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的聲音。”


    阮棠被他說得起了雞皮疙瘩,不過幸好手裏抱著尼莫,又軟又熱乎乎的,很能舒緩心情分擔壓力。


    尼莫進了大樓後身體蜷縮,頭深深埋進肚皮毛發中。


    張誠說:“廢話,誰不呼吸。”


    消瘦男子說,“不是我們幾個人的,很多呼吸聲……我的靈感天賦是聽力,真的,你們信我。”


    阮棠聽他這麽說倒有些好奇,“你不是擅長操縱煙霧?”


    男子說:“那不是關於聽力的方士之術已經失傳,我隻好練其他的,和我的天賦有些不匹配,所以能力也不是很強,不然能這麽輕易被你們抓住嗎?”他說著聲音都低了下去,顯見心情極不好。


    “不對。”他又叫了一聲。


    “又不對什麽?”


    “你別岔開話題,剛才要說的不是這個,”消瘦男子說,“是呼吸聲,你們到底聽到沒有。”


    “聽到了,”這次是張誠回答他,“你先閉嘴,別老一驚一乍的。”


    聞璽推開門診的門,裏麵是老舊腐敗的設備,醫生看病的桌子,牆上還掛著幾張x片。


    阮棠在他身後也看到裏麵一些景象,覺得這個時候就算跑出喪屍來也不會太過驚奇了,因為整個環境陰森恐怖,就像是某個恐怖電影的複刻。


    她在心裏說,不怕不怕,這才哪到哪,既沒有突兀地冒出一個頭,也沒有突然多個影子。


    消瘦男子極為不安,時不時扭動身體。


    “你冷靜點。”張誠拍了他一下,原想讓他鎮定一點,誰知男子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張誠無奈,伸手去扶他。


    男子說:“我聽到了,聲音在摟上。”


    “聽力真有這麽強?”阮棠不由驚歎。


    聞璽又重新合上門診室的門,說:“上去看看。”


    “我不去,”消瘦男子說,“要去你們去,我已經把該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


    明明會方士之術,膽子卻那麽小,除了他,阮棠還沒見過第二個。


    張誠根本不和他廢話,手裏拿著張符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選擇自己走還是符紙帶著走?”


    男子消停了,拍了拍衣服,不再說話。


    醫院的樓梯就在走廊盡頭。在眾人拾階而上的時候,阮棠看看周圍,又在扶手上輕輕用手碰了一下,說:“剛才就覺得哪裏不對勁……”


    聞璽接過她的話,“太幹淨了,沒積灰。”


    “對。”阮棠也是才想到,這裏雖然看起來一切都陳舊,但灰卻沒多少。


    來到二樓,是一條通兩頭的走廊。


    “我和糖糖走這裏,你們走那邊。”聞璽說。


    張誠點頭,推了消瘦男子一把,右轉往聞璽阮棠的反方向走去。


    阮棠和聞璽走了左邊,第一個科室的門推開,和下麵一樣什麽都沒有,由左向內,走了三個科室都是和之前一樣的情況,沒人也沒異常。阮棠差點就要有這是一種試膽遊戲的錯覺了。


    聞璽似乎也有些困惑,在這裏可以說是一無所獲,四周過分的安靜也讓人厭煩。他忽然聽到空氣中極輕的一聲呼氣。


    聞璽腳下驟然一停。


    阮棠問:“有發現?”


    “你聽。”


    阮棠聚精會神,過了一會兒,一臉茫然。


    “還真的有呼吸聲。”聞璽淡淡地說。


    阮棠頭皮麻了一下——周圍根本沒有人,哪來的呼吸。她拉了聞璽袖子一下,聞璽看過來。


    阮棠說:“你抬頭看看上麵。”


    聞璽抬頭看了看,臉上沒有表情。


    “怎麽樣?是不是有鬼臉什麽的?”


    “有。”


    阮棠哆嗦了一下,心想果然被我猜中了,“嚇不嚇人?”


    聞璽說,“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別鬧,”阮棠死死垂著目光,瞟也不上麵瞟一下,“還不趕緊拿驅邪符。”


    她提醒過後,聞璽沒有動。阮棠覺得奇怪,抬起眼皮,就見他嘴角噙著一抹笑看著她。


    作者有話說:我最近的事忙完了,可以專心來搞結局了,明日雙更


    第545章


    阮棠飛快朝天花板上瞥了一眼,光線昏暗,但什麽都不存在。原來聞璽是嚇唬她。


    “這個時候還開玩笑。”阮棠想到剛才自己縮頭縮腦的樣子,恨恨地伸手揪他一下。


    聞璽反手包住她的手,“有呼吸的聲音是真的。”


    一句話又讓阮棠把心吊起,不過情緒就是這樣,一直緊張繃著會很快疲憊,被聞璽玩笑一下後她比進醫院大樓的時候要放鬆許多。尼莫已經換了位置,趴在她的肩上,也不知道它怎麽做到的,身體縮的幾乎隻有巴掌大,動也不動,看起來就像是衣服上的裝飾毛球。


    繼續往裏走,聞璽又推開一個科室的門,安靜的幾乎落針可聞的環境裏,木門連接處腐朽的轉動聲——咯吱,像一根鉤子在心上劃過。阮棠往裏看,這間比剛才幾間大的多,還有窗簾拉著,露出裏麵一張病床的角落。


    阮棠知道有的科室是需要躺下檢查,這裏應該就是。


    這個病房的東西比前幾間多出不少,桌上有白色搪瓷缸,打開筆蓋的鋼筆,一台老式電腦,桌上還有一遝淩亂的病曆,以及幾張打印的a4紙。阮棠來到桌前,聞璽把手電照上來,她看到上麵用的是英語字母,看了幾眼,發現並不是英語,於是又轉而看其他。


    聞璽從桌上把紙拿起來看。


    阮棠把掛在牆上的x片都觀察了一下後回頭看見聞璽還站著不動看著手裏的東西。


    “這是什麽?”


    “病理分析。”


    “你看得懂?”阮棠驚了,先不說這個不是英文,即使是英文,涉及到醫學專用詞匯,她也得歇菜。


    “德文,”聞璽頭也不抬地說,“二戰的時候學過一點,很多地方也看不懂,隻能看個大概意思。”


    阮棠覺得自己好像被凡爾賽了一把,說:“我去看看那邊。”


    聞璽點了下頭,看著紙上的東西好像有些沉思。


    阮棠拉開布簾,露出裏麵的病床,上麵白布蓋著形成一個人形的輪廓。


    她嚇得膽子都顫了一顫,回頭就要喊聞璽,頭才剛一動,突然,手腕上有冰涼的觸感碰過來,好像有什麽瞬間抓住她的手。


    阮棠心碰碰碰碰地亂跳,大腦都空白了一瞬。她緩緩的低頭,就看見一隻青白枯瘦的手從白布下伸出來抓她,那隻手好像被均勻地切割開,又重新縫起,皮膚上全是縫補的針腳,看起來割裂又扭曲。


    “聞璽。”阮棠一邊拚命甩手一邊喊。


    那隻手的力氣並不大,她一甩就掙脫了,可她用力太猛,砰的一聲手甩回去後,在病床上砸出聲音,還把白色布單掀開一角。


    床頭上的人臉露了出來。


    很難形容那張臉到底章什麽模樣,因為他的臉和手一樣,都被切開又重新縫合,就好像是有人進行了碎屍,然後又照著原來的模樣重新縫合。看起來是那麽恐怖,傷口從臉上一直蔓延到脖子,直至深入到白色被單裏麵。可以想象,他的全身應該都是碎肉拚湊起來。


    胃狠狠抽搐兩下,阮棠想吐。那是視覺衝擊過大,引起生理性不適的反應。她往後退了兩步,被人從後麵扶住。


    “別看。”聞璽低聲的聲音就在她身旁。


    阮棠說不出話來,強迫自己視線從病床上挪開,有那麽一瞬間,她看到病床上那個人眼珠微微動了一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從背上竄上來,讓阮棠手腳發涼。


    “他……眼珠在動。”


    聞璽往前走了兩步,擋在她的麵前。


    阮棠看到他身體微微彎了下,手探到病床上。她幾乎屏住呼吸,胃裏一陣難受。


    聞璽掀開白床單,看到裏麵的樣子後很快又放下,阮棠手腳發軟,忍著惡心問:“到底怎麽回事?”


    聞璽說:“人體實驗。”


    阮棠感覺荒誕至極,想到剛才看到的那張臉,她目光縮了縮,“我剛才看到他眼珠動了,難道……”她抿了抿唇,嘴唇發幹地難受,“他還活著?”


    聞璽“嗯”的回應一聲。


    阮棠終於忍不住,跑到角落位置,幹嘔起來。就在剛才她已經想到,病床上的人連頭都被切割成那樣,還能縫合起來再活,絕對不可能是平常人,那隻有長生不死的體質才能辦到,但如果是長生不死,也不需要縫合線。


    她吐了兩口酸水,胃裏抽筋的感覺才算緩和過來。尼莫身上散發出一陣陣的暖意,似乎再安慰她。


    阮棠轉頭,看見聞璽的手裏多了一道符,那道符紙上閃過黑色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間裏顯得很沉很亮。


    等符紙發揮作用,聞璽把白布單重新蓋好,又拉上遮擋的布簾,走到阮棠的身前摸了摸她的頭發,“還好吧。”


    “你用的什麽符?”


    “滅魂。”


    阮棠沒有多少意外,反而悄悄鬆了口氣。她實在無法想象,長生不死的人這樣留著一口氣有什麽意義,還不如讓他解脫。


    “萬源進行的什麽試驗,怎麽會把人變成那樣。”阮棠問。


    聞璽沉吟片刻說:“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阮棠說,“不然我會一直想到今晚看到的,一輩子都不能忘懷。”


    聞璽拉住她的手,往外走的時候告訴她,“應該是對長生極限的一種探索,以前就算是不死族,對長生不死體質也隻能知道個大概,活的時間長短,身體傷害的愈合能力也有差別,萬源做的試驗,是把傷害和愈合都具體數字化。這中數據建模,是需要大量試驗才能得到的。”


    阮棠此時對萬源的厭惡已經達到頂點。


    “長生不死體質的人那麽少,就算有了這些數據又有什麽用。”


    聞璽說:“現代科技太過發達,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現在都可以做到。比如把生命源從不死人身上提取出來,就算不能萃取成赤泉,做成其他的東西,通過科學的方士做成藥劑,或者針劑,普通人吃了能延年十年,二十年的。把這些東西賣給富豪,權貴,甚至更高的階層……”


    阮棠毛骨悚然。


    作者有話說:還有一章今晚來不及,要放到明天上午,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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