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昱澤聽懂他的言下之意,目光微微一凝。


    兩人走回來,林嘉和大家道了一聲別,揚著手就進了安檢門。


    張誠也很快離開。


    嚴昱澤對阮棠說:“走吧,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阮棠側過臉看他好幾下,”剛才林嘉說什麽了?讓你心事重重的。”


    嚴昱澤正好停在一個紅燈口,打算要把林嘉的話重複一遍,話到了嘴邊又立刻咽下去。現在說什麽呢,林嘉最後那句暗示,分明是說不死之身不是永遠的。這是他夢裏見到的,可能是現實,也可能是受林誌遠的影響。


    還是緩緩吧,等證實了再說。


    嚴昱澤之前覺得,兩人既然一桌吃飯體質變異,有事商量壓力均攤挺好的,但是現在——他目光在阮棠臉上溜了一圈,事情太多,壓力太重,讓這麽一個小姑娘奔前跑後,還要擔驚受怕。


    阮棠在他奇怪的目光下摸了一下臉,“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信號燈變綠,嚴昱澤一腳油門啟動車子,“我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還化妝,現在怎麽什麽都不收拾就出門了,日子越過越糙,我看再過一陣你都要變大老爺們了。”


    阮棠:“……”要不是擔心出車禍,她都想直接拍死他。


    回到小區門口,阮棠甩上車門,冷酷地說了一句,“拜拜。”


    嚴昱澤搖下車窗,“糖糖。”


    阮棠回過頭,“我快成大老爺們了,你還是喊我鹹鹹吧。”


    嚴昱澤忍俊不禁,還真喊了一聲“鹹鹹”,然後說:“回來了就好好休息,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咱們身上這些事,叫虱多不癢,債多不愁,等事情來了再說,其實,以前的,以後的,都是虛的,過好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阮棠擰起眉頭,“林嘉不會跟你真說了什麽吧?”


    “想多了,”嚴昱澤說,“我就覺得吧,像你這個年紀的姑娘,是不是得用心倒飭一下自己,別往黃臉婆發展。”


    “趕緊滾吧。”阮棠狠狠啐他一口。


    ……


    林嘉走後,阮棠感覺日子很快又恢複到之前的平靜,每天到公司報到,給錢佑曼打下手,整理之前的資料和文案。嚴昱澤雖然掛名在項目組裏,實際屬於電視台那邊塞進來的,對坐班沒有要求,他就一直沒有在公司出現過。


    黃宇從斜塘回來,情緒低落了好多天,但又很快恢複。


    他私下很慎重地表示,“像學姐那樣的人,一般人怎麽配得上,聞總這樣的條件,算是勉強達標吧。”


    阮棠:嗬嗬,還勉強,還達標。


    “我會囑咐女神幸福的。”黃宇還一臉崇敬又惋惜的表情。


    阮棠一個字一個字地回他:“舔狗一無所有。”


    黃宇扶一下眼鏡,“你這是嫉妒。”


    阮棠搖著頭離開,沒救了,還嫉妒呢,他是沒見過喬溶月抽出符紙的狠樣。


    所以說,無知真的是一種幸福。


    這天午休的時候,她看見食堂電視在播報新聞,正好說到了華明集團因為資金鏈斷裂,產品兌付違約,麵臨破產。金海超在自家辦公大樓前倒下,似乎血管迸裂,被緊急送往醫院救治。而他的弟弟,金海陽近期也被檢查出胃癌。


    公司破產這類新聞年年都有,但是像華明集團這麽慘烈的也是少見。引起轟動,網上也議論紛紛,有的說金家風水不好,也有的說他們為富不仁,這是報應。


    ……


    到了周六,阮棠結結實實睡了一個懶覺,不像在斜塘,即使周末沒有工作依然覺得很忙。她正昏昏沉沉地睡著,手機鈴聲響起,好一陣,消停之後又再度響起,她忍不住了,從被窩裏伸出手去拿手機。


    是嚴昱澤的聲音,“怎麽才接電話。”


    阮棠睡覺被吵醒,腦子裏還嗡嗡的,像蜜蜂飛舞,“……大哥,周六啊,睡個覺犯多大罪。”


    “怎麽不犯罪,懶惰,七宗罪知道嗎?”


    阮棠真是服了,努力睜開眼睛,“我要掛電話了啊。”


    “跟你說正事,”嚴昱澤玩笑的語氣一變,轉而嚴肅起來,“王筱的ipad還在你這裏是吧,我找到人可以破解,正好現在出發,四十分鍾後到你這裏,你把東西拿下來。”


    提起王筱,又是ipad,阮棠睡意全消,馬上從床上起來,在客廳找到盒子打開,ipad還在,就是沒有電了,她把充電線連上,然後去衛生間洗洗弄弄。


    鑒於上一次被嚴昱澤說是變成大老爺們,她洗臉護膚之後,還特意畫了個妝。


    不能丟了精致豬豬女孩的臉。


    第76章


    尚海市內一家高檔俱樂部裏,許琅正對著嚴昱澤滔滔不絕講述最近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一些八卦。等他一圈講完,話題重新回到嚴昱澤身上,“不過再轟動也沒你這轟動,網上鬧騰那麽多天,聽說微(哈)博服務器都差點爆了,你這可是頭一份了。說起來,到底為什麽突然就退圈了,還真為了寰星那個孫子?你真打他了?多大事啊,打就打唄,還要鬧什麽退圈啊,澤哥你是想開了,終於打算放棄娛樂圈回去繼承億萬家產?還是欲擒故縱,把你不順眼的那幾個給收拾了?”


    嚴昱澤斜靠在沙發上,長腿一疊,“誰說我欲擒故縱了,都是真的。”


    “不是吧,”許琅當即放下玻璃酒杯,“我還當你鬧著玩呢,還和兩個龜孫子打賭,說你保管一個月要就宣布複出的。”


    嚴昱澤斜他一眼,“真夠無聊的,你這麽閑家裏同意嗎?”


    一聽他提家裏,許琅頭又開始大了,“鬧著玩而已,這不是前一陣過年,個個都回家裝孫子去,也沒啥好玩的。”


    “沒啥好玩的就拿我打賭,”嚴昱澤沒好氣地說,“說起來這次還沒去你家拜年呢,幹脆今天跑一趟吧。”


    許琅立刻就慫了,“別啊哥,今天特意給你攢的局,咱們好好吃一頓聊聊天,兄弟們多久沒見了啊。”


    嚴昱澤也是嚇唬他一下,身體動都沒動一下,許琅這人講義氣,就是嘴巴賤兮兮的,時常需要敲打一下。


    今天這局還是他主動要求攢的,把幾個哥們兄弟一起叫來熱鬧一下。大夥過年的時候都要回家扮乖兒乖孫子,好一陣沒出來鬧騰了。再加上嚴昱澤前一陣網上風波,好幾個哥們都好奇著呢。


    “寰星是不知道你家裏的情況,不然哪還敢整這一出,把監控放到網上要搞臭你,當時我們哥幾個就樂壞了,心想有好戲看,誰知道你居然不聲不響憋好幾天,我都想找水軍來助陣了,”許琅對他這個經典的退圈操作讚不絕口,“澤哥你退圈了,團隊還在用嗎?我覺得直接做公關公司都可以賺錢啊。有沒有考慮?我也投資一股。”


    “我名下已經有三家公司了,不打算擴業務。你要是有好安排,我可以推薦一兩個給你。”


    “真的?”許琅想了想,“行,現在網絡那麽發達,我覺得公關人才還是挺重要的,關鍵時候能派用場,再說澤哥你用慣的人一定不差。”


    嚴昱澤把工作室裏兩個還沒後續工作安排的員工資料給了許琅。兩人又談了些工作上的事,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到了,這個圈子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能來俱樂部玩的家裏都至少是家上市企業,各個身價不菲。


    好幾個哥們一來,就問嚴昱澤,“阿澤,你這是要回去繼承家業了?”


    嚴昱澤開頭還回兩句,被問煩了,幹脆拉了臉,“回去個屁,我有錢有閑,回去受什麽罪。”


    有兄弟說:“也就你是頂流,娛樂圈又來錢快,換了別人,離家這些年早撐不住回去哭爹求娘了,哪還能那麽瀟灑。”


    說起來,在座的羨慕還真不少,雖然家裏都是有產業的,但對他們來說都是未來時,大部分都是在家族產業裏掛著職,拿高薪和股票分紅,但這些都是要聽家裏和長輩安排才能得到的,自由很有限。所以他們平時再怎麽玩得瘋,胡鬧的厲害,家裏一旦動真格,誰都得認慫。


    這點嚴昱澤和他們就很不同了,錢是自己賺的,前幾年還自己開公司,投資了很有前景的科技公司,就算離開娛樂圈,依然還有源源不斷的財路。


    嚴昱澤麵色微沉,“行了,都出來玩還念叨什麽家裏。”


    兄弟幾個麵麵相覷,馬上很識眼色的轉換話題,不再提嚴昱澤的家裏。


    說著說著就談到了華明集團。最近事情一樁跟著一樁,簡直要成了業內的傳奇。


    “據說他們家真實情況比報道的還嚇人。家裏連著死人,剩下幾個眼看這也快掛了。你們說他們是不是招惹什麽髒東西了?”


    一說起這種靈異話題,男人都忍不住開始八卦。


    許琅津津有味聽別人議論,轉頭看見嚴昱澤神情漫不經心的,他心裏忽然一動,湊過來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你這次留在斜塘老長時間,華明集團前陣子也回去過吧?”


    嚴昱澤說:“你當我是你,那麽雞婆。這種玄乎的事情聽聽就好。”


    許琅說:“你可別不當回事,你知道我家早些年買了一塊地的事吧,明明地段那麽黃金位置,但是沒幾個人肯接盤,我家老爺子覺得這塊地劃算啊,就買了,建個酒店,照理說應該生意很好,誰知道一連兩年,花了大力氣宣傳搞活動,生意就是不好,前年還有人在酒店相約自殺,警察找上門,鬧上新聞,差點要關門大吉。前年我家老爺子請了個大師,來看了風水,你猜對方怎麽說?”


    嚴昱澤一挑眉,笑眯眯地看著他。


    許琅很難過,居然沒有捧哏的,但他依然要說下去,“大師說我家那旅館的地方是不錯,周圍的地形是聚寶盆,但問題是唯一的煞口就對著我們酒店的大門,煞氣入門,生意別想好。按照他的建議,酒店重建,把一樓架空,入口設在二樓,讓煞氣從一樓穿過,到後麵的房子去。重建可是花了不少錢,家裏人都不讚成,結果我爺爺拍板就這麽定了,去年酒店重新開業,生意火的不行,聽說酒店後麵那個百貨經營開始不行了。你說邪不邪。”


    就在許琅說起這段經曆的時候,其他人也都靜下來聽,聽他說完,好幾個就表示有補充。東一個西一個,好多公司都有類似查風水改風水的行為。


    大家說的起勁,嚴昱澤心情卻微微有些沉重,原來這些事從來就在身邊,並不遙遠。


    他知道其中的厲害,反而不好再發表什麽言論,隻是提醒許琅幾個兄弟,最好不要過分依賴這類手段。


    幸好大家都是唯物主義教育下長大的,大多表示也就是隨便說說而已。


    快到了午飯時間,好幾個哥們是帶著女伴來的,俱樂部裏的娛樂不少,哥幾個聊天的時候,女伴就在外麵玩不打擾他們,等聊的差不多了,幾個女伴就回來了。


    唯二沒帶女伴的是嚴昱澤和許琅。許琅年前交個新女友,熱乎沒幾天,過完年,熱情湮滅,很快分了手。現在身邊沒人,也就沒帶人來。


    坐在嚴昱澤身邊的一個哥們,叫餘涵亮,對著進來的女伴招手,“賢賢,過來。”


    嚴昱澤一口茶差點噴出來,“鹹鹹?還真有人叫這個名字?”


    餘涵亮牽著女伴的手,給嚴昱澤介紹說:“這是我女朋友,李梓賢,是不是挺眼熟的,之前做模特的,現在也拍點劇。”


    不等他給女友介紹,李梓賢就兩眼放光地看著嚴昱澤,說:“澤哥,我是你的粉絲。”


    嚴昱澤看她一眼,沒什麽表示。這種場合帶到俱樂部來的女伴,是怎麽回事大家心裏都有數。


    有女人加入進來,話題就變得鬆散很多。李梓賢似乎對嚴昱澤特別感興趣,時不時要湊進話題裏,語氣極為恭維。餘涵亮也不生氣,就笑嘻嘻地看著。


    隻是他每次喊“賢賢”,嚴昱澤心裏都會感覺別扭一下。


    餘涵亮提起,“對了,阿澤你剛才說賢賢這個名字怎麽?”


    李梓賢期待的表情看過來。


    嚴昱澤敷衍地說:“挺少見的,平時常聽到……甜甜什麽。”


    李梓賢說:“這麽巧,我也討厭叫什麽甜甜,candy,糖糖之類的名字,膩歪的很。”


    說完還等著嚴昱澤讚同一下,誰知一看他臉色發冷,目光掃過來,帶著一絲犀利。她頓時就不再說下去了。


    第77章


    沒一會兒,嚴昱澤被許琅拉到一邊去說話。


    李梓賢拿起餘涵亮的酒杯小抿了一口,在玻璃杯上留下鮮紅而誘惑的唇印,她轉過頭發現餘涵亮看著她。


    李梓賢嗔笑著說:“嚴昱澤脾氣真大,難怪那麽多新聞說他耍大牌……”


    餘涵亮笑了一下,拿出手機打電話讓司機在門口準備。


    李梓賢問:“才坐這麽一會兒就要走?”


    “我還要玩一會兒,你下午不是還有活動要參加嗎?現在就走吧。”


    李梓賢一聽笑容都僵住了,撒嬌地喊:“涵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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