謝你。有你在,咱們這些老人死前起碼知道,一切都會好起來,好起來的——”


    說到動情處,居然紅了眼眶。


    周鬱也是工程師,但論徒手畫圖的功夫,真沒有這些老老師厲害。


    可見,他們在災變裏也並沒有荒廢功夫。


    也許三十年裏,他們帶著無望的期待,盼著有一天一切都能回去,所以日夜訓練這些技能。


    沒想到這天真的就來了。


    可周鬱並不覺得這是自己一人的功勞,若沒有他們的努力,就憑她自己,折騰一個項目就要不知多少時間。


    她誠懇道:“放心,我不會被壓垮。要說為什麽,我隻要低頭看看,你們都在下麵幫我撐著呢!”


    無數人的期待,就是她最牢固的基礎。


    唐心遊就在對講機裏喊:“請技術組的各位老師來脫硫塔下集合,進行技術合圖和匯總。”


    這是唐心遊聽見,開始外力幹擾,避免影響周鬱的信心了。


    死控製狂,簡直無孔不入。


    周鬱對他們笑:“快去吧,要晚了,他又該批評你們了。”


    不知道他個年輕人,對著這些認真的老人家,怎麽狠得下心腸。


    時間過去一周,火電廠內的每一塊區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翻新著。


    周鬱搶在唐心遊前麵問:“火電廠快完事了,通礦區的路整理得怎麽樣了?還有去中州的路呢?架設高壓電線也順利吧?”


    追進度一定要追在卷王的前麵,以避免被他追!


    唐心遊看了下日程表道:“沒有電,煤礦是全國的支柱性燃料,所以各個礦區一直在艱難運作。原來的老柏油路也找到了,清理工作基本完成。這兩項後續修複問題不大,可以稍微往後延幾天。臨時來了新活,架設輸配線那邊缺高壓輸電線,從別的線路上取了不少廢舊的殘線來。鋼芯還在的部分電纜想請你翻新一下,鋼芯缺失的部分電纜,要請曾昀光去新製,以及線路的檢測——”


    所以臨時任務,要帶上刀疤姐和金安了。


    這些天,刀疤姐和她手下的人表麵上安分,但滿火電廠竄,好幾次竄出廠區往礦區的方向去了。


    分明在試探唐心遊的控製度。


    不過,周鬱覺得這位老謀深算的小唐同誌也趁機觀察到足夠的信息,要給人家下猛藥了。


    就很直接地問:“隊友,要我和曾昀光配合你不?”


    第64章 誰是獵物   誰是獵人


    唐心遊對周鬱的主動非常滿意, 居然對她露出一個比較真心的笑容。


    但他拒絕了,說太刻意容易露餡,不如平常心對待。


    就挑了個黃道吉日, 開了個大越野車,連他自己一共五人, 去了距離火電廠十公裏之外的一個臨時工棚。


    工棚是土係能力者就近用黃土搭建的, 條件相當不好不說, 周邊還堆放了不少材料和設備。


    一個巨大的平地,各種型號和長短的廢舊輸電線,已經初步整理過了。


    附近的高壓電塔已經有修整的痕跡, 但向中州方向綿延的高壓電線情況都不太好,老化且不提,被藤曼植物拉扯過,斷裂處需要修補,明顯缺材料的。


    金安嘖嘖兩聲:“這下可是我發揮的主場了。”


    刀疤姐卻不認為:“你就是個打輔助的,若這些線不能用,高壓電塔立不起來,檢測有什麽屁用?”


    周鬱主動道:“問題不大。”


    問題確實不大,輸電線的結構和材料都比較簡單, 翻新不費事。


    她主要想觀察唐心遊怎麽坑刀疤姐。


    於是她用力撿起一段比較完好的輸電線,裏麵的電纜芯是由一根根鍍鋅鋼線和鋁線纏繞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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