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贇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對麵的夏晗卻是瞬間睜大了眼睛,清冷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驚慌,好似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物一般。她下意識的抬手接住了滴落的東西,低頭一看卻是滿手殷紅,衣衫上更是早已經綻開了點點紅梅——她突然流鼻血了,而且還是來勢洶洶的那種!


    除了挨揍,從來沒經歷無緣無故流鼻血的林贇看著手上的血跡,自己都懵了一下。夏晗卻已經從驚嚇中回過了神,有些手忙腳亂的掏出手帕就捂上了林贇的鼻子:「你快抬頭,別讓血這樣流啊!」


    林贇從善如流的仰起了頭,感覺本來往外流的血開始咕嚕嚕的倒往嘴裏灌。鐵鏽似得血腥味兒讓她一陣噁心,可眼角餘光瞥見夏晗扶著她腦袋一臉慌張的樣子,又放棄了掙紮。


    眨了眨眼睛,林贇安慰她道:「阿晗,你放心,我沒事的。」說完又瞥見夏晗沾血的手帕,補了句:「就是你這帕子恐怕不能要了,等回頭我買張新的賠你。」


    夏晗見她突然流鼻血,一時半會兒還止不住的架勢,心裏正自著急。卻聽她還關心什麽帕子的問題,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順手便在她額頭上拍了一記:「你閉嘴!我還缺你一塊帕子不成?!」嗔完又問:「你怎麽突然流鼻血了,還這般厲害?」


    林贇自己也不知道,可這並不耽誤她借著此時可憐的模樣賣慘:「我也不知道啊。我都說了我的傷還沒好,你偏不信。你看,這不就又流血了嗎?」


    流鼻血和受傷流血能一樣嗎?夏晗簡直心累,她也不想和胡攪蠻纏的人分辯什麽了,讓林贇自己拿著帕子止血,扭頭就出門去吩咐人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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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晗等人在秦州也不過是客居,自然不像在京中事事便利,府裏也有固定的大夫問診。前次夏家僕從替林贇請大夫就是就近請的,這一回她突然流鼻血更著急,請來的大夫自然還是上回那位。


    這位大夫的醫術隻能說是一般,診脈時甚至分辨不出男女,林贇也是通過林允的記憶知道這一點,前次才敢大大方方讓他診治的。這回也不扭捏,見人來了就乖乖遞上了手腕,三分漫不經心,三分不以為意,除此之外倒也還餘幾分好奇——說到底,她自己也怕身體出了什麽問題,才會突然流鼻血。


    夏晗的態度倒是比林贇更緊張些,自大夫的手指搭上林贇脈門開始,她的目光便沒從對方那張臉上移開過。大夫診脈時每皺一下眉,她的心都要跟著提高些,顯然很是緊張在意。


    過了一會兒,大夫終於診完了脈,林贇便收回手問道:「大夫,我這身體可是有什麽問題?」


    中年大夫抬手捋了捋鬍鬚,目光在兩人身上分別掃過,這才開口說道:「並無大礙。隻是心火旺盛,不得宣洩而已,宣洩或是調理一番就好。」


    兩人聞言放心了不少,有誌一同的認為之前隻是林贇太著急,又正好心火旺盛才流了鼻血。誰知下一刻便聽那大夫又道:「隻是上回開的藥,公子還是莫要吃了。」


    夏晗不明所以,林贇隱約明白大概是自己補過頭了,補過頭流鼻血這種事她倒也聽說過。然後她一抬頭,卻對上了大夫滿含深意的目光,見她看來對方還特地往夏晗身上瞥了眼示意……林贇忽然就明白了什麽,臉上倏地一下就紅了,順便還想把之前喝進去的那碗藥給吐出來!


    前次為了裝受傷扮可憐,林贇收買這個大夫時就跟對方說過夏晗是她媳婦,她隻是想賣個慘討得媳婦心軟,本意並非為了欺騙。對方本就認識她,也就信了她的話配合一二。


    可誰知道這人能這麽坑,現在想來,那些補藥該不會都是壯陽的吧?!


    林贇猜得雖不中,亦不遠矣——大夫也是純屬好心,不有句話是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嗎?


    然而更讓林贇崩潰的是,大夫在夏晗詢問如何調理時,還滿臉深意的對著二人笑道:「不必用藥調理,小夫妻倆的,平日裏好好相處也就是了。」


    說完這話,收了診金,大夫連張藥方都沒留就走了,瀟灑的背影仿佛深藏功與名。


    直到大夫走後許久,夏晗似乎才從對方最後那句話中品出些味兒來。她倏地看向林贇,目光中帶著震驚,帶著懷疑,還帶著些不可置信。


    林贇被她看得瞬間有些無地自容。可為了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甚至單純得沒有聽懂大夫話中深意,她強迫自己維持鎮定,一臉無辜的與夏晗對視:「怎麽了,你看著我作甚?」


    表麵無辜的林贇並不知道,她的耳朵已經紅得能滴出血了,也就將她羞赧無措的心情暴露無遺。


    夏晗當然也不會想到是林贇特地讓大夫開的「補藥」,看著林贇羞紅了耳朵的模樣,她隻覺得自己是遇上庸醫了,否則對方怎會連林贇是個女兒身都診不出,還開錯了藥!於是搖搖頭,說道:「這大夫恐是學藝不精,咱們還是另外請人來與你看看吧。」


    林贇也有些擔心自己這幾天吃錯藥會不會出問題,可想到自己之前還在裝受傷裝可憐,現在一換大夫不就都要被揭穿了嗎?瞬間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她艱難的搖搖頭道:「算了,大夫不都說沒事嗎?再說換一個人,萬一診出了我的身份,宣揚出去也是麻煩。」


    夏晗聽她這麽說,臉上倒是生出了些狐疑來,可林贇緊接著就解釋道:「女兒在宗族裏是沒有繼承權的。我父親早逝,並未留下子嗣,族人又是那般貪得無厭的模樣,若非有我扮作男兒,我與母親早就被趕出去流落街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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