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笑容滿麵地應是,揮了揮手,宮人們就熱火朝天地鋪了起來。


    穆穆見到太子,也不和兔子玩捉迷藏了,與其他小豆丁圍了上來,興奮地叫了一聲:「太子舅舅!」


    綿德靦腆地笑:「二叔。」


    四公主拉著永瑢上前行禮,抿嘴露出個甜甜的小梨渦,「二哥。」


    太子揉了揉穆穆和綿德的臉蛋,溫和道:「玉錄玳也在。」


    聽永琮解釋了野餐的含義,小豆丁們全都興高采烈的,顧不上捉兔子了,睜大眼,分外新奇地看著草地中央。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點心上布,還有晶瑩剔透的果子露在玻璃杯裏搖盪,香氣四溢,映襯著碧綠碧綠的青草,恍惚間,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視覺享受,隻覺拋開了世俗,心靈都鬆快起來。


    連見多識廣的和親王弘晝也感嘆了一句:「野餐好啊!」


    等眾人都盤腿坐在布上,哪還記得什麽禮儀身份?你爭我搶,大聲談笑,笑聲迴蕩在草地裏,連害羞的綿德也學會了搶食。


    太子望著雙眼放光的永琮,似笑非笑,「孤說過的,不許用點心。」


    永琮眼疾手快地拿過一塊桂花糕,又飛快地塞進嘴裏去,含糊不清地道:「二哥,不是用,窩在吃點心。」


    太子:「……」


    幸而弘晝解救了永琮的屁股,湊上前來嘿嘿笑道:「永琮,那把槍,總能借給五叔看一看了吧?」


    永琮悄悄地瞅了眼二哥,重重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手,從腰間的錦袋裏拿出1號,放在弘晝手中。


    弘晝眼睛立馬直了,男人哪有不愛槍的?


    1號雖然小了些,不合他的尺寸,但長得實在是美極了,槍身流暢,銀光耀耀,無一處不惹他喜愛。


    永瑢他們早就對1號好奇了,此時繞著弘晝形成了圈圈,不斷有驚呼聲響起,「哇,好漂亮!」


    「綿德,你摸摸,它不會走火的。」


    「這麽小的洞口,竟然裝的下飛彈……」


    秋高氣爽,童言聲聲。


    *


    因為永琮遇險的事兒,皇後一直沒有召見魏行雪。和敬前來請安的時候,魏行雪恰恰從內殿出來,她與幾年前相比,容色有些許憔悴,麵上卻是掩飾不住的歡喜。


    和敬不認得她,望了一眼,單單注意到她出色的容貌了。於嬤嬤掀了簾子出來,「公主,娘娘請您進去呢。」


    和敬微微頷首,問了句:「方才出去的是誰?」


    於嬤嬤低聲道:「是年底放歸的宮女,娘娘與她有些情誼。」


    年底放歸?那就是滿二十五了。


    和敬隨即拋開了此事,給皇後行過請安禮後,麵色沉了下來,氣怒道:「永琪做下了這等醜事,永琮差些被連累得沒了命!他半點事都沒有,隻一個過繼,皇阿瑪還是太過仁慈了。」


    幹隆專門給了駙馬恩典,前幾日她隨駙馬回了部落,在草原上生活了一段時日,後來才知道秋獮出了大事。自己年幼的胞弟身陷險境,和敬差些嚇得失聲,幸而消息傳來的時候,刺客已經被永琮擊斃了。


    皇後瞥了她一眼,微嘆:「永琪受了重傷,皇上總要考慮在內的。本宮倒覺得足夠了,他不再是大清的五阿哥,這番懲罰,比要了他的命還痛苦。」


    她一直都知道愉嬪的心思,想著讓永琪和太子一較高下,說不定還能爭一爭儲君之位,讓她一躍成為皇太後。皇上下旨讓永琪做了履親王嗣孫,愉嬪的願望終將成空,任她千般算計,兒子不再是皇上的兒子了,又有什麽用處?


    思及愉嬪知道聖旨後的反應,皇後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容,「……同樣的,比要了愉嬪的命還痛苦。」


    和敬思來想去,還是氣不過,「永琮安然無恙,那就先放過他。可日後的郡王、親王爵,無論如何也不該授予的!」


    「你當你皇阿瑪老糊塗了?德不配位之人,哪有這麽好的歸宿。」皇後一笑,「就算皇上加恩,你二哥也不會允的。」


    和敬點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麽,壓低了聲音:「說起二哥,他這回有沒有『衝冠一怒』,想著給永琮出氣?」


    「永琪還在養傷,即使有氣,也要等以後出了。你二哥忙著白蓮教的事兒……」皇後提到「白蓮教」,眯了眯眼,「永璜也是被白蓮教害了的。那麽多年,應有個了結了。」


    和敬悚然一驚,可不是麽!


    大阿哥永璜與白蓮教有聯繫,五阿哥永琪又被白蓮教刺殺,亂教的勢力,真的到了掌權者不能容忍的地步。


    焉知下一步,他們會不會來刺殺皇帝和儲君?!


    ……


    「皇上這幾日心情不虞,你帶著穆穆多去請安,做阿瑪的,見到閨女都會高興。」簡單地提了提請安的事,皇後叮囑道,「還有蒙古那邊,你向來聰明,不用額娘說了。雖長居京城,但關係不能落下,知道了麽?」


    和敬一一應是。


    *


    今年的秋獮,真當是多事之秋。


    刺客混進了木蘭圍場,還持有鳥銃,給所有勛貴大臣們敲響了警鍾。


    皇帝吩咐查辦,太子率人協助,在封鎖了消息、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之下,很快,熱河的副都統與白蓮教有私,副都統與火器營的幾位官兵來往頻繁,官兵麾下火器流出的證據,擺在了幹隆的桌案之上。


    像鳥銃這種利器,每一桿都被記錄在案,本不會有流出的機會,但黑衣人手持的,是火器營前些年淘汰下的東西,擺在了幹燥的庫房裏,重兵把守。若上級與白蓮教有私,偷盜庫房的鳥銃,也不是什麽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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