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房間裏燈還全亮著。


    張誠一早起來就很忙,阮棠這個助手也很自發自覺,幫著一起聯係公司,行政後勤都是錢佑曼負責,她的能力阮棠很信服,就趕緊把情況跟她講了。錢佑曼說需要一天時間處理。阮棠掛了電話。


    張誠隨後又聯係了當地一個方士家族,阮棠這才知道,原來基本上按區域劃分,幾乎每個地方上都有處理這種事的家族,不過有的家族依然強盛,有的卻已經式微。張誠這次聯係的家族姓馬,家裏已經連著兩代子弟都沒有天賦出眾的,現在在這個行業裏已經屬於半隱退了。


    而久城在行業裏是頂尖的那一流,馬家一聽說這個事,馬上表示要派人過來幫忙。


    到了下午,果然有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來到酒店找張誠,這人長相憨厚,穿著樸素,看著倒像個下鄉幹部。他拿著公文包,和大家自我介紹叫馬濤,在政府機關工作。


    張誠都怔了一下,“當公務員了?”


    馬濤說:“是呀,小時候就測出來沒那種天賦,家族傳承沒法學,後來覺得考公務員挺好的,工作穩定,而且在政府機關工作,和這方麵有關的事還能出出主意,挺好的。”


    張誠問起一中現在這個情況。


    馬濤說,久城已經通知了上麵公安部門,不過命令要到鎮裏這一級,起碼要等明天才能行動。正好又是周六,學生放學,上麵希望這件事不要給學生造成太大影響。


    到了第二天,一行人和馬濤出發去一中。


    挖掘機,建築工人,警察,還有一中的校長,教導主任全到了操場。還搭建起圍欄和大大棚,馬濤過去和眾人打過招呼,就開始對跑道進行地麵挖掘。


    一中校長是個有禿頂的胖大叔,聽著挖掘的聲音,額頭上汗都冒出來了。從一見麵開始,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我是四年前才調過來的。這……什麽情況也不知道啊。”


    鎮警察說:“別急,等挖出來會好好調查的。”


    鑿開地麵厚厚一層水泥,後麵幾個工人上前開始往深挖。


    前後用了兩個多小時,校園外還有不少新聞記者聞風趕來,被保安和警察攔在外麵,閃光燈還總時不時閃兩下。


    在挖掘工人忙碌的時候,阮棠看到嚴昱澤走到教務主任身邊,“王主任是吧?”


    王主任轉頭看他,今天到學校的人太多,公安部門,教委,還有其他各種,他完全不知道嚴昱澤身份,但是看到他的臉,他愣了一下,“這位先生好眼熟……”


    他皺眉思索,“啊,對了,上次沒收一個學生手機,手機殼上就是你。”


    阮棠差點沒笑出來。


    嚴昱澤淺淺地笑了一下,“王主任,聽說高二3班有好幾個學生不見了?”


    王主任臉色一變,朝左右看看,發現校長也好,警察也好,都沒關注這裏,馬上說,“什麽不見了,你聽誰說的?”


    “學生說的。”


    王主任一噎,“學生他們不知道情況,這是瞎傳。高二3班那三個學生是生病。”


    嚴昱澤問:“什麽病?”


    王主任警惕地看著他,“你哪個部門派來的?”


    嚴昱澤說:“我是來幫忙解決問題的,王主任要是不想說,我過去問問校長。”


    校長和警察站在一處,臉色一直不怎麽好。


    王主任怎麽敢放他去找校長,趕緊攔住,“那三個學生真的是生病,都在醫院躺著,什麽病我也不知道,醫生都查不出來。”


    就在此時,挖掘工人們喊著,人挖出來了。


    作者有話說:第一更 昨天章節標錯了,這個後台我無法修改,隻有等編編上班再改了,謝謝提醒


    第137章


    水泥裏嵌著的屍體被挖出來,警察全圍了過去,離得比較近的校長和教委的工作人員朝挖的坑裏看了一眼,全都是一臉恐懼和想吐的表情。


    阮棠從人群縫隙裏看過去,挖上來的是屍體好像有些膨脹,露出來的一截像是橡皮人似的,十分古怪。為了不做噩夢,她沒敢細看,目光轉向校園綠化帶。


    挖掘工作從上午一直到傍晚才把屍骨全部挖出來,這個時候,教導主任已經和久城一行坐在辦公室裏。馬濤作給雙方做了介紹,又給教委打了電話,王主任總算對久城的人不再抱有懷疑。


    “王主任,高二3班到底什麽情況,現在學校已經鬧出操場跑道藏屍的事,外麵都傳開了,新聞都報道了,高二3班的事你可不能再藏著掖著,必須主動尋求幫助,不然又等別人爆出來,學校聲譽還要不要了?”


    王主任一臉苦色,“真不是失蹤,那三個孩子是生病了,都是突然暈過去,然後就醒不不過來,現在都在鎮醫院躺著,醫生都查不出東西,你讓我怎麽辦?”


    阮棠和嚴昱澤對視一眼,王主任的情況明顯不是說謊,高二3班的三個學生突然不來上課了,學生們不明就裏,私下議論失蹤,其實人是在醫院昏迷著。


    王主任把高二3班的情況詳細介紹了一下,這三個學生屬於成績中等,但特別會來事的,個子高,籃球打得好,據說歌也唱的不錯,平時總是一起玩,關係很好。就在二十天前,吳俊回家,一切照常,做好作業睡覺,誰知第二天家長怎麽也叫不起床,趕緊送了醫院,檢查下來沒有異常,就是醒不過來。但是醫生也說了,這樣躺得久了會變成植物人。其餘兩個,也是一樣的情況,先後都倒下了。


    照說這種情況應該很特殊,但是發生在同一個班級,情況就不一樣了。


    王主任說:“為了這三個孩子的事,他們班主任都好幾晚睡不好了,你說事情怎麽會這麽巧,可是真的查不出什麽原因,跟你們說實話,我們都懷疑是不是有投毒的情況了,可是醫院檢查下來就是沒有,愁都要愁死我了。怎麽會這樣。”


    張誠說:“我們想去醫院看一下。”


    王主任說:“我先聯係一下家長,要他們同意才行。”


    張誠說:“盡快吧,這種事越拖情況越糟。”


    王主任一聽有道理,馬上就去打電話。在他和家長溝通的時候。馬濤說起跑道下麵的屍骸,說要請人來超度一下。鑒於雙休日就兩天,必須在明天進行。


    王主任打完電話回來,聽見之後表情特別為難,“可是……咱們這是唯物主義教育,怎麽能讓人看到讓做法事呢。”


    馬濤說:“你們學校跑道下麵埋著屍骸,現在有三個學生昏迷不醒,還唯物什麽,要真唯物了,那你們學校得出一個連環殺手才說的通啊。”


    王主任被“連環殺手”四個字嚇著了,猶豫半晌,咬牙答應,“明天晚上,隻能晚上辦,不能讓人看見了。”


    張誠問,“學生家長同意了嗎?”


    王主任說:“好說歹說算是同意了,你們後天去吧。”


    事情定好,明晚給跑道下屍骸的亡靈超度,後天去醫院看高二3班的學生。


    馬濤馬不停蹄連夜去聯係超度的專業人士。


    阮棠他們回到酒店休息。


    第二天學校的事已經傳遍整個小鎮,上了地方台新聞,連網絡熱搜都上了。經法醫判斷,屍體埋在跑道下麵至少有十年了。警方發出通告查找屍骸的身份。


    吃過晚飯,阮棠就和大家一起出發去學校。


    挖掘時搭著的臨時圍欄沒有拆,法事就在圍欄內舉行,王主任連麵都沒有露,按他的說法,不能讓人看到他和法事有關,門衛那顯然得到通知,沒有阻攔他們。


    臨時圍欄內坐著三個光頭的和尚,盤腿而坐,麵前各放著一本經書,周圍貼著數量不少的黃符。


    阮棠一看這個法事的架勢和以往電視裏看到的沒什麽不同,甚至排場還有點簡陋,心裏不免有些失望。


    不過法事進行的時候,她就沒有這種想法了。


    法事開始的時間是事先算過的,一分鍾都不能錯漏,臨時圍欄裏的閑雜人等都被請出去,隻剩下和尚,久城的人還有馬濤。


    馬濤忙了整整兩天沒怎麽休息,臉色都憔悴了些,他苦笑著和張誠說,“明天還要上班,之後的事我可幫不上忙了。”


    張誠笑著說辛苦了。有空到久城來玩。


    兩人說話的功夫,和尚們已經開始念經。


    剛開始的時候隻是竊竊如同私語,等三人敲動木魚。


    阮棠看見微微的亮光從三人身上浮現,圍繞著跑道上挖出的大坑。


    她拉了一下嚴昱澤的衣袖,悄悄問他看見沒有。


    嚴昱澤反問一句看到什麽。


    阮棠知道這又是隻有自己能看到。


    漸漸和尚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形成一絲絲棉絮的祥光,嚴昱澤和張誠也能看到一些。馬濤仍然沒有察覺到什麽。隻是感到周圍的氣氛不一樣,空氣中隱隱有莊嚴肅穆的感覺。


    坑裏很快有個人影漂浮起來。


    阮棠看到,正是那天她在教室裏看出來見過的人臉。


    他身上的黑氣在和尚們的念經聲中慢慢滌清,露出他原本的麵容,是個四十歲的中年人,國字臉,眉目方正。他慢慢騰起的時候,麵朝阮棠,忽然鞠了一躬。


    阮棠條件反射地點頭回禮。


    張誠和嚴昱澤沒說什麽,馬濤倒是一個激靈,看看阮棠,又看向和尚方向,但他沒有天賦,什麽都看不到。


    漂浮著的中年人浮在半空,忽然伸出手,指向教育樓一樓角落方向,嘴巴一動一合。


    阮棠認真辨認,他說的是,“在那……”


    很快魂魄在光芒中消散,最後他的麵容一片寧靜安詳,得到了解脫。


    和尚們停止念經,站起來收拾東西,和馬濤打過招呼後很快就離開了。


    阮棠問張誠和嚴昱澤,“剛才那個人有動作和說話你們看到了嗎?”


    張誠搖頭。


    嚴昱澤說:“很模糊,你看到什麽了?”


    阮棠學他的樣子,指著教育樓一樓角落,“在那。”


    張誠蹙眉,“在那?什麽意思?他是在那遇害的?”


    阮棠說:“那就不知道了,他說的就兩個字。”


    嚴昱澤說:“過去看看吧,反正都來了。”


    張誠和馬濤說了一聲,就直接往一樓角落的教室走過去。教室大門緊鎖,看著麵積也好像和其他教室不一樣。


    張誠從門上玻璃望進去,說:“是美術室。都是雕塑和畫,”他回頭,招呼說,“阮棠,你來看看。”


    阮棠說:“大佬,為什麽是我?”


    “你能看到的東西比我們多。”


    阮棠說:“我好怕,萬一我朝裏麵看,裏麵的雕塑就齊齊朝我看過來怎麽辦?怪嚇人的。”


    張誠:“……”


    所以說這姑娘到底是怕還是不怕,要說怕,這種恐怖橋段她能張嘴就來,說不怕,她又在哆嗦了。


    嚴昱澤突然說:“沒事,我教你一招。”


    阮棠瞥他一眼,“哪招?”


    嚴昱澤說:“雕塑要是看你了,你就直接問,‘你瞅啥‘。”


    阮棠:“……”雕塑是不是還能回“瞅你咋滴”。


    張誠樂了,這兩個就憑這股無論什麽環境都能杠兩句的精神,都很適合在風水這行幹下去。


    “行了,我在這裏,真瞅你了也不用怕,去瞅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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