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鬱怕黑怕死,堅持道:“隻要去地下,讓我幹什麽都可以。”


    想了想道:“我恐黑,還幽閉空間症——”


    崔梅冷笑著諷刺:“災變裏怕黑和幽閉空間,你能活到十八歲真不容易。”


    但最終還是屈服了,讓周鬱留在地麵,單獨給她安排了一個空蕩蕩的房間,然後搬來很多幾乎隻剩殘骸的物品。


    崔梅說:“修吧,越快越好。”


    周鬱本想再拿拿喬,提多點條件,但見那堆殘骸裏居然有手術刀。


    是有病人,還是有醫生?


    周鬱鬧情緒是鬧情緒,但大事拎得清,就先把認識的手術刀、鑷子、鉗子、聽診器和血壓器等等恢複了。


    見崔梅焦躁的表情,問:“你們是想把這些東西賣去海城,還是自己有病人要用?”


    崔梅別開頭,冷道:“少廢話!”


    顯然是個自尊心和警惕性都非常強的姑娘。


    周鬱不招她煩心,開始認真工作起來。


    這些東西明顯是從醫院的廢墟裏掏出來的,奇怪的是不僅有器械,還有藥品。


    她先恢複藥品,稍微有點為難,特別是很多密封裝置損毀,內容物要麽蒸發了,要麽黴變得看不出原貌了,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各種藥品的成分。


    最終能恢複成功的藥,也隻有諸如退燒藥片、感冒藥丸等等基礎的。


    不過,等到恢複成套設備的時候,發現更困難,特別是一整套的生命維持係統,不僅有各種管線,還有壓縮供氣裝置等等。


    艱難完成後,整個人幾乎癱掉了。


    崔梅的態度立刻好了很多,給她送了好吃的飯菜來,還允許她休息一會兒。


    周鬱休息好,卻見崔梅正在將那生命維持係統往地下搬。


    她強忍住不發問,但沒隔幾分鍾,崔梅卻流著淚上來問:“你知不知道那套係統怎麽安裝和接電?”


    又忍住恥辱道:“有些字我不認識。”


    周鬱恍然,這三十年裏,諸多體係被摧毀,首當其衝的是教育。


    很多新出生的人類,多半靠父母親長口口相傳,即便認識基本的漢字和拚音,但外文、工具操作等等是沒有條件學習了。


    救人命的事不能遲緩,周鬱點頭道:“我不能保證,但可以幫你看看。”


    就往地下室去了。


    這一次周鬱沒找事,崔梅也小聲地說了‘謝謝’。


    地下是一個非常寬廣的空間,被分割成三個部分。


    一部分是發電機間,三台柴油發電機不停運轉,十多個大桶的柴油儲備著。


    一部分是儲藏間,一排排架子,整齊擺放各種藥品。


    一部分就是病房了,被收拾得非常整潔,但依然止不住環境的老舊和設施的磨損,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淒涼。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病床上的人準備的。


    那是一位白發白膚甚至連眼睫毛都是白色的少女,她呼吸急促,呼吸機不斷地亮紅燈警報。


    應該是崔梅不小心碰到那裏了,導致接觸不良而令少女的輔助呼吸器出現問題。


    至於白血,盤坐在房間的角落,雖然有呼吸在,但明顯昏迷的狀態,顯然是受了重傷。


    怪不得倉管阿姨用受傷的白牛試探周鬱的能力,原來他們真的急切需要醫療係的能力者。


    如此情況,不必崔梅威脅示弱,周鬱直接幹起活來了。


    先組裝了一個新的病床,把係統的各個部件裝上去,又根據外殼上的各種英文簡寫插線對接,最後接電。


    調整完成後,崔梅小心地將少女搬過來,口鼻呼吸係統一上,手腳的傳感器也貼緊,監視屏幕上立刻出現了各種數據。


    周鬱看不懂,但曉得綠色指示燈代表運轉正常。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道:“你們應該去醫院,或者找醫生——”


    這次回答的不是崔梅,而是白血。


    他不知什麽時候醒了,盯著周鬱完成一切後,起身道:“崔梅,看好她,不要讓她離開這裏。”


    說完就往外走。


    崔梅擔憂道:“你的身體還沒好,去哪兒?你需要休息,你的身體撐不住了——”


    白血悶聲:“去找醫生。”


    周鬱不得不道:“小病找找普通醫生或許可以,但大病重病隻有醫生是不夠的!藥有嗎?護士有沒有?需不需要手術?會診能不能?難道你一個人,還能搬整個醫院回來?”


    她勸說道:“白血,去中州城吧,那裏曾有中部地區最好最大的醫院。我保證把它給你們重建了,再讓曾昀光給你找最好的大夫。”


    白血瞥她一眼,道:“身為稀缺能力者,逃不了被人爭奪控製的命運。特別是曾昀光,在北方戰線以心狠手辣出名,你居然信他?”


    周鬱這才知道曾昀光是軍人,上過北方戰線。


    那麽,他和救她的人有什麽關係?


    她甩了甩頭,堅定道:“我和他都堅信,能力者是為了讓所有人過上更好的生活才存在的。”


    曾昀光沒想過周鬱會對他有很高的評價。


    他隻是著急,根本沒聽慕成林的解釋,直接將他拎去曠野打得半死。


    搞後衛的打不過衝前鋒的,而且慕成林明白自己有所疏忽,所以一開始就讓他打。


    可越打越厲害,奔著要人命的方向去了,他忍不住噴著血喊:“瘋狗,打死我周鬱也回不來!”


    慕成林癱在草叢裏,口裏吐著血道:“我雖然覬覦周鬱,但要她是真有用,不會弄外麵賣掉。不過,我這邊有人鑽空子了,你要信,跟我一起去查——”


    曾昀光冷靜下來,便跟著他去將機靈鬼糾出來,再找趙誌華。


    然而真正的趙誌華被人下藥,五花大綁地塞在床底下不知多少天了,若非他們去得及時,人早就憋死餓死了。


    趙誌華醒來,迷迷糊糊道:“一個月前被暗算,之後那人變成我的樣子,頂著我的身份——”


    慕成林對曾昀光攤手:“是肌肉係的能力者。”


    可一個月之前,周鬱還沒出現!


    顯然那人有目的地潛伏在中州,當發現周鬱後,臨時調整了目標和手段,提前擄人離開了。


    如此說來,必然是周鬱的能力令他心動。


    而他能發現周鬱的能力,一定是利用慕成林的行蹤追查到的。


    慕成林愧疚,對曾昀光道:“我和你們一起去救人。”


    曾昀光冷冷道:“不需要。”


    直奔南郊荒野而去。


    可就算曾昀光不需要,慕成林也硬貼了上去。


    兩人抵達的時候,肖潔和秋野終於構建起完整的神經網絡。


    秋野點著網絡上一個極淡的軌跡道:“因為鑰匙被丟,隻能靠周鬱殘留的氣息來捕捉方位,雖然不十分精確,但是往南方走了。”


    肖潔道:“已經讓南邊的人留意半香麵餅和處理過的肉幹的動向了。”


    曾昀光及時趕到:“南方的能力者,能將肌肉係用到出神入化,不僅瞞過慕成林的眼睛,還將人從我眼皮底下將人擄走,有幾個?”


    慕成林在治安局,著手整理了看守所、監獄以及黑白兩道的通緝榜單。


    他在這方麵有優勢,立刻報出好幾個名字,其中就有白血。


    白血是近十年前突然出現的自由能力者,獨來獨往且行蹤不定,拒絕各方的招攬,行事血腥殘暴不說,基本不留活口。


    傳說他是個變異能力者,六七級之間,除了肌肉能力外,還有其它的隱藏能力。


    他的懸賞榜上的金額,已經高達數十萬。


    曾昀光卻道:“按你所說,白血該是孤狼特性,為什麽會留趙誌華的命?為什麽會擄人走?”


    慕成林道:“周鬱能為他所用,但一定不是為他自己。”


    秋野也道:“換個思路,白血有軟肋,所以不得不獨來獨往,這軟肋令他必須在中州得到某個東西,而趙誌華能為他得到這個東西不斷提供信息。至於周鬱,是意外發現,但能幫他達成目的。”


    肖潔皺眉道:“怎麽就鎖定白血了?不是還有其它嫌疑人嗎?”


    曾昀光卻道:“不管是誰,一個個掃蕩過去,就算掘地三十尺,我也能將周鬱找出來!”


    第20章 獲救   你終於來了(倒v)……


    周鬱被關在了地下室, 為少女病人改造病房環境。


    首先是發電間,漏油的油桶、鏽蝕的發電機機架、磨損的零件,一切看得見看不見的, 能恢複的都恢複。


    甚至按照安裝規範,將胡亂拉接的電線給規整了。


    她將重新排線的配電櫃開給崔梅看, 道:“要注意用電安全, 特別這麽多的油桶, 一旦漏電起火花導致爆炸,就不得了。”


    至於病房,更是重中之重, 將那些拆回來的潔淨手術室的牆板、地板和設備等等全部恢複,之後組裝,竟成了個像模像樣的潔淨室。


    最終呈現出來的結果,是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塵不染。


    崔梅沒說什麽,但眼睛瞞不了人,她是很滿意的。


    周鬱要攻略她,從很多方麵嚐試,都沒打開她的話匣子。


    終於有一天,她道:“要在災變前就好了, 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


    崔梅居然沒有阻止她, 反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周鬱知道自己找到要害了,再接再厲道:“我媽媽說, 災變前的世界是天堂, 什麽都有,想要什麽隻要努力工作就能得到,不必拚命, 不必——”


    她遺憾地看著病床上的少女。


    弱小、潔白、脆弱,但明明昏迷卻嘴角含笑,仿佛在做一場美夢。


    沒人舍得叫醒她,傷害她,惟願她一直幸福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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