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此時聽著外麵的聲音,心亂如麻,倒沒有注意到他的歎氣。


    嶽城幾步走到禦座前。


    帝王驚訝地看著他。


    “你輸燕王,首先就在這份心軟,”嶽城說,語調還有些冷淡,“不過我答應過你父親,一定要保你性命。還是趕緊走吧。”


    帝王大驚,“你要帶朕去哪?”


    嶽城腳下,一道金色的圈形成,漸漸泛起漣漪。


    帝王瞪大眼,“你……你也修煉了方士之術?”


    嶽城伸手抓住帝王,“放心,此去萬裏,燕王抓不住你。”


    他腳下的光芒大盛,把帝王也籠罩進去,兩人的身影逐漸虛化。而周圍突然冒起火光,火苗撩動,飛快蔓延。


    阮棠看到這裏已經猜出帝王的身份,在南京皇宮大火中消失的明(哈)惠帝,朱允文。這位不知去向的帝王,在曆史記載中一直是個謎題,但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是被一位會用方士之術的將軍帶走的。


    阮棠往兩人將要消失的地方靠過去。


    嶽城突然轉過頭來,眸中寒光迸射,“誰在那裏?”


    阮棠看見他的臉,狠狠震了一下。


    那人臉上帶著一張銀色鬼臉麵具,露出削薄的唇和挺括的下巴。


    “又是你。”


    他冷酷的聲音裏藏著不易察覺的殘忍。


    一道金光如刀般刺來。


    阮棠感覺身體瞬間被劈成兩半。


    神魂都為止一痛。


    驟然醒來,眼前是聞璽的臉。


    他眼神迷茫,表情有些痛苦,也有些繾綣,眉頭深深地皺著。


    剛才那段感應好像也影響到他,才停住了繼續吸取阮棠血液的行為。


    阮棠頭昏沉沉的,剛才見到的事亂哄哄的,還有些正在飛速遺忘,變得模糊。她正對著聞璽的臉,正好去看他的嘴,沒有尖牙露出來,看起來應該不是吸血鬼。


    就在她觀察的時候,突然記起見過的那個嶽城,她不由伸手遮住聞璽上臉部位。


    “很像。”她心有點發顫。


    忽然一隻大手包住她的手拉開,聞璽眼底藏著犀光,手指輕輕在她唇上摩挲,“是你!”


    阮棠說不出話,震驚地看著他。


    他張口,“你是長生不死人。”


    阮棠臉上刹那間血色盡褪,深深呼吸一下,她嘴唇微動,說:“你也是。”


    聞璽笑起來,笑意並未傳達眼底,反而有些戾氣逼人。


    作者有話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80章


    漆黑的通道中,一團濃鬱的幾乎凝成實質的陰氣突然被震散,一塊紅色管壁撕裂掉落下來,砸在地上,像是灰塵那樣漂浮起許多絲狀的陰氣。嚴昱澤從紅色管壁中鑽出來,修長的腿一腳跨到地上。當看到眼前依然是一條不見底的通道,他的臉色微微一沉。


    在久城分開兩批走的時候,他在阮棠的身後,在火光搖晃異常發生的那個刹那,他幾乎是第一個發覺不對勁的,前麵的人已經走進扭曲的通道中。他的注意力除了對環境變化心有戒備,剩餘的注意力幾乎都在阮棠身上。


    前麵的陰影幻化成阮棠的樣子,在他試探的時候,還作出害怕的樣子,想要往他懷裏倒,嚴昱澤冷笑著送上一張鎮邪符。


    “扭地跟蚯蚓一樣,眼神得多瞎才能認錯。”他吐槽一句,心想,要學也不學像點,那丫頭不解風情的很,哪會投懷送抱。


    樓裏的陰氣是凝聚了被蔣家從全國各地找來的有著悲慘遭遇的殺人者或者被害者,可以想像這幢樓平時的居住氛圍有多麽壓抑可怕,就是普通人長期住著也會變得不正常,何況這裏麵確實有好幾個變態。


    連(哈)環(哈)殺(哈)手一旦得手,就很難停止。住在樓裏期間也有人照樣犯案,導致樓中陰氣聚而不散。這種陰氣中混合了各種各樣的怨念,符紙的威力也無法完全發揮出來。


    走了一路,還沒找到任何出口,嚴昱澤手裏的符紙已經全部用完。


    嚴昱澤麵色發沉,從口袋裏拿出喪門釘,這枚釘子自從拿到之後就一直被他帶在身邊,在他開始聯係畫符後,還隱隱能感覺到釘子上的特殊能量。按張誠的講法,釘子這是在他身邊得到了溫養,能夠為他所用。


    喪門釘專用來破氣,陰氣也屬於氣的一種,嚴昱澤試了幾次,發現效果還不錯,繼續往通道內走。


    走了很長一段路,周圍沒有改變,嚴昱澤麵色有些凝重,停下來沒繼續走,他把目光轉向牆上的紅色管壁。如果裏麵是中空的,說不定可以換個方式走。


    管壁堅韌像是一種厚重的皮質,用手撕不開,用喪門盯倒是可以割開。嚴昱澤看了一眼,裏麵是空的,也有空氣,就鑽了進去。從裏麵滑一段後,他再鑽破出來,看是否離開剛才那段怎麽走也走不到底的通道。


    這個方法他用了兩三次,還真發現通道也有所不同。


    這次他走出來的地方,陰氣比剛才濃鬱。周圍的紅色管壁已經是密密麻麻的狀態,如同阮棠說的,像血管。


    想到阮棠,嚴昱澤心裏泛起一絲煩悶,還有些焦躁。聚陰穴的厲害超乎想象,帶的符紙不夠,他至少還學了一陣符紙,對這行已經有所了解。但阮棠,空有靈感感知的天賦,沒有什麽自保的手段,讓他揪著心,十分擔憂。


    通道深處突然有腳步聲,嚴昱澤抬起眼,目光犀利地看向前方。


    陸一葦扶著張誠,滿頭大汗地走著,速度不是很快。


    “他怎麽了?”嚴昱澤正好朝著聲音走過來,碰上他們,不過還是很有所提防,距離幾步遠的提防,先觀察兩人的樣子和表情。


    陸一葦先往後麵看了看,回過頭來,表情稍微放鬆些,“搭把手,扶著他。”


    嚴昱澤確認兩人不是陰氣化的,走過去,扛住張誠另一邊的肩。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張誠手臂上青黑色一層氣,已經蔓延到脖子附近。


    陸一葦指著前麵一塊陰氣極少的空地說:“先把人弄到那。”


    張誠身型消瘦,兩人合力就輕鬆很多,把人放到地上。陸一葦從口袋裏拿出兩根細針,紮在張誠的手臂上方,他身體無意識抽搐,很快青黑色從脖子上腿下,集中在手臂位置,看起來他的那隻手和身體其他部位顏色都不同。


    嚴昱澤問起情況。


    陸一葦苦笑著說:“找到祭壇了,原本我們想直接拆了,開頭陰氣雖然多,但還能應付,鬼胎察覺之後,形勢馬上就不一樣了。”


    嚴昱澤挑眉,“祭壇在哪裏?”


    陸一葦說:“天台,其實現在整幢樓也成了祭壇一部分,和我們一起進來的人,都成了養分,在他真正成胎型的時候,把所有人的靈氣全部吸走,用來對抗天譴。你仔細聽,外麵已經風雨交加,快要有雷電要來了。”


    嚴昱澤剛才就已經聽到下雨的聲音,還以為是環境營造出來的恐怖氣氛,原來並不是,而是真的在下雨。


    “現在該怎麽出去,還有,要知道阮棠他們。”


    陸一葦說:“我們進來的這幢樓很特殊,地點應該是蔣家特意選的,改造成聚陰穴以後,空間就有點扭曲,每個房間應該被竄連起來,所以我們走的應該是被改造過的空間,這裏陰氣隔絕所有的靈力探測,要找人不容易。不過我剛才從祭壇回來,看到那些昏迷的人裏麵沒有阮棠,她應該還在哪個角落待著。”


    嚴昱澤聽了心情也不見好,說:“沒破解的辦法?隻能在這裏傻等著它成胎了?”


    陸一葦不怎麽外露情緒,看著地上受陰氣襲擊昏迷的張誠,神色沉重,“以我們的能力闖不出去,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嚴昱澤說:“這個時候還賣什麽關子。”


    “不是賣關子,”陸一葦說,“這件事要看聞總。”


    “他現在在哪也不知道,看他什麽?”


    “他應該在外麵有準備,你還記得出發時候,我們是幾個人?”


    嚴昱澤說:“你說的是方子珩,他沒進樓,那就是在外麵幫手?”


    陸一葦點頭,“聞總安排不會漏人,方子珩是符陣高手,隻要能把符陣布起來,能對這裏形成空間壓製,裏麵要動手就會方便很多。”


    嚴昱澤把手裏的釘子轉了轉,細長的銀釘靈活地在他指尖移動,有一種特殊規律。


    陸一葦視線不由自主地掃過去,略想了想說:“張誠現在動不了,等會兒動手可能要你幫忙。”


    嚴昱澤點點頭。


    這種環境,隻有力往一處使才有機會。


    就在陸一葦低頭看時間,估算鬼胎成型還有多久,忽然整個空間震了一下,尖利的一個怪聲從通道裏傳來。


    陸一葦扭頭看過去,“是祭壇方向。”


    光聽聲音就知道不可能是正常人類發出的,嚴昱澤問:“還有多久?”


    陸一葦知道他問的是鬼胎成型,回答:“還有十分鍾。”


    嚴昱澤說:“走吧,去祭壇。”


    陸一葦看向張誠,“他?”


    “還看什麽,今天這關過不了,咱們都要陪他留在這,”嚴昱澤語氣裏透著一股狠,“能解決鬼胎,他就不會有事。”


    陸一葦歎了口氣。


    兩人朝著祭壇方向快步走去。


    第181章


    嚴昱澤回頭確認:“往這走能到天台?”自從房間全部隱密不見後,所有的路都變成狹長的通道,無法分辨方向和位置。


    陸一葦說:“看牆上那些東西,形狀越粗壯,顏色越鮮豔就越接近祭壇。”


    嚴昱澤看向紅色壁管,剛才他就是從裏麵鑽著過來的,管壁有粗有細,他是往空間大的地方走,沒想到還蒙對了。


    兩人狂奔著,很快見到幾根紅色壁管粗壯地糾纏成一團,堵住了前路。


    陸一葦正要雙手做結,嚴昱澤上去,手裏夾著喪門釘,對著外層劃了兩下,管壁裂開巨大的口子。陸一葦見狀不由一怔。


    嚴昱澤就要鑽進去,手摸到紅色管壁的內層,被黏糊糊的觸感惡心了一下。


    “什麽鬼東西。”


    陸一葦看了看,又湊近聞了一下,說:“快走,時間不多了,這些東西都要變肉土了。”


    嚴昱澤手腳麻利的鑽進紅色管壁內,還不忘問:“什麽肉土?”


    陸一葦跟在他身後,說:“說起來有點惡心,這裏凝結太多陰氣,所謂陰氣都是人積怨形成,摻雜了人的陰暗和欲望,這些陰氣想跟著鬼胎一起凝結血肉,度過陰陽交匯成為生命體,整幢樓都快被同化了,轉化為生命體,就是肉土。”


    照這個說話,阮棠一語成讖,這些牆上的東西,還真是類似血管和神經的存在。


    裏麵的空間寬敞的已經能讓人站著走路,嚴昱澤感覺腳下踩著都是黏液,立馬跑起來,“抓緊吧,在這樣下去,不被悶死,我先要被惡心死。”


    陸一葦不由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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